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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处心积虑十六年,方知是水浒 第107节

  这传令兵一身软甲早已看不出颜色,不过盔帽以及身后背的一杆令旗却能辨别出他的身份。

  赵柽不由微微皱起了眉头,只见那传令兵到城门处犹不减速,嘴里高喊:“皖西急报,皖西急报,快快让路!”

  他想冲进城门,却不料胯下那匹马不知是因为跑的时间太长脱了力,还是被什么东西绊上,竟然在城门前直接失了前蹄,跪摔在地,传令兵立刻被掀了出去。

  赵柽见状站起身,快速走了过去,这时不少放纸鸢的百姓都远远避开,没有谁过来看热闹,有见识的多少知道这肯定是军情急报,就算没见识的也猜着是什么地方出了大事。

  赵柽过去,城门禁军正围着这人不知如何是好,看到赵柽急忙让开了一条道路。

  赵柽瞧这传令兵摔得不轻,满嘴冒着血沫,只是还在喃喃着:“急报,急报……”

  赵柽俯下身,道:“我是齐王,什么急报?”

  这传令兵闻得齐王二字,竟然“忽”地一下坐了起来,从怀中摸出一卷轴纸:“王爷,急报,皖西急报……”

  赵柽接过轴纸后,就见这人“噗通”一声再次栽倒在地,也不知刚才是不是回光返照,眼下是昏过去还是就此死了。

  赵柽抓着轴纸,喊过苏石道:“把这急报送去枢密院,还有这人,让禁军一起抬过去!”

  苏石领命,带着人走,赵柽又回到座位上去,这次却是心情不再那么轻松,神色间有些凝重,看这传令兵的急迫模样,皖西的战况肯定并不乐观。

  就在半个多时辰之后,纸鸢大赛进行到最关键的时刻,那官道之上又有一骑飞奔而来,这一骑和之前那骑一样迅猛,竟然是一路喊着过来:“军情急报,闲杂人等闪开!”

  “闪开,闪开!”

  游人们有了之前的教训,再无一人靠前,这一骑飞奔入城。

  赵柽端着茶杯,眼睛眯了眯,这么短时间之内,两次军情急报,这就不是简单的战事不乐观了,这……应该是大败了!

  按照同知枢密院王襄的性子,哪怕是败了,亦会报喜不报忧,除非是大败了,不敢隐瞒也无法隐瞒,才会这么急促地送军情回来。

  就在赵柽思索之时,那官道之上竟然又有一骑传令兵飞奔过来,这一骑居然浑身是血,也不知是遇到了贼人,还是之前掉下马摔过,便是脸上都结了黑色的血痂,边跑边喊:“十万火急,十万火急,快快让路!”

  这一下,那些游人,包括正在参加大赛放纸鸢的赛者也都不淡定了,纸鸢社的社长是东京城内的一名绸缎商人,虽然没有官身,但生意做到极大,自是有眼色之辈,这时神情便难看起来,心中暗自琢磨着是不是该早点结束这纸鸢大赛。

  赵柽微眯着眼,面无表情,手上轻轻转动着茶碗,旁边小娘看他,想要说些什么,却犹豫着没有说出口。

  又过半晌,两名内侍宦官神色匆匆骑马从城中来,为首的正是郑福,只见他未到近前便跳下马,踉跄着小跑过来,低声道:“王爷,官家宣王爷马上进宫。”

  赵柽站起身,瞅了一眼小娘,小娘神色拘谨看他,赵柽又瞧向旁边雷三,雷三立刻道:“王爷,是不是要立即回府?”

  赵柽点头:“传本王令,参加纸鸢大赛的府内人全都回去,再调一个都人马同行。”

  雷三称是离开,赵柽走到青锋身前,直接翻身上去,向城中奔去……

第195章 酒令和彩头

  天近黄昏,赵柽缓缓走出皇城。

  和他前后一起出来的还有蔡京、王黼、邓洵武、童贯、高俅等人,每个人脸上都阴沉似水,心事沉重。

  同知枢密院王襄,带着京畿禁军二十个指挥人马,又汇合淮南东路,淮南西路两地的地方禁军还有厢军、乡兵等近两万人,和王庆在淮西舒州鏖战三场。

  三场尽皆大败,舒州失守,两万人杀得只剩下了五六千。

  如今王庆已经占了两州九县之地,正向淮南西路首府庐州进发。

  庐州乃是两淮重镇,紧扼南北要道,乃是江南两浙等路通往京畿的咽喉之地。

  一但庐州失陷,京畿和东南诸路的陆上通道便被掐死半数,南方的钱粮诸物便只能走水道,或是绕半个圈子再到东京。

  绕半个圈子这种事在平时顶多算憋屈点,但如果遇到战时,尤其是西北边境发生大战,这可是会要命的!

