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处心积虑十六年,方知是水浒 第190节
可他本来只是想与秦王辩驳理论,不知道为何官家竟插手进来。
不过他多多少少看出些官家的意思,应该也不想让秦王把曲子抬上去。
但这样一来,却是有些变了味道……
众人进殿,道君皇帝看到四周布置很满意,老二最近闹腾得实在是太不像话,禁足刚结束就出门搞出这么大的事情来。
甚么曲与词相争?曲子怎么可能和词相争呢!道君皇帝也是个写诗填词的,虽然成就没有书画高,但绝不相信曲子能和词平起平坐。
他倒是看了太学诗会上那两首中秋曲,虽然不错,但又怎会个个都如这般好?不过是误打误撞罢了。
京城掀起曲风,那些新出的曲子他也看了,简直就是不伦不类,四不像一般的东西,不堪入目!
道君皇帝是不大相信还能出诗会上那种曲的,就算老二还能再写出一首半首,总不会首首如此吧?今日他叫来这些人轮番上阵,就是要打击下他的嚣张气焰,让他放弃捧抬曲子的念头。
上次樊楼的事还没有和他算账,居然又出来搞事情,正好借周邦彦回京这个机会,狠狠打压!
道君皇帝心中得意,仿佛已经看到了赵柽吃瘪的情景。
任你老二再有才学,才华横溢,怕也是孤身一人,怎么来战这些词家?
各自坐后,道君皇帝看了眼外面天色,刚想询问秦王怎么没来,外面的小宦官就引着赵柽走进殿中。
赵柽先是给道君皇帝见礼,随后看了看下面坐的这些人,果然东京有名的几乎都来了,只差一个李清照。
他的桌案被刻意与其他人分开,下首坐了王黼三个,这三个是联桌挨着的,他是独桌,对面则是周邦彦等人。
这是要孤立打击自家啊,赵柽暗暗摇头,他不就是抬了抬曲子吗,老百姓喜闻乐见的东西,发扬光大一下又有何错?
至于说动摇诗词的地位,至少眼下是做不到的,但老百姓喜欢,那百花齐放不好?非要玩朝堂上那一套,排除异己,用力打压!
道君皇帝居高临下,看着下方众人,智珠在握般开口:“今日朕摆宴不为旁事,只为了最近京城的词曲之争。”
王黼立刻接道:“官家圣明,这件事已于士林文坛闹得沸沸扬扬,书院学堂争论不休,都难辩分数出来。”
道君皇帝道:“正是如此,可这种事情又有何辨不出分数?在朕想来,其实简单得紧!”
蔡攸急忙道:“官家亦乃大家,若是官家出手,自然轻易就会瞧出曲是否能与词并驾齐驱。”
道君皇帝笑道:“朕在词曲上倒算不得什么大家,词曲之事还是要看秦王和周爱卿的。”
白时中道:“官家实在过谦,官家诗词书画天下称绝,谁人不知,哪个不晓!”
道君皇帝笑着摆了摆手:“这等话就不必说了,今日叫秦王和周爱卿来,自然是他们之间相争,朕只是搭个场子,秦王,你可有意见?”
赵柽心想,你老人家下旨只说夜宴,丁点都没提到过词曲之争,眼下才说分明就是要打我个措手不及,你这哪里是搭场子,分明与对面乃是一伙。
他道:“官家,不知要如何相争?”
道君皇帝道:“听闻你在太学诗会说了曲不下词的话语,周爱卿身为本朝词道大宗,对你的话颇有异义,所以才请旨回京想与你辩驳一番,这相争自然就是以词对曲,辨别优劣。”
“那就是要作曲了?”赵柽瞅了瞅对面周邦彦为首的十几个人,愁眉苦脸道:“官家,这不公平啊,他们人多!”
