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十三月 第167节

　　真正的李道生藏在全息投影后面，已经随剑而出。

　　没想到还真有人在门口蹲他们。

　　不过，这人说出的话，倒是听让李道生和杨鸦惊讶的。

　　世界树公司知道【十三月】的存在并不奇怪，赫德尔也知道，赫德尔曾是下城区的总监，严格意义上来说，他是这位的前一任。

　　但此刻听这人的意思，世界树公司似乎有意要谈什么合作？

　　“说说看，又是要我们自杀，换取其他被挖出的大脑？”李道生带着嘲讽问。

　　“我叫伊森，”尽管脖子上架着一把寒意森然的剑，但他并不慌张，“我代表世界树公司与你们的合作，并非只有这种程度的而已。”

　　“你是来找之前死在这里的那位剑客吧？”伊森忽然问。

　　李道生眉头一挑：“你知道？”

　　伊森笑了：“那时我还是赫德尔的副手，他的剑和你一样，架在了我的脖子上。”

　　“我想想，赫德尔跑掉了，”伊森自顾自地说，“那按照他的利益，告诉你们的应该是……世界树公司无恶不作，挖取人脑，构建算力中心，同时，为了解救被困的无辜人类，和那些大脑，一位来自异乡的剑客，英勇地献出了生命，是这样吗？”

　　他竟转过头，看向了李道生。

　　“别听他的鬼话，”杨鸦立刻打断了伊森的言辞，“他们最擅长花言巧语。”

　　刺眼的冷光从实验室穹顶倾泻而下，李道生的剑锋微微颤动，手上更用力了几分。

　　“看来，我需要用一些办法，才能让我们有个良好的谈判氛围。”伊森一直揣在兜里的手似乎突然动了动。

　　而这时，杨鸦左腿膝盖处的金属突然爆出火花，整个人踉跄着撞在了电梯的墙壁上！

　　“很遗憾，杨小姐。”

　　伊森面色平静，看着跌坐在地上的杨鸦：“军用级义体，是我们的产品，或者说……是你那位天才姐姐的作品。里面内置了七个定位芯片和三个自毁程序，你的行动一直在我们的监测之中，还有生死。”

　　他的手从兜里拿了出来，正是一个金属控制器。

　　轻轻一按，杨鸦的瞳孔瞬间收缩成针尖大小，皮肤下浮现出蛛网般的电路纹路。

　　李道生剑尖垂落，杀意逼近他的咽喉：“你以为我不敢杀你？”

　　“你当然敢，”伊森依旧面不改色，“可在你的心里，我的命一定没有这位杨鸦小姐的重要。”

　　“如果你要杀了我，我保证她会跟我一起陪葬。”

　　伊森直视着李道生的眼睛：“可以谈谈了吗？”

　　————

　　洁白的墙壁，柔和的灯光，冒着白雾的茶水，让这里根本不像方才还剑拔弩张的双方的谈判场所。

　　伊森坐在李道生和杨鸦对面，这间会议室里，现在只有他。

　　该说他胆大也好，不要命也罢，至少，这的确是个人物。

　　“赫德尔把你们当做提线木偶，十三月也是，而我们……”伊森按下控制台某个按钮，会议室的墙壁突然裂开，露出一块大屏幕，上面正是赫德尔的画面，“是真正的守卫者。”

　　画面上，赫德尔并没有按照约定阻拦上城区过来的支援，相反，他放任上城区的人过去，并趁着上城区世界树总部的暂时空虚，潜了进去。

　　不过……这一切如今都清晰地映射在屏幕里，被李道生和杨鸦看得一清二楚。

　　杨鸦难以置信：“不可能，监控系统我已经将它彻底瘫痪了，而且这画面上的视角，根本就不是一般的监控，你们是怎么拍摄他的？”

　　伊森的手指在会议桌上的控制台敲了几下，屏幕上的画面就变成了一棵巨大的，由无数数次构成的树。

　　“量子云树，相比二位已经见到过了。”伊森指向了屏幕，“它的触角已经遍布整个世界树总部，只要在公司总部的范围内，它就可以捕捉到画面。”

　　“这也是量子云树的个性出现后，最大的变化之一，”伊森语气沉重，“看起来是我们在掌控它，其实它已经在掌控整个公司了，所以，一切资源都在暗地里转移到下城区的分公司。”

　　“不说这个，这就是赫德尔的目的，让你们潜入下城区分部引起骚乱，他借机潜入上城区核心地带，拿到量子云树的核心密匙，成为新的掌控者。”

　　“你们就这样看着？”杨鸦忽然问。

　　其实在问出这句话时，无论杨鸦还是李道生都知道，赫德尔不管有什么打算，一定是落空了……

　　果不其然，伊森反问道：“杨鸦小姐是天才骇客，以你的看法，量子云树出现了自我意识，还会被人类掌控吗？”

