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处心积虑十六年,方知是水浒 第276节
赵柽奇道:“丁先生,何来此言?”
丁一眼笑道:“王爷,贵人并无病症,草民号出的是喜脉,贵人乃是有孕了!”
“有孕了?”赵柽抬眼看向帘幔后的祝秀娘。
祝秀娘闻言身体一颤,只觉如遭雷击,脑内一晕,差点跌倒,青杏急忙扶住。
赵柽看到她的反应,眼睛眯了眯,随后大笑道:“哈哈哈,原来并非病症,而是秀娘怀孕,真乃天大喜事!”
荷香、青杏两个丫鬟也急忙道喜,赵柽大手一挥,连声道:“都有重赏!”
随后他又看向丁一眼:“先生,可否有交待?”
丁一眼道:“不敢,草民给贵人开几剂安胎药,日里煎服,可有助于稳定胎气,安固神魂,于身有益。”
赵柽点头,待片刻开好药方,丁一眼又道:“王爷若不便,草民可在堂内抓好,还烦请王爷派人去取。”
赵柽知道对方顾及自家身份,敢抓不敢送,怕路上出差错,笑道:“先生想的周全,荷香带先生领赏,就说本王说的,赏白银千两。”
丁一眼急忙致谢,随荷香出门离去。
赵柽撩开帘幔走进,看祝秀娘坐着发呆,道:“此乃喜事,秀娘何故不乐?”
祝秀娘抬头瞅他,紧咬嘴唇,眼中流露出凄然恨意。
赵柽看她表情,转身笑笑道:“如此大事,两个丫鬟伺候倒不够了,回头我再派两人来,秀娘如果还有别的需要,尽要和本王说才是。”
祝秀娘不语,只是咬得唇上见了血丝,看着赵柽头也不回离去,泪水无声无息滑落……
第397章 先斩后奏,师门来历
第二天,太湖那边传来战报,童贯与王禀合兵一处,开始围剿石生。
王禀从江宁带的船只不少,都是战舟,远非太湖匪寇那种贼船可比,上面种种军械也不是贼船能有。
赵柽看过战报后,又派杜壆前去助阵,如此太湖水陆便有近二十万人马,而石生手下水匪只有数千,兵力碾压之下,获胜指日可待。
接下来他倒也没有呆在沧浪亭不动,而是日里带着车驾出去闲逛,观看苏州风景,还去到寒山寺与老和尚辨了一天的经。
老和尚法号梦痴,自小出家,如今八十几岁,口才了得,赵柽实在辩说不过,只得瞪眼离开。
如此十几天过去,太湖那边的战况已经接近尾声,而朱勔也开始准备迎接仪式,等待童贯凯旋回来,便大摆宴席庆祝方腊平定。
这段时间赵柽收到不少礼物,都是苏州官员所送,苏州未曾失陷,官员比较齐整,送的礼物也都贵重,尤其朱勔,白银就送了足足三万两,再加上一些金珠玉器等东西,光他一人送来的就有十万之数。
赵柽是来者不拒,不管谁送礼都照单收下,这让苏州城官员都欣喜过望,毕竟此番方腊事大,整个两浙都差点失陷,就怕朝廷过后问罪,如今秦王收了礼,回去必然会在官家那边美言几句,让自己能继续坐稳身下的位置。
祝秀娘那边赵柽又安排了两个丫鬟,日夜照顾,不管怎样毕竟是怀了自家孩子,恩怨是恩怨,孩子是孩子,既然有了骨肉就不容一丝差错。
他知道祝秀娘不会打消心中恨意,但又能如何?进了秦王府门,又岂会让她翻出什么风雨。
过了几天,童贯率兵回返,太湖一带已经基本清剿完毕,除了个别贼军头领仗着武艺逃脱,剩下的则全部杀死,就是贼首石生也死于乱箭之中,太湖湖水一时染得似残阳般血红。
晚上排宴,在金谷园举行,金谷园是吴越王钱镠之子钱元璙的园子,也留存下去千年,后世改名环秀山庄。
这金谷园布局以假山堆叠奇巧著称,水池为辅,山水相依,极有气势,又被誉为“独步征轲”。
席前分为左右两排,左边是童贯为首的前来剿贼一众将领,右边是朱勔为首的苏州官员。
开席前,有苏州学政出来颂词,洋洋洒洒说了一刻钟,极尽阿谀谄媚,将剿平方腊之事说得功绩天大,直比开疆拓土,童贯听得眉开眼笑。
接着又上歌舞,苏州教坊司不同杭州,也不知哪里来的许多颜色女子,个个美艳非常,轻若飞燕,看得西军一众将领眼睛都直了。
待到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赵柽忽然挥了挥手,散去了乐伎,然后眯眼瞅向左右两旁,最后目光落在朱勔身上。
朱勔不解其意,急忙站起欠身道:“王爷有何吩咐?”