  所以……庐州不能有失!

  道君皇帝在殿中雷霆暴怒,不分青红皂白,将所有人都训了一顿,便是向来都会赏赐椅子坐着的蔡京,也一直站到了最后,差点昏倒在地。

  随后道君皇帝下令,知枢密院事邓洵武点三万禁军,两万厢兵,共五万大军再发淮西,同王襄的残兵汇合,势必要守住庐州,剿灭叛贼王庆。

  出宫路上没人说话,个个神情郁郁,到了宫门外赵柽直接上马,回府后在书房又呆到午夜,才去安歇。

  两日后,知枢密院事邓洵武,点了三万马步军,两万厢军,出城向淮西而去……

  这日晚间,段易长换了身宝蓝色的新袍子,前去应约赵柽的宴请。

  虽然不知宋国朝上发生了什么状况,城外频频调兵,但那些都不是他所关心的,他关心的就只有一件事,离开大理之前,别人求他办的那件事。

  请求齐王书写长相思墨宝一幅!

  这事说容易也容易,说难却也难,因为只要诚心去求,以现在宋国和大理的关系,想来是不会拒绝的。

  说难的话,那就是他段易长从来不求人!

  从小到大,包括培育彩云驹之事,哪一个都不是求来的。

  他谁都不求,包括父母都不求,想要什么东西的时候,都是陈述成破利害,对方妥协便了,不妥协拿不到想要的东西,做不到想办的事情,阴谋手段又耍不过对方,那就此罢了。

  总之,不可能去求!

  但眼下,他翻山跨水,出使大宋,却有人请他去求齐王的一幅墨宝。

  这人和他关系很近,他无法拒绝。

  他想要使些手段办到,却几次都被岔开,他深深怀疑这齐王是在扮猪吃老虎,可是,他又没有什么证据……

  出了迎宾馆大门,望了眼门前两颗郁郁葱葱的大松树,段易长一头钻进了马车之内。

  赵柽在裂金阁中宴请段易长,这次却不比上回请萧敏,上回是有许多甜食糕点和饮子的,就是菜肴上也偏口味清淡,鱼虾海鲜为主。

  这次却是尽为好汉手笔,野味牛羊,整只的鸡鸭鹅,有熏烧的,有炙烤的,有香料卤煮的,还有各种材料喂好了蒸的。

  酒亦不同,甚么甜丝丝的果酒一概没有,花雕女儿红,绿蚁塞上白,枫桥蓝,西漠黄,看得段易长阵阵头晕。

  至于歌舞曲乐自然也是有的,但那种柔柔软软,莺歌燕舞可看不到,上来就是胡笳十八拍,连舞蹈都是拓枝舞、剑器舞、异域朝天舞!

  段易长自小生长大理,没见过这些边风异调,这时端着酒杯,眼睛转了再转,不知心中在琢磨甚么。

  三杯酒下肚,他忽然道:“王爷,歌舞虽好,却总难参与其中,不够尽兴。”

  赵柽笑道:“段皇子有甚主意?”

  段易长道:“王爷,易长觉得不如行个酒令?”

  赵柽道:“就你我二人,行甚酒令,莫不是要作诗写词?还是要射箭射覆?”

  段易长闻言头摇得和拨浪鼓一般:“王爷,我想到一个新奇的玩法,不知王爷可想尝试?”

  “新奇的玩法?”赵柽看着他道:“本王最喜猎奇,却不知这新奇的玩法如何耍弄?”

