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处心积虑十六年,方知是水浒 第178节
封了秦王哪怕官家不说,律法不提,但也毫无疑问就是诸王之首,是力压众王的!
赵楷脸色刹那苍白起来,他瞬间就想到了有关秦王的许多事情。
秦王当皇帝的好像也不少,最有名的就是贞观皇帝李世民,他怎么记得这李世民也是行二呢?
赵楷越想越不对,他忽然发现,这个行二的皇子,好像许多最后都当了皇帝,而且当时的封号不是晋王,就是秦王。
隋炀帝晋王杨二,唐文帝秦王李二,还有本朝的太宗皇帝……
赵楷嘴唇有些哆嗦,已是没了之前的风度翩翩,他身子僵在那里,竟然半天没有收回。
这时赵柽悠悠道:“唉,其实我根本不想当什么秦王,但无奈官家决定,就算我百般推辞,官家却依旧执意迁王。”
赵楷闻言立刻血往上涌,顿时冲得脑袋里有些迷糊,他勉强把身子收回,半天才道:“官家厚待,二哥应该感激才是。”
赵柽摇头道:“我自心中感激,可我又何德何能做此秦王,三哥儿你来说说看,要怎样才能让官家改变主意?”
赵楷一时有些气得迷糊:“这,这……”
赵柽道:“这秦王乃是诸王之首,名压诸王,一但我迁封秦王,岂不是要承担起领导诸王的职责?三哥儿知道我向来懒散,从来都淡泊名利,快帮我想个法子,让官家改变主意才是!”
赵楷闻言,差点把拳头捏碎,你淡泊名利?最沽名钓誉的就是你赵二啊!世间最最虚伪的也是你赵二!你这是在炫耀呢吧?还假模假样地说甚么不想做秦王,怕是心中早就乐开了花吧!
“二哥,我哪里有什么主意,我要是真去劝说官家,岂不成了小人行径,我怎会阻碍二哥的晋升之路呢!”
赵柽摇头道:“三哥儿这却是误会我了,我早就厌倦朝堂之事,对什么王爵也不感兴趣,就想着要辞去官职,做个闲散王爷,整日花天酒地,游山玩水多自在逍遥,可就怕官家不允啊。”
赵楷此刻越听越气,阵阵腹诽,不过他同时心里也是一动,这赵二此刻光顾着和他炫耀吹嘘,却忘记了迁王一事还没在朝中颁旨,但……看他如此得意忘形,怕是会在今晚的庆功宴上宣布。
他既然炫耀,又假惺惺说甚么不想当什么秦王,那自家不妨给他来个将计就计,你既不想当,那我就去找官家,述说不能给你迁王的理由,让你心愿得偿就是!
他想到这里不由暗暗得意,不能迁秦王的理由实在简单,只要拿那贞观皇帝李世民来说就是足够,玄武门兵变,杀兄逼父,这还不够吗!
难道官家想当太上皇?
太子那边最好也放出消息,太子也不想做李建成吧?
一想到这里,赵楷嘴角又浮出笑容,他急忙看眼殿内的百刻香,计算了一下时辰,道:“二哥,小弟忽然想起一些事情,要去母娘那边走一遭。”
赵柽一愣,道:“三哥儿快去快回,这庆功宴马上要开始了,莫要赶不回来!”
赵楷点了点头,起身就往前走,大庆殿里面有后门,直通宫城内里。
赵柽看他离去,也望向前方的百刻香,思索片刻后,微微阖上双眼。
不知过了多久,殿内忽然钟响,他感到案前一阵风刮来,睁开眼一看,竟是赵楷急匆匆回来。
只见他黑着脸,拧着眉,一副委屈又忿忿的模样,也不瞅赵柽,直接坐到案后,然后大口喘气。
这是被官家给骂了?赵柽扬了扬眉,赵楷去劝说都没能让官家改变主意吗?看来这迁封秦王之事,真是无法逆转了……
他正想着,忽然前方有小内侍高声唱诺:“官家驾到,太子驾到,肃静肃静!”
