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处心积虑十六年,方知是水浒 第189节
赵柽瞅他一眼:“勾栏经营起来太繁杂,这就是戏楼,平日唱唱戏,说说曲书,已是足够。”
戚红鱼闻言眼睛一亮:“王爷,这个简单,不知要多大规模才好,地段可有选择?”
赵柽想了想道:“怎么也要四座台子,外里有些杂铺的,至于地段不用太繁华,不出内城即可。”
戚红鱼道:“这个奴家可以去找,正巧以前见过两处,很是适合。”
赵柽道:“红鱼你做主,其它事让府里人配合着,至于戏班子自家要养上支大的,不须有甚么名气,识谱懂律会唱即可,要在民间招揽身世清白那种,几家混到一起纳进戏楼。”
戚红鱼道:“属下明白了。”
赵柽又看向雷三周处:“你们带人跟着前往维护,不用事事禀报,看着处理就行。”
雷三道:“属下知道,若是有捣乱的全部棍棒打走,绝不留手。”
赵柽摇了摇头:“现在是做生意,不要总想着打打杀杀,就算是打打杀杀,也要把这当成生意来看……”
雷三不解,看向一旁周处,周处一脸嫌弃地不理他,对赵柽道:“王爷,属下知道怎么做,这种事情属下擅长。”
赵柽道:“知道就好,做生意就要有做生意的样子,生意不是江湖,生意是银子!”
三人行礼称是,这时外面管家来报,说宫内有旨意传下。
他遣走三人,去前堂接旨,却见乃是张迪。
旨意是口谕,让他晚上去皇宫赴宴,赵柽心中纳闷,待旨意完毕便询问张迪。
张迪小声道:“王爷,今晚可要小心,顺昌知府周邦彦回来了,就在宫内。”
周邦彦回来了?赵柽皱了皱眉,这位当世词宗,词中老杜,不好好在淮东做官,跑回京城干什么?
说实话,赵柽并不喜欢周邦彦的词,虽然周邦彦向来被尊为婉约大宗,集大成者,后来词论还称他为词家之冠,被公认是“负一代词名”的词人,无论当代还是有宋一朝都影响甚大。
但赵柽就是不喜欢,那个公论可不包括他,不说周词优劣,他就是对周词提不起半点兴趣。
当然,文人相轻,各花入各眼,就算赵柽不喜欢,也无法改变周邦彦在词坛的地位,周乃是当代词宗,再无人可出左右,至少这时李清照是比不过的。
但赵柽偏偏就觉得李清照的词要比周邦彦好。
哪怕这位大姐嗜酒烂赌,性子也是那种自信过头又有些倔犟,可词写的是真好啊。
李清照的婉约词,在赵柽眼中,乃是终宋的,他认为大宋的婉约词到李清照止,后无来者。
赵柽思索片刻,看着张迪道:“周美成好大年岁,不在淮东温润之地养老,回来做甚?”
张迪听赵柽语气并不客气,便阿谀道:“王爷说的是,年前官家怜他年岁大,在任不易,从河北给他调到淮东,可前些时候不知为何,忽然上疏要进京。”
“是他主动上疏的?”赵柽摸着下巴心想,不会是因为词曲之争吧?
“王爷,正是他主动的。”张迪放低声音道:“本来这事儿多鲁莽,没想到官家竟欣然同意了,周邦彦刚一回京,就立刻被官家唤进了宫中。”
赵柽眯了眯眼,两个老的原本有嫌隙,可是为了对付自家,竟然联合起来了?
道君皇帝肯定是要打压他的,或许正愁没法子,周邦彦为了词曲之争也要回京对付他,两人哪怕之前有宿怨,但在这件事上一拍而合了!
赵柽道:“今晚宫宴除了周邦彦外,还有何人?”
张迪想了想:“朝上的好像有王黼、蔡攸,白时中,朝外的除了周邦彦,似乎都是京城的一些文人词家,对了,还有周邦彦的几名弟子。”
赵柽点头,鸿门宴无疑了,看来是想用词曲之争来打压他。
不过,就算你周邦彦词作的再好,京城词家到场的再多,难道就能压得住自己?