赵柽冷冷地道:“本王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来!”
朱勔闻言一愕,就是旁边众人也都纳闷,听赵柽语气不善,不知道他想起什么事情。
就听赵柽缓缓道:“本王想起了江宁数百户士族惨死在贼军之手,想起了那夜城中血流成河,尸横遍处,想起了本王内眷祝氏一族惨遭灭门,本王……此怒难消啊!”
他这番言语出口,下面立刻噤若寒蝉,这件事情眼下已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不管是谁,都不敢在明面上议论,更不敢拿到大庭广众之下述说,仿佛是个禁忌,人人避免提起。
此刻赵柽说出来,谁又敢接?他们都知道赵柽纳了祝氏女入门,好像听说原本是要做王妃的,可经过之前的惨事,祝家灭门,只剩下福建偏僻处一个光杆县令,如此光景,怕是难以再做王妃,也怪不得赵柽发怒。
赵柽继续说道:“如此大事,朝廷震动,天下震动,朝上诸公多少人的老家就在江南,却遭此横事,心中岂能气平?这乃是血海深仇,焉有不报之理!”
堂下无人说话,其实苏州有些官员就出身江南士族,并非都是苏州本地大户,有的家在浙东,有的在浙南,有的则就在江宁。
所以这些官员里,也有被灭族之人,这时闻言不由脸色惨白,还有的低头默默垂泪。
童贯心中微微感觉有些不大对劲,他了解赵柽,这位二大王极少无的放矢,在庆功宴上说这些话,不可能是一时感慨,恐怕有什么目的才对。
他急忙道:“王爷,如今方腊已经授首,贼寇全部扫平,也算是为诸公报仇雪恨了。”
赵柽瞅他一眼,冷冷地道:“方腊虽死,可这贼祸因何而起,诸位不知吗?”
啊?下面众人闻听此言都身体一颤,贼祸因何而起他们怎么会没数,名义上是因为花石纲,实际上是因为朱勔的横征暴敛,巧取豪夺。
赵柽看没人吱声,冷哼一声:“莫非诸位以为是因花石纲而起?”
他此话一出,下方立刻个个冒汗,谁敢说这种话?说这种话不就是指责当今官家昏庸无道,导致黎民不堪,才起事造反的吗?
赵柽目光再次扫过众人:“花石之物,并非贵重,寻常可见,或采或买,或雇佣民夫打捞,不过普通事耳,只要处理得当,又怎会激起民变?”
童贯暗叫不好,已经知道赵柽想要干什么了,慌忙开口:“王爷,自然是与花石无关,实乃魔教早就心怀不轨,这才蛊惑民众,逆反起事,罪恶滔天。”
赵柽看都不看他:“若是百姓生活安乐,又哪里来的魔教蛊惑?哪里来的聚众不轨?”
他说到这里猛地一拍桌子,看向朱勔道:“朱勔,你可知罪?”
朱勔完全听傻了,这秦王话里话外分明就是冲他来的,可他不是刚刚送了十万钱的东西给对方吗?这怎么回头就不认账,想要拿他问罪呢?
