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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汉大司马 第160节

  侍从答道:“启禀丞相,今夜风势甚大,且吹得是东南大风。”

  “东南大风?”

  曹操神色微变,说道:“前些日不是微风吗?怎变成东南大风了?今下亦非春夏,怎突生东南大风。”

  “是否传唤诸位将军?”侍从问道。

  “今夜已深,传唤诸将又有何用?”曹操皱了皱眉,取下外袍穿上,说道:“传令下去,仔细观察江面,看是否有可疑敌船。”

  “诺!”

  随从奉命而走,准备让今夜的斥候盯紧点。

  然也就在这时,江面上的百名水卒饮下温酒,继而在丁封的带头下,‘扑通’几声,齐刷刷地跳入长江水中。

  在漆黑难以见物的江面上,百来个大葫芦浮于江面上,在汹涌的江水中,朝著灯火通明的曹军水寨而去。

  这几日霍峻常派人在水寨外搦战,早也就将曹军外围水寨探查地清清楚楚。且这一百名水卒皆是善于游泳闭气之人,他们被霍峻从军中挑选而出,重金买命,当作水师蛙人。

  蛙人作战,自古便有,于古代或用于凿船之用。时入二战,义大利军队战斗力虽差,但是蛙人作战却是出众。曾用两名蛙人潜入军港中,炸沉过英国的主力艦。

  霍峻今却用蛙人负原油入寨,为今夜的火攻,开个好头。至于原油从何处而来,即霍峻从广陵的江都得到二十多坛的原油,今日全部拿了出来,用于火攻。

  他们驾驶小舟,到曹军水师上游,停至长江中流。进而他们腰负装有原油的葫芦,潜入曹军的水寨。原油比水轻,他们可以借油葫省力,顺江而游向曹军水寨。

  水寨可非用木栅栏全部封锁起来,多是木桩入水,铺板为路,又在上面营造望楼,观望水面形势。

  辽阔的长江水面上,几艘小舟巡视江面,似乎在探查江面上的来敌。然而漆黑的江面上,始终不见敌船。至于江下,仅凭火把的照明范围,安能看得见?

  百名蛙人在江下穿过了巡逻的小舟,借著水流的流向,他们省力地顺势滑向水寨。

  水寨望楼上,几名水手居高临下,瞭望江面。在愈发靠近的营门前,他们凭藉若隐若现的火光,隐约看见几个黑乎乎的东西漂浮在江面上,然后又消失不见。

  “那是什么?”

  眼睛尖的士卒指向通过水门的几条黑影,问道。

  同伴看了几眼,却是什么也没发现,敷衍说道:“可能是大鱼吧!”

  “大鱼?”

  同伴瞥了眼那人,说道:“如此寒冬之下,又值深夜,你莫非以为是人?”

  “也是!”

  士卒心虽是疑虑,但也没多想。

  及潜入寨中,丁封从停泊的艨艟旁露头,卸下腰间的葫芦,取出木塞,小心翼翼地从上游处将原油倒了出来,让其漂浮到艨艟船底周围。

  丁封抬头看下周围,已见有不少蛙人水卒从密封的油布中取出火折子,将其点燃。

  “呼!”

  火折子被点燃,被丁封远远地扔到漂浮在江面的原油上。‘哗’的一声,原油一触即燃,通红的火光映照丁封的脸庞,开始吞噬艨艟大船。

  不仅是丁封这一处,还有几十处大火凭空从漆黑的水寨内燃起,在东南风的助力下,开始吞噬著首尾相连的曹军水师战船。

  “走!”

  丁封感受著炙热的火源,急忙潜入江水中。他的任务完成了,接下来就看其他人了。

  水师大寨平白无故起火,进而吞噬战船。曹军水卒纷纷大喊‘走水’,整个水寨开始了初步混乱。

  “都督,曹军水寨起火了!”

  火光冲天被斥候得到,继而层层传递,送到霍峻耳畔。

  “哈哈!”

  “今日我要让曹操,知晓我霍峻之利害。”

  霍峻得见已被东南大风卷起的旌旗,大笑拔剑,喊道:“传令全军,进破曹军。”

  “诺!”

  “咚~”

  “咚~”

  水师战船上纷纷响起进军的鼓声,数百艘战舰活起来了一般,犹如火龙游弋江水上,扬帆飞梭而进,直扑曹军大营。

第230章 金口大火

  霍峻、阚泽口中的阳生之日,为何能有东南风,且为何与天岳大山有关?

