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史上最狠暴君 第91节
“看起来…杨卿不觉得自己有罪?”
朱由校笑笑,打量着杨涟,“也对,若杨卿真向朕认罪,那就不是朕认识的杨涟了。”
“臣~”
杨涟一时语塞,不知该讲些什么。
立场决定一切,言官出身的杨涟,没觉得自己做错什么,纵使看过皇明时报,将红丸移宫两案诸期刊印,一些真相得到验证,可杨涟依旧没觉得自己做错什么,天子,就该开言路听谏言,不然何以能治理好天下?
“朕今日来诏狱,不是想聊过去的事情。”
朱由校面不改色道:“朕想聊聊,你们这些被逮进诏狱的人,朕是该将你们凌迟抄家呢?还是放出诏狱呢?”
“臣不惧死。”
杨涟眉头微蹙道:“作为先帝钦定顾命,兵科都给事中,臣于午门叩阙,就是想警示陛下,做事不该一意孤行,不该闭塞言路,不该乾纲独断……”
“这些话,就别对朕说了。”
朱由校摆摆手打断道:“朕知道朕在做些什么,反倒是杨卿,你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先前在乾清宫时,朕就对杨卿讲过,只是杨卿似乎没听到心里,觉得你的对错,就是世间的对错,你的是非,就是世间的是非。”
杨涟露出复杂的神情。
“杨卿可知,从你们被逮进诏狱后,司礼监就收到不少弹劾奏疏,不过朕都没看,留中不发了。”
朱由校继续道:“嗯,朕都带来了,杨卿可以看看,这世间万物自有定数,人啊,还是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不然啊,被他人当做枪使,自己还乐呵呵的上赶着去呢。”
杨涟眉头紧锁起来,他不知天子讲这些何意。
“李若琏。”
“臣在。”
朱由校站起身来,看了眼作揖行礼的李若琏,伸手道:“把顾大章他们的供词,也叫杨涟好好看看,其与左光斗,在诏狱别苛待。”
“臣领旨。”
李若琏忙道。
“陛下!!”
见天子要走,杨涟下意识伸手,不过本要离开的朱由校,却在杨涟的注视下转过身,抬手就朝杨涟猛扇过去。
“杨涟!你太叫朕失望了。”
朱由校盯着被扇懵的杨涟,“国朝面临的问题何其多,而你却心陷内耗无法自拔,你那套仁义道德,朕听着都恶心,你对得起皇考的信赖吗?”
言罢,也不管杨涟怎样想,朱由校就转身朝外走去,刘若愚他们紧随而去,房间内,独留下杨涟一人怔怔的站着。
风变大了。
朱由校披上斗篷,迎着寒风离开诏狱,而在一处小门外,则停靠着一辆车驾,在寒风中挺立的诸大汉将军,则一个个警惕的环视四周。
在寒风下,车驾缓缓行进,很快就在某处,跟一支规模更大的仪仗队汇合,而队伍之中一辆车驾停下,朱由检快步朝皇兄所乘车驾赶去。
“皇兄~”
钻进暖和的车驾内,见皇兄闭目养神,朱由检小声喊了声,抬手一礼,便坐到一旁,不过眉宇间的疑惑却很多。
折腾这么大的阵仗,就为来诏狱见杨涟一面,朱由检很是不解,红丸移宫两案都定性了,为何要这般重视杨涟呢?
“皇弟很奇怪?”
朱由校没有去看朱由检,语气平静道。
嗯?
朱由检心下一紧,见皇兄依旧在闭目养神,犹豫刹那,微微低首道:“臣弟是有些奇怪。”
“杨涟是把刀啊。”
朱由校缓缓睁开眼眸,看向朱由检道:“只是这把刀,不适合留在朝堂,朕见他,是想将这把刀放到地方去。”
“只是杨涟的身份~”
朱由检有些不解道。
“身份不重要,裂痕一旦产生,就无法如初了。”朱由校笑笑,“以杀止杀,这是最无能的表现,怎样杀,如何杀,能达到想要的目的,这才是根本,朕要叫这把刀,先砍进硕鼠横生的河政里!!”
“那留下左光斗,是因其精通水利?”
朱由检想到了什么,讲出心中所想。
“不错。”
朱由校撩了撩袍袖,端起手边茶盏,呷了一口,“杨涟这把刀是锋利的,但他太过务虚了,河政,不是靠几封弹劾奏疏,就能劈开的,而左光斗,就是朕给杨涟配的另一把刀。”
“那他们要畏惧呢?”
