亡十三月 第158节

　　赌一把。

　　我为什么这么着急？

　　虽然只有七十个小时的时间，但这也的确不是我匆匆就开展行动的理由。

　　扪心自问。

　　真正让我急切的……是关于姐姐可能还活着的消息。

　　姐姐……

　　我亲眼看见她跳下了高塔，上层的防御系统将她撕得粉碎。

　　可现在，从那个男人的话里，姐姐很有可能还活着！

　　我知道这种可能性不大，更大的可能是误会，亦或是……一个为我布下的陷阱。

　　但，即便这是个陷阱，我也要跳下去。

　　我的意识，再度进入数据流中，窜进了另一个接入点……

　　————

　　李道生睁开眼睛。

　　消化着脑海中的画面。

　　刚才，他几乎是以第一人称的视角，看到了杨鸦的故事。

　　这明显是她进入【十三月】之前发生的事。

　　因为她的腿，才刚刚装好。

　　也就是说，杨鸦之所以会去到【十三月】，是因为她在这次骇入行动中，失败了。

第182章 铁锈怪病

　　这是杨鸦的世界，李道生刚进入【十三月】时，这个世界的大门和夷则世界是一同打开的。

　　而对李道生帮助最大的斐再兴，也是死在了这个世界。

　　李道生想起了当时的情形，蕤宾世界的楔子，是【世界树公司的围剿还在继续，必须阻止他们继续开发骇晶能源。】

　　【下城区与上城区的交界地传来消息，只要钱足够，有人能帮忙混入世界树在下城区的分公司。】

　　【分公司来了新总监，他的身上，有一项你们需要的技术。】

　　【具体如何行动，看你们了。】

　　斐再兴……

　　说不定，这次可以去探寻斐再兴死亡的真相。

　　现在的首要任务，是找到杨鸦。

　　如果姑洗没有撒谎，杨鸦此刻应该正处于极度危险之中。

　　如果说，杨鸦死在了那次骇客行动中，那她现在能够回到自己的世界，第一件事会是什么？

　　从那堪称第一人称的视角里，李道生获得了很多信息，他很清楚那个可能依旧还活着的“姐姐”对杨鸦来说多么重要。

　　所以，就算自己在骇客行动中死过一次了，现在有了回来的机会，她肯定还会再次行动。

　　此时此刻，她最有可能遇到的危险，就是她的意识又被“困”在上城区的数据流中了。

　　而斐再兴的死亡，则是发生在下城区世界树的分公司。

　　不管是上城还是下城，世界树公司都脱不了干系。

　　那么……先去那里吧。

　　医生，老杨的诊所。

　　还好看过那段记忆，李道生知道该怎么走。

　　朝着下城区南边的老工业区过去就行。

　　李道生左右看了一眼，自己正在街道旁，他迈开步子，这才是真正开始了解这个世界。

　　霓虹灯在潮湿的空气中闪烁，将街道染成一片迷幻的色彩。

　　上城区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在雾气中若隐若现，如同一个高大的巨人俯瞰着下城区的一切。

　　下城区的老旧钢筋生了锈，玻璃幕墙反射着无尽的广告屏，全息投影在空中舞动，推销着最新的义体植入和虚拟现实体验。

　　街道上，人群在阴影中穿梭，他们的面孔被口罩和护目镜遮掩，偶尔露出金属光泽的皮肤或机械义眼。

　　雨水从锈迹斑斑的管道中滴落，混合着机油和废气的味道，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的电子嗡鸣。

　　这时，远处一架无人机呼啸而过，红色的扫描光束扫过地面，像是在搜寻什么。

　　李道生一个闪身躲进巷道，巷道里有个流浪汉蜷缩着，躺在破旧的毯子上，他的手臂已经换成了廉价的机械义肢，眼神空洞地望着李道生。

　　等那无人机过去后，李道生整理了一下衣服，刚要离开，忽然扭头问：“老先生，医生老杨是在那边的方向吧？”