  实际换成当下的科学用语,或许不能理解知晓,即为湖陆风或是海陆风。

  无论历史上的赤壁之战,还是当下的金口之战,皆与湖陆风离不开关系。无论是赤壁、亦或是当下的金口,他们位于大山与大泽之间,即幕阜山(天岳山)与云梦泽。

  冬季之时,受太阳光照的影响,陆泽二者之间受热有差,时入晚间山脉降温快,湖泽降温慢,高低压变化间,则形成东南风,且昼夜温差越大,东南风也就越大。

  故而阳生之日,即天气晴朗,昼夜温差大,山泽之间高低压进一步拉大,则有东南大风而生。这种的山水知识周瑜能知,作为楚人的霍峻又岂能不知,拜托阚泽谋算,仅为确保无误尔!

  既能知东南风,霍峻又怎能不用之。因而霍峻在总体战略上,采取了火攻之计,欲用火破曹操大军。

  然有了周瑜赤壁之战打底,霍峻站在前人的肩膀上,进而欲思破曹之策。选择金口作战,他则是看重金口特殊的水域地形,欲用金口地势击败曹操。

  首先曹操营寨在河湾呈‘C’布置,乃是兵家之弊,曹操亦是知晓。故而曹操对于舍舟就步上前扎营,心中是不愿意的。

  然而江阳一带,背有湖泊、湿地,大军难以屯扎,加上身患疫病的军士增加,曹操唯有让大军向上借地,布军于丘陵、树林之间,避泥泽潮湿之地。毕竟除了放弃水陆进军外,沌丘却是兵家上等的驻地。如那孙子兵法曰:‘军好高而恶下,贵阳而贱阴,养生而处实,军无百疾,是谓必胜。’

  为了规避瘟疫,曹操移营,实际则是如了霍峻之意。因为霍峻也想让曹操舍舟就步,以便于自己火攻。而霍峻这招却是从陆逊身上学到,陆逊卡住夷陵,逼得刘备不得不连营扎营,从而火烧夷陵。当然两者地势仅有类似,却非相同,能借鉴学习即可。

  至于曹操主动铁锁连舟,完全在霍峻计划之外。因为他一开始则是欲用蛙人入水寨烧船,毕竟他也拿不准曹操是否会主动连船,故而曹操的铁锁连舟在他的计划之外,并不在霍峻的计划之内。

  及东南风起之时,蛙人潜水寨烧船。而那高翔、陆议、魏延等五将率万人渡至江北,亦是在紧锣密鼓的进行当中。

  陆议率精锐于夜幕中潜伏而行,口衔枚,手持茅,握刀矛,弯腰而行。

  离营约二三百步,临近营外哨卡,锐士上前抹掉士卒的脖子,进而微微弓腰摸近。又至营寨百步,见守备森严,缓缓而行,不敢惊动。

  忽然间,陆议得见吕蒙负责的营寨被夜袭,其火势冲天而起,遭袭的金鼓声也响起,搅乱了他身前营寨军士的布置。

  陆议又见水寨方向的天际,已是赤红一片,火光似乎要将天边点燃。

  “上!”

  见大军已得手,陆议放下心中的顾忌,猛地向前招手。帐下陆氏部曲率先从草木间杀出,用手中的弓弩掩护同僚搬开拒马,射杀巡夜的士卒。

  “嗖!”

  百余支箭矢从黑夜中飞出,朝著曹军营地可见的人影射去。这是攻营方的优点之一,根据营内的火源光线可以将营内曹军看得清清楚楚,即敌在明,我在暗,提前瞄准敌寇。

  “敌袭!”幸存的曹卒大声喊道。

  曹军营寨内响起了金鼓示警声,军士闻声而起,不敢怠慢。

  此时陆氏部曲举著盾牌已杀到营边,拒马被人为的挪开,露出壕沟,继而又用土袋填平沟壑,趁势杀入营中。

  在左右部曲的举盾掩护下,陆议率剩下兵马杀入营帐。

  “不可恋战,速烧营寨,扰乱敌营。”

  说著话,陆议主动拿过茅草,用火把点燃,然后将其扔到营帐上,在东南风的加持下,火源从茅草传到帐布上,整个营帐被点燃起来。

  陆议熟知兵法,他知道以寡弱之兵袭击营寨,需用大火点燃营垒,惊扰曹军士卒之心,又趁机率军作乱掩杀,方有机会击败曹营。且若让曹军反应过来,以寡迎众,以弱对强,必难胜之。

  “诺!”