你周邦彦虽然当朝名气大,后世名气也不小,可再如何,恐怕你也进不了自古以来的词家前五吧?
我这里可有曲作四大家虚席以待,不服较量较量就是。
至于其他的京城词人,当下这个时候,除了李清照外,真就没有几个拿得出手的,哪怕人再多,你还能多过我记得的百年曲家?
赵柽不以为然,虽然这种事乃文人之争,但道君皇帝掺和进去立刻就变了味道,不过既然都联合起来想要对付自己,自己就统统给他掀翻。
快刀斩乱麻,迅雷不及掩耳,就在今晚直接给士林文坛定下曲能与词争雄,能一较高下的基调。
张迪走后,赵柽立刻喊来苏石,吩咐了一番话之后,苏石领命出去。
随后短短几个时辰,秦王与周邦彦共东京词家将于皇宫较量词曲之事不胫而走,东京城轰动。
各大书院学堂,正店青楼,书铺印局,全都沸腾起来,毫无疑问,今晚将有许多佳词妙曲问世,这乃是文坛的一大幸事。
书院学堂都是关心文章和此事带来的影响,那些博士学生,已经隐隐感觉,这应该是词曲之争的一大对决,秦王乃是兴曲之人,而周邦彦是当代词宗,这肯定是要分出个胜负高下,决出曲的真正地位。
倘若秦王胜了,或者哪怕只打个平手,那么曲的地位立刻不言而喻,将和诗与词并驾齐驱,不可撼动。
倘若秦王输了,或许对秦王展露于世人心中的文采学问没太大影响,毕竟秦王于诗词一道同样是大家,但对于兴曲这件事情,却是宣告失败,这对秦王的名声将是个沉重的打击。
而正店青楼和书铺印局,则想着怎么才能第一时间得到晚宴上的诗词曲子,这可代表着白花花的银钱。
哪家能先得到秦王或者周词宗的词曲,先于别家传唱,那么不但可以立刻就变成银子,还可以扬名京城。
别家得不到的,我家得到了,这代表什么?代表着我家宫内有人朝上有人啊,这乃是无形的势力,对于竞争对手是忌惮,对于客人来说就是安全的保障。
于是诸店楼各使手段,都打算第一时间得到今晚宴上的诗词,哪怕付出再大的代价都值得。
王黼、蔡攸、白时中三个,收礼收到手软,毕竟只有他们三个朝官参加晚宴,与他们有兜搭的店楼全都过去孝敬,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把宴会上的诗词让这三位大人先一步透漏出些,让他们能早于别家在楼内传唱。
还有的把关系找进了宫中,那些内侍宦官可并不全是孤家寡人,许多就是东京本地民户出身,在外面既有亲属,又有邻朋,总之都七拐八拐的被外面店楼寻到。
而这种事情樊楼自然不会错过,樊楼交游最广,和王黼三人都有些来往,至于宫里也是和眼下最受宠的张押班关系莫逆,樊学文甚至和张迪还有同挨棍子的交情。
樊学文知道这种事情其实去宫内找人最稳妥,便派人携了重礼去求张迪,可张迪礼物只收一半,让人带了封信回来。
樊学文看过信便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随后将信交了一旁的乌先生。
乌先生接过一看,张迪在信里道此事虽能办,但未必能保得樊楼第一个拿到词曲,不过既然收了礼物,就给樊楼出个主意,如果按照这个主意行事,却是肯定能先拿到曲子的,这个主意就是让他们去求秦王。
乌先生点头道:“张押班说的不错,只要能求动秦王,那么樊楼肯定能抢先诸店,最早得到曲子。”
樊学文道:“合该如此,这种词曲对决的大事,王爷心中肯定早有腹算,都不必从宫内传出,直接就可以拿给咱们!”
乌先生道:“大东家,我看事不宜迟,应立刻备了厚礼送去王府,而且这事……还须大东家亲自出马。。”
樊学文点头道:“那就抓紧备礼,我即刻前往王府!”