  段易长目光闪烁道:“刚才看那些歌舞伶人,舞姿粗犷豪野,别有一番风味,易长便想出一种新奇的投壶酒令。”

  “投壶酒令?”赵柽点了点头。

  投壶酒令比较常见,不擅长射箭的人,常以铜壶代替靶子,投箭取乐,为了增加难度,有时候会在壶前隔上屏风“盲投”,或者背对铜壶玩“背投”。

  “易长知我箭法寻常,特来投壶,莫不是又要故意输给我?”赵柽笑着又道。

  “王爷,我说的投壶略有不同,乃是飞花投壶。”段易长恭敬说道。

  “何谓飞花投壶?”赵柽心中有些疑惑,他知道段易长有目的,这个从他第一次登门时就看出来了,那次是鉴词,不过开胃小菜,必然还有一个别的甚么目的。

  “王爷,飞花投壶就是不但要投壶,还要两个人同时投壶,期间可以打飞对方的羽箭,让对方无法入壶。”

  “如此……”赵柽皱了皱眉:“是要准备两色箭了?”

  “正是。”段易长道:“可以十支箭为一局,输家须饮酒。”

  赵柽道:“十支太少了。”

  段易长点头:“所以易长就想十支为一局,输家饮酒,百支定最后输赢,再立个彩头。”

  “立彩头啊……”赵柽似笑非笑看向他。

  段易长急忙道:“王爷,上次赛马的彩头是王爷立的,这次该轮到易长了。”

  赵柽道:“这却是应该,你且说说看。”

  段易长道:“彩头就是输家须答应赢家一件小事,自然是能轻松做到,且无伤大雅的小事。”

  赵柽笑道:“如此甚好,小事而已,我现在就命人准备。”

  片刻后,雷三搬了只大铜壶上阁,然后又有两名府内的侍卫取来二百只箭,其中一百支白羽染成墨色,分付两人。

  铜壶自然不能摆得太近,又不能过远,毕竟太近了过于容易,太远的话一支两支还好,多了唯恐腕力不及。

  投壶虽然用的也是箭,但和射箭完全不同,考验的乃是手腕力量,这也是不少人不擅长射箭,酒桌上不行射箭令,却又行投壶令的原因。

  雷三把大铜壶摆到了距离二人差不多的位置,道:“王爷,准备好了!”

  赵柽取了十支箭在手,笑眯眯看向段易长:“段皇子,可以了吗?”

  段易长恭声道:“王爷,我准备好了,还请王爷先手。”

第196章 孔雀翎

  “本王先手……”赵柽看了眼手中的箭,他持的是白羽箭。

  “王爷请!”段易长握着一把染了墨色的黑箭道。

  赵柽点了点头,捏起一根箭看向前方铜壶,这投壶的技巧没有太多出奇之处,大抵就和后世的飞镖盘一样,捏着箭身向目标射去,考验眼力的准头和腕力的掌控。

  赵柽小臂一动,手腕微微用力,白羽箭便投掷了出去。

  这个飞花投壶的规则,是两个人一起投,可以打掉对方投掷的羽箭,让对方箭出无功。

  但段易长没有立即这样做,一方面是礼节,另一方面他也想看看赵柽投壶水平如何,毕竟投壶和射箭不同。

  这东西哪怕就算没有武艺在身,但是只要手熟,便不会投起来太难看,至于擅长暗器的人,几乎可以百发百中。

  段易长不知赵柽投壶水平,至于武艺他觉得赵柽没有,但是投壶这东西除了水平和武艺,还有一点点运气,所以他改了普通投壶的规则,起名飞花投壶,可以出手打掉对方的箭。

  这样他就能掌控全局,输是不可能的,赢也会假装赢得很艰难,不让赵柽面子上太过难看。

  他觉得自己的计划很完美,有一种神来之笔的感觉,此刻便愈发气定神闲起来。

  赵柽这一箭投出,没有什么花样,就是捏着箭向铜壶里掷,这是最普通的投壶。

  而投壶其实可玩很多,盲投背投这些都只是规则,而在投掷过程中,其实是可以像蹴鞠一样玩出些花样来。

  简单点的犀牛望月,投鞭断流,难点的魁星踢斗,倒挂金钩,都可以使用,但准头就会大大失去。

  赵柽没有花样,只是简单一投,就看那箭在半空中划出个半圆形的弧线,然后直直地落进了铜壶之中。

  “王爷高明。”段易长在旁笑道,心下已是知晓,赵柽虽然射箭不成,但这投壶的水平却很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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