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国航空，从西工大开始崛起 第4节

　　两人直接一屁股坐在了旁边的床铺上！

　　这同学是大一新生？今天在食堂里，指点两人空气动力学知识的是大一新生？

　　此时，秦亮已经走到了自己床铺的下铺下面，从里面抽出来了一个崭新的洗脸盆，打算去洗脸洗脚，没办法，后世养成的习惯，洗洗睡了，不洗没法睡啊。

　　这个时代的宿舍，都是没有卫生间的，在每一层楼上，都有一个公共的水房和厕所，现在因为是假期，人并不多，这要是开学，无数人在水房里洗澡，无数光屁股蛋子满楼道跑，用洗脸盆挡着隐私部位的场景，那可是非常壮观的一幕。

　　等到秦亮洗完了脸和脚回来，看到两个舍友还在那里发呆，不由得有些好奇。

　　这两位老兄已经大四了，应该属于工农兵保送上来的那一批，可能文化水平差了一些，最基础的空气动力学，都是学了就忘，不过，这种情况以后不会出现了，毕竟，科学的春天到来了，上大学不再凭根红苗正和关系网了！

　　“同学，你真的是大一新生？”看到秦亮回来，两个震惊中的大四师兄才终于反应过来，开始询问。

　　“嗯，我叫秦亮。”

　　“朱永光。”

　　“赵二刚。”

　　互报完了姓名，朱永光开口：“秦亮同学，你才刚刚考上大学，怎么对大学知识就如此熟悉？”

　　“这个嘛，当年上山下乡的时候，我家隔壁住过来了一个老教授……”秦亮只能把这个说辞又重复了一遍。

　　“哦，原来是这样，果然，不管到什么时候，都不应该放弃学习，知识就是力量！”

　　“秦亮同学，我们今天查资料，有很大启发，所以，所以……”

　　“师兄，有啥需要帮忙的，尽管说吧！”

　　“你也知道，咱们大四是要写论文的，所以，我就写了一篇，你……能给我看看吗？”

　　秦亮接过来了朱永光递来的一摞稿纸。

　　《三角翼布局亚音速大仰角飞行诱导阻力分析》。

　　没摘要，没关键词，更不会有英文内容，根本就不是正式的大学毕业论文，不过这些不重要，都可以后加，关键还是得看内容。

　　秦亮翻过第一页，哗，第二页，哗，第三页……一分钟不到，就给看完了，要多敷衍有多敷衍。

　　“秦亮同学，这论文，是不是……太差？”朱永光担忧地问道。

　　秦亮下意识的想要点头，不过跟着，就感觉这样说太伤人了。

　　“这个嘛，关键问题是，这公式用错了。”

　　“不应该啊，咱们今天研究了一下午的资料，认为想要研究这个诱导阻力分析，就得从斯托克斯定理公式来展开。”朱永光开口。

　　“没错，设Γ为空间的一条分段光滑的有向曲线，∑是一维边界的分片光滑的有向曲面，Γ的正向与∑的侧符合右手法则。函数P， Q， R在曲面∑连同边界Γ上具有连续的一阶偏导数，则……”赵二刚跟着复述今天学习的内容，再说一遍，也能加深印象。

　　“那么，你们在查公式的时候，有没有查到高斯散度定理？”

　　“这是啥？”

　　“这个定理用来描述向量场穿过曲面的通量，等于曲面所围体积内部各处散度的积分，公式是……”

　　秦亮一边说，一边开始唰唰唰地写公式，并且阐述用这种定理的用处。

　　等到秦亮写满了整整一页稿纸，朱永光终于反应过来了：“秦亮同学，你是说，我手里这论文，前面一半的篇幅，其实相当于证明了一遍这个高斯散度定理？

　　“没错，就是这样。整个证明过程，基本是正确的，不过，用它来作为论文的话，就有些……”

　　“幸亏没拿出去，要是给刘老师看，一定会被他骂的……”

　　“刘老师？带你们的老师不是沙教授吗？”秦亮好奇。

　　“沙教授是空气动力学专业的，咱们是飞机工程专业的。”朱永光说道：“只是这年暑假，咱们留校没回家，正好沙教授要去132厂，就带着咱们一起过去了，今天早晨才回来……”

　　飞机工程专业，就是后世的飞行器设计与工程专业，简单来说，就是承担具体设计飞机工作的，他们肯定也学空气动力学，但是就一本书，一个学期就学完了，还要学动力学、推进、测量控制、机械等等学问，他们的基础不扎实，而且空气动力学是两年前学的，所以就差了一些。

　　“哦，那刘老师叫什么名字？”

　　“刘千刚。”

　　秦亮一喜，自己没来错，刘教授也是一个大佬！

　　“对了，搞数学物理研究，格林函数是个好东西，你们想过利用这个函数来写论文吗？”

　　想到刘教授，秦亮就想到了这个格林函数，于是就说了出来。

　　两人一脸懵，好像在哪里听说过，但是……真的记不起来了！

第7章 格林函数的唯一解

　　刘教授，1925年出生，1950年毕业于南京大学，是国内著名的空气动力学与飞行力学专家，在西工大既带学生，又搞科研，研究领域涉猎广泛：空气动力学、气动弹性力学、飞行动力学及飞行器优化设计……