朱由检有些担忧道:“毕竟……”
“那就抽掉他们的畏惧。”
朱由校似笑非笑,放下手中茶盏,“他们不是喜欢名望,喜欢说仁义道德吗?那朕就把他们捧的高高的,叫他们下不来。
这人啊,一旦有了顾虑,那就要考虑利弊了。
大明想要变好,吏治必须整顿,不过整顿吏治何其艰难,官场上一句和光同尘,就能让很多事情坏掉,朕拿河政开刀,就是要改改一些风气。”
朱由检仿佛听懂了,又仿佛没听懂,不过他却知道一点,自家皇兄要做的事情,只怕真等见成效的那日,不知要有多少人头落地,甚至在朝堂掀起惊人的风潮……
第144章 陛下何故造反
大明国祚传承到天启一朝,中枢庙堂的秩序混乱,矛盾尖锐,斗争激烈,继而逸散影响到地方,根源就在于以官为本,以官为贵,以官为尊的总基调使然。
党争内耗在大明历朝皆有存在,以各种形式上演,新旧派系更是你方唱罢我登场,大明便是在这种态势下维系统治,为何从万历朝开始,这种趋势却愈演愈烈,到了很难调停的地步?
溯本求源之下,朱由校总结出诸多要点,极其隐晦却真实存在的南北之争,备受吹捧和向往的与士大夫共治天下思潮,官绅和官商利益群体逐利,赋役制度的整体下行,大批白银流进大明,中央财政体系的崩溃,特权横行,贫富差距日益悬殊……
当大雪崩降临之际,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大明传承至天启一朝,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已然到了积重难返的地步,可是朱由校能怎么办?
唯有去走文官群体的路,让文官群体无路可走,继而逐步推动官场迭代,维持好整体性的平稳。
谋改维新之事,一年不成,那就三年,三年不成,那就五年,五年不成,那就十年,年轻,是朱由校最大的本钱!
问鼎神州的政治大义,朱由校断然不会舍弃的。
在乱世崛起之事,太祖高皇帝可以办到,他朱由校不可能办到。
人要有自知之明。
所处时期下的国情与大势,跟元末时期是截然不同的,朱由校前脚敢喊出再打一遍天下的口号,后脚他便必然身陷绝境!
天启朝时期下的大明,不是崇祯朝时期下的大明,固然有着诸多问题和麻烦,但是还没有到彻底撕破脸,去掀桌子的程度。
内阁。
“朝局堪忧啊!!”
韩爌神情复杂,倚着官帽椅,看向沉默的刘一燝,“陛下为何要这样做,本辅思前想后就是想不明白,诸如红丸移宫两案这等秘闻,为何要通过皇明时报刊印,时下朝野间议论此事者众多。
这不是有损国朝威严吗?
这不是有损天家威仪吗?
而居于十王府的福藩骤然薨逝,尽管民间知晓此事者很少,可朝中有司私下议论之声很大啊。”
“这就是陛下的高明之处啊。”
刘一燝神情复杂,幽幽道:“虞臣兄难道就没有发现,此前于庙堂存有的态势,随着杨涟他们那样一闹,洪承畴在文华殿公布案情,就悄然发生改变了吗?”
如何没有发现啊。
韩爌轻叹一声,他为官这么多年,还从没有遇过这种情况,眼下的朝堂是诡异的安静,不似先前那样了,很多人都开始观望了。
“虞臣兄注意到没有。”
刘一燝眉头紧皱道:“尽管陛下身居内廷,不常召开朝会,不常召开御前廷议,可对朝堂的掌控却愈发……”
“次辅想说些什么?”
韩爌心下警觉起来,看向刘一燝道。
“难道兵部转呈的奏疏,虞臣兄没有看到吗?”
刘一燝反问道。
什么奏疏?
韩爌一愣,这些时日,他被不断闹出的事情或风波,搅和的啥心思都没有了,不少要处置的奏疏,根本就没来得及看。
“王命旗牌!”
刘一燝神情正色道:“在我等毫不知情下,陛下先后向辽东经略熊廷弼,蓟辽总督王在晋,特赐王命旗牌,蓟辽总督所辖诸兵备道,有不少职官被锦衣卫逮捕了,负责此事的是骆思恭。”
“什么?!”
韩爌闻言色变,难以置信的看向刘一燝,“竟然有此等事情?不可能啊!王命旗牌岂能轻赐……”
“虞臣兄也觉得不可能?”
刘一燝苦笑道:“可情况就是这样,甚至本辅觉得山东巡抚袁可立,都极可能被天子秘赐王命旗牌,这些…都是在朝中局势动荡下,朝中有司毫不知情下,陛下乾纲独断做的事情。”
辽事?!
韩爌猛然惊醒过来,联想到刘一燝讲的这些,韩爌发现了什么,且此前天子还乾纲独断做了不少事情。
征调援辽的川浙兵归京。
调整提督、协理京营戎政人选。
新设的丰台和西山大营。
内廷所辖兵仗局外迁出城。
增扩四卫营和勇士营……
“难道从一开始时,在陛下的心里,就一直在想征伐建虏之事?”
韩爌强压心头惊疑,对刘一燝说道:“这的确是国朝要考虑的事情,可是陛下为何要这样做?难道陛下就这样不信任兵部有司吗?”
韩爌实在是想不明白,天子为何要这样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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