  有样学样,大量随后入营的军士,利用茅草作为助燃火物,迅速将曹营点燃,火势冲天而起,亮如白昼。火助风势,又值冬季天气干燥,曹军营寨很快被大火点燃而起,曹军将士毫无战心,互相奔逃。

  且陆议的运气甚好,及他放火烧营,又用精锐士卒开路厮杀,曹军在夜袭下,居然发生营啸,互相残杀,让营寨更加混乱。联军士卒趁著混乱之际,放火杀人,搅乱整个营寨的秩序。

  曹营守将夏侯杰,从睡梦中被惊醒,急忙出帐,得见寨内已是混乱,且火势冲天,心生胆怯,率左右亲信逃亡。然却遇见大队联军士卒,被当场格杀,死于乱刀之下。

  从天空上望去,高翔、吕蒙、魏延、陆议等将皆纷纷从外杀入营中,又得赖山丘、林间草木繁多,大火在东南风下,开始四处蔓延。

  一时间,沌丘诸营已被大火所燃,烈火熊熊,浓烟滚滚,到处可听见惨叫声和喊杀声。或有曹军士卒被火缠身,活活被烧死;亦或是曹军士卒仓促起身,来不及披甲拿刀,被联军将士砍杀而死,

  有身患瘟疫的士卒,受限于行走不便,被大火与那营寨一起吞没,痛苦而亡;曹军士卒于惶恐之下,在夜间呼叫奔走,犹如丧家之犬逃窜。守将得见营寨大燃,已是无法控制火势,纷纷避火出寨,不敢于下风口,与联军作战。

  沌丘前营尚且如此,江阳水寨火势更盛。水寨无缘无故起火,那些大火遇水不灭,舟舸首尾相连,水寨内那些舟舸犹如天然的大火助燃物,哔哩吧啦在那疯狂燃烧,几乎无法阻挡。

  且霍峻率水师杀到,趁著混乱之际,又以十艘火船作为大礼,撞开了水寨大门,为燃烧的曹军战船添了把力,火势更加凶猛。进而在东南大风的相助下,大火席卷上了陆寨,将那岸边营寨吞噬。

  “我的船啊!”

  深夜难眠的曹操站在营外,望著已是火海的舟舸,急得跳脚,喊道:“速救舟舸!”

  “丞相,水师战船救不了!”

  蔡瑁擦著大汗,说道:“那河水不知为何,烈火凭空而生。进吞大船,又因连船之故,大船皆已被点燃。且大船停泊寨中,与小船相隔不远,烈火能浮于河水上,将那小船也点燃起来。”

  曹操将眼睛瞪著如铃铛那么大,愤怒喊道:“烈火浮江,不能溶水,莫非笑语尔!”

  说著,曹操拔剑出鞘,喊道:“必定是你等救火不利,用此等言语欺骗与我。”

  “丞相,我等冤枉啊!”

  “丞相!”

  杨修不知从何处冒出,紧张喊道:“霍峻率水师杀来,已在河畔下船等岸,用那投车将油膏掷入营中,后又让小舟临近火箭射之,今诸营大火四起。其已率大军杀入营寨,沿途杀人放火。且水寨大火在东南大风相助下,也已蔓延到岸边营寨,人马烧死众多。”

  曹操握剑伫立,喊道:“命前营各部率来救,且让州陵各军分兵救之。今水寨之中人马集结灭火,驱除贼寇,我众敌寡,切莫慌张。”

  “诺!”

  几名侍从趋步而出,过了片刻,侍从又快步而回,拱手说道:“启禀丞相,前营亦遭敌军夜袭,营垒被焚,其火势甚大。”

  “什么?”

  曹操的脸色已是大变,猛地想起近日发生的一切,又是跳脚,说道:“甘宁、俞韶必是诈降,今二人何在,速将二人处斩。”

  “甘、俞二将今在州陵后寨,曹洪将军把守营垒,想必无碍。”荀攸披著薄衣,亦是惶恐而来,说道。

  “快派人去!”

  “诺!”

  曹操在那试图聚兵救火,驱赶敌寇。而那霍峻已率水师火烧外寨,派遣诸将突入曹军大营中。

  瞭望满天之火烟,霍峻站在艨艟上,遥指曹军水寨,狂笑不已,说道:“水战之上,江汉之间,曹操欲败我,实属笑语尔!”

  “其虽有百万之兵,我亦不畏,大火之下,百万之兵连那樯橹皆灰飞烟灭。”

  “都督之韬略,盖曹操不能及,可比世之白、韩。”蒋济吹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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