那边赵柽在府内正静坐沉思,忽然有人来报,说樊楼的大东家带了礼物求见。
赵柽微微一笑,道:“我知他来何事,礼物收下入库,至于他所求的,让他去找赵元奴便好。”
小院之内,赵元奴手上持了管洞箫,刚练罢首曲子,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望向梧桐树发呆,忽然外面传来敲门声音。
丫鬟弄玉过去询问,片刻后一脸喜色小跑回来,边跑边喊:“娘子,娘子,王爷派人送信来了,还带了几首曲子……”
第309章 世无大才,遂使庸人成名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赵柽心中感叹,出了府门。
他带上雨墨和苏石,马车一路前行直奔宫城。
依旧走的宣德门,随后进入了皇宫。
这次宴席开在延福宫群玉殿,这座殿平时少用,大抵只有道君皇帝与群臣研讨琴棋书画、园林艺术时才会开放。
但近几年来,随着年龄的关系,道君皇帝日渐懒惰,朝上也没人书画能够再予他借鉴,至于艮岳也基本将要完成,所以这里便萧条下来。
眼下这殿内熏了兽炉,驱除着久不经人气而生出的霉味。
十六扇窗皆打开通风,不少小内侍在里面紧张忙碌。
桌案都已经摆好,其外还有琴桌箫台等奏乐场物。
九顶的银烛台烧着,牛油大蜡火苗旺盛,同映着殿内的那些明珠一起发光。
又待片刻,天色微黯,殿外一群人众星捧月般簇拥着道君皇帝到来。
只见他头戴儒巾,身穿儒衫,大袖飘飘,一派道貌岸然模样。
后面跟着王黼、蔡攸、白时中,周邦彦四个。
周邦彦今年已是六十四岁,大宋没有明确的退休制度,之前曾规定过七十离任,但却实行不下去,最后成为一纸空文,不了了之。
因为这个时代,人均的寿命没有那么长,所以很多官员根本做不到七十岁的官,就已经故去。
还有不到七十岁主动致仕的,朝廷很多时候并不批准。
至于寿命长能活到七十的,已经是极少一部分了,这个时候朝廷便不会去强制,所以大抵都是可以做官做到老死的。
周邦彦这时胡须已是半白,走起路来呼呼生风,精神头十分的好,只是双眉紧锁,神色凝重,似乎在思想什么要紧之事。
四人后面还跟着十几个,除了李清照之外,东京的词作名家几乎都到齐了。
这些人也没有太年轻的,几乎都是四十岁往上走,留着胡须,神情复杂。
他们自是知道今天入宫做什么,每个人都是被道君皇帝给叫过来的,毕竟词作名家只是个称号,这些人大多都是有官身的。
其实自古皆如此,大儒也好,大家也罢,哪里有没做过官的,有的人甚至一生都在仕途跋涉。
上到夫子孟子。
后到前朝的四杰四士李杜元白刘王孟。
至本朝二晏二宋三苏四学士等等。
甚至白衣卿相,慢词圣手的柳永,五十一岁还去科举,终于及第,乐此不疲地赴任去做了一个从八品的芝麻小官。
甚么奉旨填词,尽皆口是心非。
诗人词家之中,宰相尚书寻常见,知府知县到处闻。
所以文坛士林,其实就是大大小小的官员组成,其中罕有平民百姓。
士大夫眼中,诗词乃是种高雅的东西,只属贵族阶层,从不属于黎庶。
没有哪个平民百姓出门会吟两句诗,诵一首词的。
但平民百姓许多都会哼唱戏文,唱小曲,曲子才是百姓日常生活常见的东西。
而如今,秦王竟然把曲子拔高到与词一较高下的地步,那岂不是将平民与士大夫等齐了?
这是所有词人都不能忍的,这是掀了他们的逆鳞。
曲有什么资格和词一较高下?就像蝼蚁般的百姓,如何与文人士大夫平起平坐?
周邦彦就是带着这种心情进京的,哪怕对方是秦王,这么做也不行!
这是文坛之争,他不惧怕什么彼此身份悬殊,秦王也是士林领袖,盖不会因此为难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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