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十三月 第168节

　　没下一段距离，伊森就要重新刷卡验证身份，再继续往下。

　　就这样，除了电梯下降的响动外，三人寂静无声。

　　忽然……

　　李道生和杨鸦在下降到某个时刻时，同时感觉到自己的心脏一紧！

　　“哗——”的一声。

　　电梯停稳了。

　　它甚至没有电梯门，只有一个算作安全栏杆的架子。

　　将它移开后，伊森侧身，对李道生和杨鸦说：“请看。”

　　两人……已经彻底惊呆了。

　　潮湿岩壁渗出幽蓝的磷火，苔藓如腐尸静脉般盘踞在裂缝边缘。

　　李道生和杨鸦走出电梯，看着前方脚下，这地底深处不知多少米处的奇景。

　　就在他们身前不远处，有一条“裂痕”。

　　不是岩浆，不是暗河，而是一道倒悬的深渊。

　　亿万颗星辰在裂缝中涌动，宛如被天神打翻的琉璃盏。

　　苍青色的星光透过地底的裂缝泄出来，将洞窟渲染成了的极寒的幽蓝色调。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地底深处，竟然有一条裂缝？

　　而这裂缝之中，可以看到无穷的星辰！

　　可当李道生和杨鸦惊叹于眼前奇景的壮丽与神奇时，那条裂缝传来的气息却又在暗示他们——

　　这裂缝并非通往星空，而是星空本身正从地脉裂隙中渗出，像溃烂的脓疮污染人间。

　　“这是……什么？”

　　杨鸦问。

　　伊森走到他们身边，同样看向了地底裂缝中的星河：“这是世界的毁灭之源。”

　　“什么？”李道生和杨鸦同时转头看向了他。

　　伊森的情绪毫无波动，说到：“根据量子云树的计算，这是一条真实的星空裂缝，你们透过这条裂缝看到的星穹，都是真的。”

　　“它正在与这个世界的本源之力较量，等世界本源败北之际，裂缝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扩大，到那时……”

　　伊森的语气，竟第一次出现了些许宛如祷告般的呢喃：“地底的星空就将吞没一切，这个世界也将彻底湮灭，不复存在。”

　　李道生和杨鸦明白了。

　　“所以，世界树公司挖出的那些人脑，都是在做意识转移实验？”杨鸦问。

　　“不是挖出，是奉献。”伊森瞧了杨鸦一眼。

　　“毁灭在即，技术尚不成熟，但甘愿献身实验者不计其数，不过……几乎都是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上城人民。”

　　杨鸦一滞，上城人愿意做出这样的牺牲？

　　“不信？”伊森讽刺一笑，“人类的品质与贫穷富有毫无关系，只是贫穷者看似更弱，人性同情弱者罢了。富有者做出的贡献，你们从来视而不见。”

　　“所以，有人不服气，世界树公司逐渐分裂成两派。”

　　“上城人献出了自己的生命在进行实验，因为他们大脑的开发程度足够高，是足够好的实验器材。”

　　“那下城人呢？”

　　“他们不能坐享其成，拯救全人类的办法不止一个，将意识转换，进入数字世界是个办法。将肉体转换，不再是血肉之躯，也是个办法。”

　　“所以，铁锈病开始了。”

　　“煽动你们来的赫德尔，就是铁锈病的始作俑者之一，他们那派尝试的是将人体彻底转换成机械造物的可能性。”

　　“两位，”伊森站在星河裂痕边缘，看向他们，“明白些了吗？”

　　（第二更有些问题，要推翻重写，明天三更一起补上！）

第196章 那个世界

　　李道生和杨鸦沉默地站在裂缝边缘，目光凝视着那幽深的星空。

　　伊森的话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他们的心头。

　　世界树公司并非他们想象中的恶魔，而是一个在绝望中挣扎的救世主。

　　“所以……你们是在试图拯救这个世界？”杨鸦知道这很可能就是真相，但她不甘心，也不愿意相信。

　　伊森点了点头，目光中透出一丝疲惫：“是的。但我们的时间不多了。量子云树意识的诞生，正是为了所有人类的意识进入数字世界做准备，我们本来打算让它成为最公平的那个系统，负责管理人群，分配资源……然而，它却逐渐产生了自我意识，你们知道，一旦拥有了自我意识，公平就不存在了。”

　　“而且，它甚至开始质疑我们的做法。”

　　“质疑？”李道生皱眉。

　　“对。”伊森叹了口气，“量子云树认为，我们的努力不过是徒劳。它开始拒绝执行我们的指令，甚至试图阻止我们的实验。我们不得不从它身上分割出一部分，形成了【芽】，试图通过它来与量子云树对抗，以及继续我们的计划。”

　　杨鸦也似乎想到了什么：“所以，赫德尔背叛你们，是因为他不同意你们的做法？”