接着就看见道君皇帝在前,赵桓在后,走进了大庆殿。
第296章 道君皇帝的真正心思
道君皇帝未穿道袍,而是盛装。
赵柽回京之后听说一件事,林灵素被斥归故里了。
大抵是征剿王庆之时,京畿遭遇罕见大水,道君皇帝令林灵素退水,结果他上城祈祷了三天三夜,大水却丝毫未动,下城后便遭到正在抗水劳役的民夫围打。
这时一向被奉为活神仙的林灵素却连普通人都不如,以前展示的种种法术使不出半点,被那些恨他入骨的徭役民夫追得落荒而逃,京城无人不知。
接着他又干了件蠢事,与道君皇帝说这水是太子得罪上天而起,须太子上城四方叩拜,才能退去。
林灵素乃是支持赵楷的人,此话是何居心可想而知。
道君皇帝之前见他被追打却全无法术,心中已对他起了疑心,但抱着试一试的态度,便让赵桓上城,谁知道赵桓只拜了一天,水竟然真的退了。
林灵素本来打算一箭双雕,赵桓倘若退不去水,那就是上天认为他有罪,不适合再当太子,正好可以给赵楷机会,反过来水若是退了,则证明他林灵素神通广大,算到了赵桓真能退水。
可谁知事与愿违,大水退去后太子一党的梁师成,与同样支持赵楷的蔡京竟然联合起来弹劾他,说是他得罪了上天,所以才出现暴水攻城,所以他如何祈祷也没退水。
他这下自己搬石头砸自己脚,百口莫辩,道君皇帝又见他使不出法术,大怒之下就给他赶走了。
赵柽心中明白,这是蔡京一党排除异己的手段,虽然蔡京和林灵素都支持赵楷,但两人其实是有仇的,蔡京正好借这个机会发难,将林灵素赶出了朝堂。
而道君皇帝在林灵素走后便有些警省,自此少穿道袍。
赵柽看向太子赵桓,见他胖了不少,原本有些黑的皮肤也白净许多,只是脸色不大自然。
走过来时,赵桓神情复杂地瞅了一眼赵柽,显然知道了迁封秦王的事情。
参礼完毕后,众臣坐下,宦官宣谕,大抵是歌功颂德一类,功与德自然是道君皇帝的,至于赵柽只是在最后稍稍提了一句。
接着道君皇帝又说了几句话,然后起乐,大宴正式开始。
先是将酒上齐,没有外面花样繁多,但都是御酒,味醇色美,至于菜品却是一道道上,主菜最后,乃是一道羔羊鲜,小羔羊层层套叠,最里面是条黄河大鲤鱼,用百来年老汤,小火煨制而成,鲜美无比。
坐在前方的一些朝堂重臣对这些倒没感觉,但远处的府司属官,却平时难得吃到一次,毕竟这种菜在外面只有正店能做,而且哪怕在正店里也是压桌的大菜,一般请客会友,不会点这种又昂贵又费时间的东西。
赵柽三人谁也不说话,彼此不看,只是低头吃喝。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一阙清平乐歌舞唱毕,内侍下场命令所有乐工女伎退出殿外。
众官见状开始用丝帕擦拭嘴上油腻,然后抬起头,望向前面,按照以往这种大宴的例子,他们知道这是官家要宣布事情了。
宴会上官家宣布的事情,大抵不涉及军国大事,都是以私事为主,比如当年的筹建延福宫,修艮岳,设立花石纲,这些都是道君皇帝的私事,但需要国库和群臣支持,所以还是要宣告出来。
至于为何要在宴会上宣告,是因为这种事情往往会引起群议反对,毕竟要花钱,但凡花钱的事都会被反对,哪怕花钱办正事亦是如此,何况私事。
不过宴会之上众臣喝了官家的酒,吃了官家的菜,就不好再反对,毕竟吃人嘴短,拿人手短,这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道理。
群臣这时向上看去,心中猜测官家又要出什么幺蛾子,军国大事应该不会,多半还是要钱的私事,那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算了,反正听说这次齐王从淮西带回不少银子,官家要是铁了心想花,就算他们不同意官家也能想出别的办法。
道君皇帝放下酒杯看向群臣,接着目光转到左下方三名皇子身上。
一个是嫡长子,封为太子,但半点都不像他,没甚么本领,只平日谨慎,倒是无错。
一个是嫡亲次子,封为齐王,这个怎么说呢,说也不像吧,可诗词文章做得好,这方面……应该还是像的,至于本领什么的,却是大了,简直是文武全才,就是处处喜欢算计,连老子都想算计,这点不好。
最后一个呢,封为郓王,这个简直和他一样,无论相貌还是行事,无论文采还是性子,尤其是字画,颇得他几分神韵,而且这个心里想什么他能看得出来,也没算计过他,不像那个老二,心思复杂得很。
他很早就想要换太子,可换太子却不是件容易事儿,毕竟太子无错,去年的时候老三中了状元,他在朝上试探着露出些口风,立刻就引起梁师成等人反对,引经据典,说得令人无法反驳。
但终究还是要换的,太子不类他不说,性子简直就是反着来,这怎么能成!