他急忙从案后跑出来跪倒在地:“草民知罪,草民知罪,王爷,官家已经下过责罚,将草民免为白身,草民有过错,官家处罚,草民认罪。”
朱勔急忙把自己受过道君皇帝处罚的事情说出来,既然道君皇帝处罚过了,就代表他的罪已经抵消,眼下不应再受什么责难。
赵柽看着他,嘴角露出一抹森寒笑意:“官家确实处罚过了,将你贬为白身,只是……”
堂下众人听到这里全竖起耳朵,毕竟朱勔所说不错,都想要听赵柽是个什么说法。
赵柽道:“官家处罚的是你在江南肆意妄为,鱼肉百姓,搜刮民脂民膏,假借朝廷之名巧取豪夺,激起魔教裹挟民众造反之罪……可本王要问你的则是,江南大半士族被毁家灭门,百不存一,惨死于刀兵之罪!”
朱勔顿时大惊失色,这种罪名别说是他,就是蔡京童贯也担受不起,一座江南士族,大半个东京朝廷,若是这种罪名下来,那就算死十个来回恐怕都不够。
“王爷,王爷,此事与草民无关啊!”朱勔脸色煞白喊道:“王爷,士族都是方腊的贼兵所杀,怎么能和草民扯上关系?”
赵柽冷笑道:“和你没关系?若是没有你豪夺江南百姓,又岂会激起逆反之事,若是没江南逆反之事,江南这些士族又怎么会被贼兵杀害灭门?”
“啊啊,这……”朱勔愣住,赵柽话里逻辑没有一点毛病,但却怎么听怎么不对劲,他一时想不出该如何辩解,不由叫道:“王爷,草民冤枉啊,这都是贼兵所为,不是草民干的,草民冤枉……”
“你冤枉吗!”赵柽用力一拍身前桌案,杯碗盘碟纷纷跳起,他吼道:“若不是你引发了江南逆反之事,士族们怎会被杀?本王内眷秀娘所在的祝家又怎会被灭门惨死?来人,给本王将这恶徒押去大牢,严加看管,等候明日问罪!”
“王,王爷……”朱勔这时面如死灰,求饶道:“王爷饶命啊,官家都饶了草民的罪,草民已经得到了惩罚,还请王爷开恩啊。”
赵柽“腾”地一下站起身,伸手指向朱勔:“官家圣明,饶你激起民变之罪,将你贬为白身,但本王现在要问的是江南士族被杀之罪,你还有何狡辩!”
童贯这时在下面张了张嘴,他与朱勔交好,便想要劝上一劝,毕竟和赵柽也算亲近,说几句赵柽也不会怪罪。
可就在他想要开口之际,就听赵柽再次道:“我听闻你儿子朱汝礼身无官职,却在太湖之畔带兵,居然身着铠甲领了几千军,莫非是要造反吗?”
童贯乍闻此言,顿时一惊,刚要说出口的话立刻咽回肚中,暗想怎么提到了这茬?这是想往死里整朱家啊,朱汝礼最初带的三千兵是他留下的,后来又派去的三千兵是赵柽亲口说的,此刻居然掉头不认了。
童贯心中“砰砰”直跳,琢磨为何赵柽要这般弄死朱勔?是了是了,朱勔每次进京都携带大批礼物,送给蔡京王黼包括自家等人,尤其在郓王赵楷那里,更是金银珠宝送去无数,甚至还有女子乐伎,而秦王府门他一次都没有登过,秦王能看的上他才怪呢,说不定早就记恨在心,只等着时机报复。
赵柽眯了眯眼:“白身带兵,不是造反是什么?本王还听说你朱府豢养甲人死士,哪一条不是死罪?”
“我,我……”朱勔浑身哆嗦起来,此刻哪里还不知道赵柽是真的要弄死他。
“将这逆贼押走!”赵柽又道:“杜壆,武松!”
两人急忙站了起来:“王爷。”
赵柽道:“给你二人五千兵,把朱家给我围了,绝不可跑掉一个,否则唯你二人是问。”
两个领命出去,赵柽又道:“王禀,折可存,你们带一万兵去查封朱家在苏州城内的其他府邸园子,若有不从命者,以谋反罪论处,全都杀了!”