　　流浪汉空洞的眼睛出现了些许变化，也许是老杨这个词，也许是老先生这种他几乎从未听过的称呼。

　　云树城科技的辉煌与人类的堕落交织在一起，对于他这样的人而言，这种巨大城市的繁华从来就不属于他，更别提那些体面的称呼了。

　　“你找谁？”流浪汉开了口，皱皱巴巴的声音，像老旧电视的杂音。

　　“我的一个朋友，她还欠着老杨一笔信用点。”李道生在这件事上倒是没有撒谎。

　　流浪汉似乎能够分辨出真假，但让他更意外的是，仔仔细细，从上到下扫视了一遍李道生后，他的神色变得很难看：“滚！上城区的人！这里不欢迎你！”

　　李道生一愣，他跟随流浪汉的视线也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体，难道我的身上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我不是上城区的人，”李道生想了想，顺着杨鸦记忆中，对那些上城区之人的印象，说：“如果是，现在跟你说话的会是一把最新型脉冲枪，而不是保持着礼貌的我。”

　　这句看似毫无说服力的话竟真的让流浪汉低头想了想，片刻后他抬起头来，看着李道生：“你说得对，那些杂种从不把我们当人看，连演都不会演。”

　　“不过，你竟然没有患铁锈病？”

　　流浪汉的语气中依旧满是不可思议。

　　“那是什么？”李道生疑惑地问。

　　对这种堪称常识的问题都不知道，流浪汉心生疑惑，但还是举起了自己的左臂，说：“这个就是铁锈病的产物，你没发现下城区的人都有一部分肢体已经改造成义体了吗？”

　　“云树城只有上城区的人的肢体完好无损，他们有珍贵的特效药，可以抵抗铁锈病的侵蚀……”

　　“下城区买不起那种药，可如果不用药，铁锈病会飞快侵蚀，导致某一处躯体逐渐损坏，像铁器生锈一样，如果不尽快截肢，就会蔓延全身，变成铁渣一样的东西，一敲就碎，彻底死亡。”

　　“你到底是哪儿来的？”

　　流浪汉上上下下扫视着李道生。

　　李道生指了指天空：“我是外面来的。”

　　虽然没撒谎，但流浪汉明显理解错了：“你是其他城市来的？！”

　　“不可能……”

　　“这怎么可能？”

　　他喃喃自语。

　　李道生打断道：“可以指一下路了吗？”

　　流浪汉下意识地往南边儿一指。

　　李道生看了一眼，嗯，看样子自己没走错。

　　“谢了。”

　　流浪汉这才回过神来，他抬头一看，哪里还有李道生的踪影？

　　人早就走了。

　　“不是上城区的人……不知道铁锈病……说自己是外面来的……”

　　“难道，上城区没有骗人，真的还有其他城市存在……”

　　————

　　接下来的路，李道生没有花多少功夫，因为这附近的环境他很熟悉了。

　　废弃的厂房，稀少的人烟，满地废水，恶臭难当，相当恶劣的环境。

　　不过，就在这住久了铁定生病的鬼地方，的确藏着一个神秘的诊所。

　　跟随着记忆中的画面走了一段，李道生找到了那家诊所。

　　不过，此刻它大门紧闭。

　　走上前去，李道生敲了敲门：“你好，有人在吗？”

　　“本诊所不接待没预约的客人，请先预约了再来吧。”

　　是记忆画面里的那个声音，老杨。

第183章 杨鸦去向

　　“哗啦”一声。

　　门被推开了。

　　迎接李道生的，是一把顶着脑门儿的脉冲枪。

　　“上城区来的年轻人，如果你不给我个解释，也许你会在下城区彻底失踪。”老杨显然已经受够了自己诊所的房门被随意推开。

　　李道生伸出一根手指，拨开了脉冲枪：“老杨，我是来找杨鸦的。”

　　一听这个称呼，老杨先是一愣，会这么称呼自己的，绝对是老熟人了。

　　“你是谁？”老杨没有收枪，但手指却放松了些，没有再放在扳机上。

　　“你给杨鸦做过换机械腿的手术，她还欠着你一笔钱，忘了？”

　　“对了，那是条军用机械腿。”

　　李道生说出了细节。

　　老杨终于放下了枪，这种事情只有杨鸦和他本人才知道，也就是说，眼前这个年轻人的确是杨鸦那丫头的朋友，至少杨鸦曾对他说过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