道君皇帝闻言差点笑出声:“秦王啊,你也认得他们,都是京城的词家,都对你那曲不下词的话语很不赞同,是以想词曲较量一番。”
赵柽道:“可是官家……”
道君皇帝打断他道:“秦王你也莫要说不公平,你也可以邀请京城的曲家前来宴会,朕允你这个方便,就算是现在叫人也不迟,比对方多上几个都无妨!”
赵柽眨了眨眼,让他也喊人?可他去哪里喊人啊!别说一个东京,就算是整个大宋怕也找不出几个曲做好的,这看似公平,实际上一点都不公平!
道君皇帝见他吃瘪,心中简直乐开了花,这老二向来都是一副处变不惊模样,进退之间全是算计,难得露出这种难受神色。
他道:“秦王大可现在就叫人进宫,莫要因此说朕不公允。”
赵柽苦笑道:“官家公平,臣不叫人!”
道君皇帝笑眯眯道:“秦王可要想好,不叫人的话,可是你一个对阵周爱卿众人了。”
赵柽道:“多谢官家体谅,臣……无妨!”
对面周邦彦闻言,立刻神色一变,心中暗想好一个“无妨”,秦王你实在有些太过张狂了。
他开口道:“秦王殿下可要想好,真的笃定一人对上我等全部吗?”
赵柽淡淡道:“本王已经想好,倒是周大家多虑了。”
他可不会给周邦彦好脸子,你这老头不在淮东好好做官,大老远地跑回东京给我添堵,我能给你好脸色才怪!
周邦彦闻言不由道:“难道秦王真的以为一人之力,就能对过我们这些人吗,秦王也未免太瞧不起当世词家了!”
他这话说的也不客气,倒不忌讳彼此身份,反正学问之前无老幼尊卑,达者为先,现在是讨论词曲,太过客气反而显得心虚。
赵柽看了看他,眼神又扫过后方那些词家,手指轻敲前方桌案:“有何不可?”
周邦彦道:“人力有时穷,我等就算每人作一首词,怕秦王也难招架!”
赵柽道:“周大家未免太高看自家等人了吧!”
周邦彦摇头道:“是秦王低估了我等才是!”
赵柽眯了眯眼:“不是本王低估,实乃世无大才,遂使庸人成名!”
“秦王你!”周邦彦闻言气得胡须都颤抖起来,后面那些词家也个个脸色难看,这秦王的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根本没把他们这些人当回事啊!
道君皇帝在上面一阵舒坦,他本来和周邦彦就有嫌隙,老二也总让他堵心,如今这两个怼在一起,怎么看怎么爽利。
他哈哈大笑道:“作词作曲倒不急,既是宴会,当先饮酒,无酒怎成词曲?”
说完他对旁边张迪示意,张迪立刻传命下去,群玉殿外开始上酒菜。
片刻后,各种美酒佳肴摆满了桌案,道君皇帝在上面端起一杯酸梅饮,得意地道:“今日词曲盛会,自当举杯庆祝,明日传播出去,便是凭添我大宋文坛一段佳话。”
众人皆举杯道:“官家英明!”
道君皇帝一口干尽,下面有样学样都喝了杯中酒,随后道君皇帝开始滔滔不绝起来。
他大抵说的都是词话曲话,卖弄心中关于诗词曲赋的种种知识,尤其将一些生疏的曲牌子拿出来,细说典故来历。
酒过三巡,道君皇帝用丝绢擦拭了一下口角汤汁,心满意足地往龙椅上一靠,决定开始看戏。
他道:“诸位卿家可起诗兴?”
下面赵柽捏着酒杯望了望对面,只见周邦彦脸色有些红晕,似有微醺,便道:“臣随时可以,就不知周大家醉否?”
周邦彦闻言道:“秦王此言谬矣,能否填词与醉不醉酒何干?”
赵柽笑道:“就怕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周邦彦摇头道:“秦王须知江郎才尽一事,今晚对我等众人,不知还能作上几首曲子?”
赵柽心想,就知道你们个个都有存货,此时拿这话来说,不就是威胁恐吓吗,想让自家于曲一事上低头,可就算你们腹中有稿,自家又何尝不是胸怀万千。
他道:“周大家可闻舌战群儒乎?”