道君皇帝眼神在三人身上不停起落,最后慢慢地落在郓王赵楷身上。
怎么换是个问题,一下子直接换掉,别说有些官员会上疏反对,就是天下也会震动,毕竟这乃是国基大事。
他目光又落到赵柽身上,这个老二说从没有惦记过皇位,也不知是真是假,他也实在看不出来。
不过既然说了从未惦记,那就让他去做出头鸟,试探下群臣的反应。
事情要一步步来,先封老二做秦王,吸引朝上民间的注意力……
秦王这个王爵很特殊,会引来许多议论,朝上朝下都不会少,会分担接下来改立太子时的一些注意力。
他如果镇压所有声音封了老二秦王,到时改立太子时的反对声音就会弱一些。
这是朝堂之争,君臣之斗。
他自然是想要改立赵楷为太子,此儿类他,当为太子!
只是他清楚,想要换太子,赵楷还缺少一样东西,那就是军功。
只要拥有了军功,赵楷就有了做太子的资本。
那边老二靠着军功迁封秦王,这边只要赵楷也有了军功,那就晋封太子!
一切都让老二打前阵,一步步试探,然后再给赵楷去做,算是让老二给赵楷趟路。
道君皇帝不觉得自家有什么错,既然赵楷像他,那让赵楷接替皇位理所应当。
至于赵柽在前面趟路试探,他也并未让这个儿子白白忙碌,赵柽手掌大权,权柄甚至要远重于赵楷,还有迁封秦王,位极人臣,这已经是极致的赏赐了,这些都是他给的,自太祖建国,本朝又有几个皇子有此荣光?已经是皇恩浩荡了。
至于秦王这个王号,他并未想太多,左右不过是个称号而已,本朝的制度与李唐不同,何况李世民曾经打下半座江山,手下都是骄兵悍将,这又怎是老二可比?老二只是管兵,又调不了兵。
想到这里,道君皇帝露出笑容,看向下方群臣道:“朕今日有一件事要宣布。”
下面群臣虽然坐着,但身体微微向前躬去,都一副等待聆听圣训的模样。
道君皇帝满意地点了点头,对旁边的小宦官郑福道:“宣旨吧!”
郑福请过圣旨,恭敬展开,下方群臣不由一愣,以往大宴上宣布的都是道君皇帝私事,这回怎么还有圣旨?
有圣旨就代表着事情已经涉及朝堂,而且道君皇帝已经做好了决定,不会再与他们商量,只是宣布出来让他们知道。
这样的事情极少,但一般也不会太重大,群臣屏住呼吸,听着前方宣读圣旨,但听着听着不少人脸色都起了变化。
就是那没喝酒的变得更白,喝了酒的红中泛黑。
个个都起了别样心思。
这圣旨居然是给二皇子晋封秦王的?
虽然在道君皇帝或者赵柽眼中,这是迁封,毕竟就是个名头不同,俸禄什么的都一样。
但在众臣的眼里,这却是晋封,毕竟晋王封不了,那秦王就是众王之首。
而且这秦王……场下无论谁听到秦王两字,想到不是别的,都是前朝的贞观皇帝李世民,还有玄武门之变。
大庆殿中都是饱读诗书之辈,就算武官亦是如此,大宋的武官为了能和文官争面子,也个个读书,没有不知道此事的。
一时间殿内寂静无声,针落可闻。
道君皇帝坐在上面一副老神在在,这正是他要的效果。
震惊才好,怀疑才好,站出来反对更好,镇压了这次反对,下回改立太子时就会顺畅许多。
他开口道:“齐王收复淮西大功,自当封赏慰勉,不过其已位居一品,封无可封,朕决定迁为秦王!”
封无可封,好一个封无可封!
赵柽心想,你老人家这是铁了心把我推到风口浪尖?放在烈火去烤?就算是我闹了樊楼,你老人家都不罢休?就算激了赵楷去劝,都不改变主意?
你老人家究竟想要干什么?
莫不是想要改立太子吗?
别无解释啊!赵柽心中暗想,除了把他推上去,推到前面,然后暗里操作改立太子这件事,别的都解释不通!
毕竟哪个皇帝都不想找不自在,立个二儿子当秦王,他征淮西也不是没有别的可封,军功十二转,勋功上柱国,不是不可以,反正大宋的勋官都是虚的,平日里根本连提都没人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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