　　杨鸦没有正面回答，反而说到：“赫德尔也知道量子云树已经产生意识的事，说明他有控制它的办法。”

　　伊森点头：“对，我们也是这样想的。”

　　“所以……我们放他进去了。”

　　画面一跳，又变成了赫德尔攻入世界树公司总部的场景。

　　“他到底有什么能耐，有自信可以掌控量子云树？如果他真能做到，让给他来控制我想也没人会反对。”

　　这一番话说出后，李道生和杨鸦都有些迷惑了。

　　怎么感觉……

　　这里面还藏着很多秘密？

　　“你到底要和我们谈什么合作？”李道生问。

　　伊森回过神来：“抱歉，其实，是关于【十三月】的。”

　　“量子云树曾观测到时空褶皱，”他的指尖划过某个按钮，画面跳转，三个人影出现在地上，一个怀抱长剑，一个头生断角，一个……右臂上爬满各色小虫。

　　“维度震荡引发的涟漪被捕捉到，他们三人……就是你们的同伴吧？”

　　没错……

　　这三人正是斐再兴，花雀，还有那个从未交谈过的断角大汉。

　　“这位剑客，的确有侠义精神，但他并不愚蠢，也不会做到放弃自己生命的地步，他会死……是被赫德尔骗了。”

　　伊森语出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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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章 地底星空

　　“被赫德尔骗了？”李道生和杨鸦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伊森点了点头：“赫德尔告诉你们，斐再兴是为了救那些被挖出大脑的人而牺牲的，对吧？”

　　“难道不是吗？”杨鸦反问。

　　伊森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调出了另一段画面。

　　画面中，斐再兴正与赫德尔对峙，两人似乎在激烈争论着什么。

　　“这是量子云树记录下的影像，”伊森解释道，“当时赫德尔告诉斐再兴，只要他愿意牺牲自己，世界树公司就会释放所有被囚禁的大脑，并停止这种不人道的实验。”

　　“但实际上，赫德尔只是想利用斐再兴的死，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什么目的？”李道生问。

　　伊森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你们知道赫德尔为什么要背叛世界树公司吗？”

　　“因为他的女儿被世界树公司挖出了大脑。”杨鸦说。

　　伊森摇了摇头：“这只是表面原因，真正的原因，是赫德尔想要掌控量子云树。”

　　“赫德尔是个天才，他发现了量子云树的强大潜力，他想要利用量子云树，来实现自己的野心。”

　　“但他没想到，量子云树已经产生了自我意识，他根本无法掌控。”

　　“所以，他失败了。”李道生说。

　　伊森点了点头：“对，他失败了。但他的失败，也让我们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杨鸦问。

　　伊森深吸了一口气：“量子云树的自我意识，已经脱离了我们的掌控。”

　　“我们不知道它会做什么，也不知道它会如何影响整个世界。”

　　“我们用尽了所有办法，最终只能从它身上分割出一部分，形成了【芽】。”

　　杨鸦看着他：“【芽】是你们用来对抗量子云树的筹码？”

　　“不……”伊森的面色变得很复杂，“我们的目的，从来不是对抗量子云树，量子云树必须诞生意识，这是我们所有人的认知。”

　　“为什么？”两人都很不解。

　　“两位，这里是地下五十层，对吧？”伊森忽然问。

　　杨鸦和李道生目露疑惑，但却点了点头。

　　“那……请随我来吧。”

　　伊森忽然起身，带头朝会议室外走去，这时，杨鸦忽然发现伊森的后脑勺处有一个可疑的接口！

　　“等等！”杨鸦面色猛然一变。

　　自从进入这个分公司起，就根本没有遇到过任何一个真正的，完全的人类，甚至连眼前这个伊森，也充满了古怪。

　　“你后脑勺的接口是什么？你是机械人？”杨鸦直言不讳。

　　难怪李道生的剑架在他脖子上他也没反应，这个人搞不好只是被真正的伊森远程操控的一个人偶而已！

　　伊森转过头，目光极为复杂地看向杨鸦和李道生：“跟我来吧，你们看过之后，就明白世界树的所作所为了。”

　　李道生和杨鸦都听出了伊森语气中的无奈，似乎还有一些……隐隐的绝望？

　　怎么会这样……

　　他在绝望什么？世界树公司根本就是一手遮天的地位。

　　难道是公司的高层出了什么问题？

　　两人保持着足够的警惕，跟着伊森走出了会议室。

　　这里似乎已经没有其他人了，伊森的脚步声在前方，孤独又寂静。

　　这时两人才理解过来，为什么伊森要问他们知不知道这里是地下五十层。

　　因为在伊森的带领下，他们竟然还在继续往下深入！

　　又是电梯，只是这部往下的电梯要厚实简单得多，但看上去很是可靠。

　　算上一开始的地下五十层，已经不知道深入了多少米。

　　幽暗，寒冷，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