这舌战群儒的故事是自早就有。
东京城内专有编说书人,以霍四究说三分,尹常卖说五代史,文八娘说唱叫果子戏,最为有名。
而霍四究的说三分,就是说三国故事,乃是最早成型的三国类话本,里面很多回目的故事,都是自古传下来的,并不是后世一些演义的独创。
周邦彦听到舌战群儒几个字,心中暗自摇头,想这秦王虽然有才,但毕竟还是太年轻了,就没想过他和这些词家,哪个手上没有几首未传出去的词稿?
倘若这些词放出去,秦王哪里会招架得住,别说现场作曲应对,就算是他也有存留,可曲又岂是那般好做?
他读过那两首中秋曲,里面清冷荒诞的意境,绝对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写出来的,如果没有这种意境,便只是寻常的曲子,根本不足以和词相提并论。
若是不能首首都有意境,那秦王必败无疑,可若想作出全是意境的曲子,这又怎么可能!
想到这里,周邦彦站起身对道君皇帝礼道:“官家,既然秦王已经想好,还请官家出题。”
第310章 往昔不知何为曲,今朝初闻曲中人
道君皇帝闻言捻着胡须笑了笑,出个甚么题目才好呢?
他看了一眼下方众人,周邦彦肯定不会起首作词,应是那些京城词家先来,那这题目就不能出得太难,难的要留去后面。
他了解周邦彦的词风,周的词抒婉约,写风流,道情长,勿论古今,那这些就先不用。
他也了解赵柽的诗风词风,些年来这老二的诗词他都看过,大部份吹擂豪情,鼓壮志,道雄哉,写边塞,言悲怆,却是少于描景。
完全是两个路子,如果单论文风来说,两者各有千秋,但却风马牛不相及。
周邦彦少雄浑,赵柽少柔情。
不过相比之下,周邦彦更全面一些,毕竟年岁在那里放着,几十年来各种类型的诗词都写过,好坏不说,总是全部能写。
赵柽不同,至少道君皇帝没见过他写景色类的诗词,伤春悲秋少有,至于节庆类的,那两首中秋曲才是头遭。
想到这里,道君皇帝笑道:“朕先出个应景的好了,眼下秋深,就以时气各作词曲。”
以时气作文,那就是写秋,可以写心情感怀,可以写秋日风光,可以借秋咏志,但前提都少不了要描写景色。
在道君皇帝心中,这是赵柽不擅长的。
赵柽在下面闻言,微微垂了目,嘴角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
果然,从题目上就被针对了。
但这都在他的预料之中,道君皇帝必出他平日里少作的题目,以为他不擅长。
他平时写东西少景少情,多豪放感悟,道君皇帝会依这个路数反着来。
再结合周邦彦不会先一步出手,而是让那些词家试探,那么道君皇帝就不至于出太难的题,最可能是应时气的题目。
应什么时气?自然是秋日!
他一共给赵元奴送去了三首曲子,其中第一首就是写秋的。
周邦彦等人一起道:“臣等遵旨。”
赵柽也道:“臣领旨。”
这是车轮大战,并不是一首或几首定输赢。
对面出一人作秋词,他这里应着,然后再对下一题目下一个人,甚至一轮后可以重新再来,直到一方接不下为止。
可谁让他没人啊,找不来人帮他冲锋陷阵,毕竟曲子刚兴,写得好的寥寥无几,估计也就京畿一带算是如火如荼,远去两广西北这等边地,怕是曲事还未传播过去。
这时别说有关清曲的派别没有,就算是大体要走的路子脉络都没有形成。
赵柽今晚就是要给清曲开出一条路来,让天下学作曲子的人,都能够有一个典范,不至于走偏了路数,写成那种词不词,曲不曲,没有任何意义的文字出来。
这时他道:“官家,臣有一事觉得不妥。”
道君皇帝道:“秦王有话便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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