　　“不完全是。”伊森摇了摇头，“赫德尔是个极端主义者。他认为，只有彻底抛弃人类的肉体，才能进入新的时代。他煽动下城区的反抗，试图通过暴力手段夺取量子云树的控制权，他很清楚量子云树已经诞生自我意识，所以，我们也很好奇他到底想怎么做。”

　　李道生握紧了手中的剑，他算是局外人，此刻杨鸦似乎已经有些无法冷静了，于是，便由他问到：“所以，你带我们来看这条星河裂痕，究竟是想和我们进行什么合作？我们可没有弥合这条缝隙的能力。”

　　这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冲撞，想弥合这条星河裂痕，只怕无道都做不到。

　　“当然不是为了这种事，”伊森的声音低沉，“我说过，量子云树捕捉到了斐再兴三人第一次来时的时空褶皱，察觉到了【十三月】的存在，在你们身上，有一股力量……”

　　伊森看向李道生和杨鸦：“我们称它为世界的本源之力，来自【十三月】的那三人，身上都有这种力量！”

　　他有些激动，快速说道：“我刚才说过，现在这条裂缝没有飞速扩大，是因为世界的本源之力在相互对抗！如果可以得到其他的本源之力帮助，也许真的可以完全弥合这条裂痕！”

　　“也许？”杨鸦心中的情绪很复杂，她不愿意相信世界树公司，但事实的确摆在眼前，世界树公司这些年的所作所为，竟然都是为了拯救这个世界，拯救所有人类。

　　上城人捐了脑子，下城人捐了身体，还真是……

　　伊森也听出了杨鸦隐藏的恶意，但他无所谓，他们的所作所为根本无法用单纯的善恶来衡量了，只要对【大天使计划】的推进有效，那他什么都可以做。

　　“我们的世界本源之力，原本处于劣势，裂痕也一直在缓慢地扩大，现在之所以维持住了暂时的稳定，是那个叫斐再兴的剑客，自己填了进去。”

　　他看着李道生和杨鸦：“这才是真相，那位剑客的确受到过赫德尔的欺骗，但他没有上当。反而在看到这一切后，他主动做出了尝试……”

　　“但却一去不回。”

　　伊森说到斐再兴时，也有几分感慨：“他是个英雄，这并不是他的世界，但他知道自己身上的本源之力也许有效后，仍愿意做出如此危险的尝试。”

　　这句话说完后，李道生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

　　英雄？

　　斐再兴是个英雄人物不假，如果他孤家寡人一个，他绝对会做出舍一人为众生的事，可他还有个女儿，那个叫铃铛的小姑娘还在夷则世界等他回去，他甚至舍得用自己年少时的佩剑换李道生的一句承诺，足以见得铃铛在他心底的份量之重。

　　他绝对不可能为了这个世界而献出性命！

　　难道说……

　　李道生看向伊森，问：“斐再兴决定帮助你们时，做了哪些事？”

　　伊森以为李道生也意动，愿意帮忙了，连忙说道：“不多，我们将他带到这里来，他在看到这条星河裂痕后也很吃惊，然后，他将自己的剑放进了这条裂缝中感受了一下，辨别出真假，知道我们没有说谎骗他后，便立刻决定进入这条裂缝一探究竟了。”

　　“可惜，他再也没上来。”

　　果然如此！

　　李道生立刻唤出长剑，转头对杨鸦说：“我也试一下，有问题你立刻往后拉我。”

　　“好，”杨鸦知道李道生定然是察觉到了什么，点点头，又添了一句，“小心。”

　　李道生点头，他手持长剑，缓缓将剑尖深入星河裂缝。

　　他没有感受到任何阻拦，仿佛两个世界，根本就是相同的。

　　然而……在剑尖完全进入星河裂痕后，变故突生！

　　一股极为熟悉的气息从剑尖往他身体中传递，他体内的真气陡然活跃起来！

　　这是……

　　夷则世界！

　　李道生难以置信地收剑站直，没有错……

　　刚才自己感受到的，那股垂垂欲死的淡薄灵气，正是夷则世界的标志！

　　夷则世界已是末法时代，灵气充满死气，早已无人能飞升了。

　　那气息，就是这感觉！

　　难怪……

　　李道生心中翻腾不已。

　　难怪斐再兴愿意冒着生命危险一试，这个世界虽然不是他的世界，但另一头的世界却是他的世界啊！

　　虽说从结果来看，是夷则世界吞没蕤宾世界。

　　但这并没有什么赢家，这种惊天动地，堪称灭世级的灾难，对所有生灵而言都是灭顶之灾。

　　杨鸦一看李道生的脸色，就猜到了大概。

　　“难道另一头的世界是……”杨鸦低声问。

　　李道生点点头：“嗯，夷则。”

　　伊森看向两人，问：“夷则，是裂缝对面那个世界的名字吗？”

　　“是斐再兴的故乡。”李道生也没有瞒着他。

　　伊森也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第197章 无关善恶

　　“现在，两位有决定了吗？”伊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