　　他不仅仅研究，还是精通的那种，甚至能把国外专家的理论给扳倒的那种！

　　现在，他已经是西工大飞机系飞机工程专业的负责人。

　　夜色已经深了，刘教授结束了一天的工作，揉了揉眼睛，离开了办公室。

　　当他推上自己的28自行车，打算回家属院睡觉的时候，却骤然发现：飞机系的实验室里，居然还亮着灯！

　　这都大半夜了，还在搞什么？

　　刘教授好奇地放下自行车，走了过去。

　　推开虚掩的门，他就听到了刨木头的声音，定睛一看，木工老师傅拿着刨子，正在做一个木工模型，他刨几下，一旁的一名老教授，就拿着卡尺等工具测量一番，两人配合默契，显然不是第一次了。

　　“老沙？你大晚上的，在这里干啥？”

　　“做模型，今晚做出来，正好赶凌晨部队的运输机去吹风洞。”

　　这可是好机会！要是坐火车，又得一天的时间，而且，这火车上还不好带这么大个家伙！

　　“什么模型？”

　　“双三角翼，解决歼七低速机动性和大仰角性能的一个关键。”沙教授满脸兴奋：“纸上初步计算过了，应该能极大缓解歼七的难题，具体还得吹过风洞才知道，我和那边联系过了，愿意给我提供几十个小时的空闲时间……”

　　刘教授看向设计图纸，机翼前缘不再是一条直线，而是在中间有了个折角，一个机翼，两个后掠角，的确是双三角翼，但是……这真的能解决问题？

　　“老沙，这是你想出来的？”

　　“不是，咱们一个大一新生想出来的，对了，老刘，你那个格林函数方法的计算和研究，进行得如何了？”

　　“我还是坚信，霍斯教授的结论是错误的！格林函数理论严谨、适用范围广，关键是，计算量小，我们没有先进的计算机，用格林函数来计算飞行器的气动力学，有很重大的意义！”

　　“好吧，咱们劝不动你，也就不劝了。其实，包括罗主任在内，大家伙劝你，不过是怕你研究多年，发现是错的……既然你坚持……西方气动专家怎么了，他们也有错的时候，老刘，我支持你！”

　　“嗯，说说你这机翼吧！”

　　“好！”

　　凌晨时分，刘教授才推着自行车离开，回到家，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好容易迷迷糊糊地睡着，闹铃又响了。

　　六点钟了，起床，洗脸刷牙，吃早饭，再去办公室，他既然认准的项目，就绝对不会放弃！

　　咚咚！

　　“进来！”

　　“刘老师，我写了一篇论文，想要请您给看看。”

　　“好。”

　　刘教授放下手里的工作，把眼镜擦了擦，然后拿起学生的论文来，没经过高考的学生，水平可能差了点，但是这勤奋好学的精神还是值得鼓励的。

　　大学毕业，必须得有论文，笨鸟先飞的学生，在这个暑假就开始准备了，不错，值得鼓励。

　　他看上去，对格式很不满，不过也没有多说，先看内容。

　　《三角翼布局亚音速大仰角飞行诱导阻力分析》？

　　不错，不错，把这个当毕业论文，很有新意，应该是去了132厂之后了解了一线需求，所以搞的研究方向吧？

　　等等……这上面，居然用了高斯散度定理？飞机工程专业，应该没教过这个定理吧？

　　“朱永光，你很不错嘛，居然自学了更加复杂的空气动力学知识，高斯散度定理都知道了！”

　　朱永光有些不好意思：“老师，这定理我也是昨天晚上知道的，我们宿舍，来了个大一新生，厉害得很……”

　　“他该不会是叫秦亮吧？”

　　“没错，就是他，老师……您也知道？”

　　刘教授神色复杂：“果然是他啊，嗯，你这论文不错，达到了毕业水准，只是有一些细节注意，等到咱们正式开始写论文的时候再纠正，赵二刚，你呢？”

　　赵二刚在一旁有些尴尬：“老师，我们俩合作一篇论文……”

　　“那肯定不行，毕业论文每人一篇，不能合作，你有什么想法吗？”

　　“要是不能合作的话，那我就写……用格林函数计算三角翼气动弹性载荷……”

　　腾！

　　刘教授立刻就站了起来：“你说什么？你怎么知道格林函数的？”

　　“秦亮同学……”

　　“他在哪里，带我去！”

　　刘教授当然知道，自己这学生，肯定连什么叫格林函数都不知道，他的这个论题，肯定是那个秦亮给介绍的，一个分析，一个计算……

　　此时，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见一见这个学生了。

　　13舍，308宿舍。

　　呼，呼……

　　这个年代的绿皮车，坐起来，咣当咣当的，距离这么远，坐了三十多个小时！一路上，汗臭味，烟味……把秦亮熏得够呛，睡都睡不好。

　　好容易到了目的地，进了大学，才吃第一顿学校的饭菜，结果就被抓壮丁了，回来又帮忙给两个师兄的论文出主意，他是真的累坏了。

　　迷迷糊糊中，就听到了一个声音。

　　“秦亮同学，你知道格林函数？”

　　“格林函数，用于求解具有初始条件或边界条件的非齐次微分方程，是数学物理方程中的重要工具，哪个理科生不知道……”秦亮迷迷糊糊地回答。

　　“能用到气动数值计算吗？”

　　“当然能……有个狗屁倒灶的外国专家，叫什么霍斯的，发表了一篇错误的论文，说气动力计算中的格林函数方法的基本方程不具备唯一解，这就是扯淡……他这个气动砖家，砖头的砖……权威？狗屁的权威……”

　　“太好了，那你给我仔细说说……”

　　一只大手抓住了秦亮的胳膊，有些疼，他睁开了眼睛，看到一名五十多岁的老教授，脸庞瘦削，满头白发，那双智慧的眼睛，正在充满期待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