几道令下去之后,大堂内鸦雀无声,都知道以后这苏州城恐怕是要变天了!
可此刻赵柽不说散宴,谁都不敢走,也不敢继续吃喝,只好呆坐着,等待下文。
半个多时辰后,就看武松急匆匆回来,赵柽见他神情有异,便唤到近前来问。
武松低语了几句,赵柽露出惊讶表情,皱眉道:“居然还有这等事情?”
武松道:“王爷,本来属下也是不相信,但这姓肖的说得头头是道,属下想若真是王爷同门,却有些难以处置,所以才回来请示。”
赵柽想了想,武松说兵围朱府抓人,遇到反抗,但都压服下去,不过朱汝礼身边居然有一人保护,自称姓肖,与他是同门。
这却让他心中疑惑不止,他知道老师周桐共收五名弟子,老大卢俊义,老三是他,最小的岳飞,还有个二师兄和四师妹不知姓名来历。
可武松说这姓肖之人年岁不到三十,又不太可能是二师兄,毕竟之前卢俊义曾经讲过,周桐传完他武艺就离开河北,言去西南一故人家收对方之子为徒,而这已经是近三十年前的事情了,那姓肖之人二十几岁,总不会是还在娘胎里,就听周桐教授武艺吧?
赵柽纳闷,不过这人既然敢如此说,就算不是二师兄,也肯定有些瓜葛,但怎么又会在朱府出现,还从旁保护朱汝礼呢?
“王爷,此事你看……”武松见赵柽一副疑虑表情半天没有说话,不由开口询问。
赵柽想了想,这事不太好坦露在这些苏州官员面前,无论对方真和自家有关系,或者是冒牌货,总要私下里说才好,他道:“先关起来。”
武松领命往外走,赵柽想想有些不妥,又道:“不要和别的犯人关一处,我午夜见他。”
武松走后,又呆了一两个时辰,王禀和折可存也都回来复命,该抓的都抓了,该查封的也都查封了,赵柽这才遣散了宴席,众人擦汗离开,但童贯却有些脚步迟缓,最后一个走到门口。
赵柽看着他道:“童枢密留步。”
童贯急忙停下,他虽然看出赵柽必杀朱勔,但好歹和朱勔也十几二十年的交情,而且赵柽这件事明显是想不上报直接去做,他心中便有些犹犹豫豫。
赵柽让人关好了房门,才道:“道夫不忍朱勔受死?”
童贯低头道:“王爷,臣不敢相瞒,朱勔之罪,死有余辜,只是臣和他相交数年,实在……实在是有些,唉唉。”
赵柽点头道:“道夫乃是重情重义之人,但道夫可曾想过,江南士族的灭门惨事,要如何平息?莫非道夫以为,大半江南士族被杀,你就没有半点责任吗!”
童贯闻言顿时一愣,随后额头冷汗直冒,此番征剿方腊,他这路人马才是主力,赵柽赵楷不过是坐镇两侧,伺机支援,整个江南的剿匪大局其实是交在他手上的。
他之前没想过这茬,如今一想起来,不由心头乱颤,道君皇帝是命他来平复江南方腊的,可不是二大王,三大王,那这么说来,士族被杀之事,他的罪过才是最大。
“王爷,老臣该死!”童贯是何等机灵之人,此刻幡然醒悟,立刻道:“多谢王爷提点此事,不然臣回去朝堂,说不得要如何面对群臣攻讦,连解释的道理都没有。”
赵柽道:“朱勔也不能带回去,一会儿你去牢中要他供状,务必详细些,我听说他这些年杀人如草芥,府内酒池肉林,逾矩之处颇多,都问出来。”
童贯称是,赵柽瞅他一眼又道:“朱汝礼此刻身无半分官职,居然敢披甲带兵,真是胆大包天。”
童贯不由心中叫苦,暗想王爷你这是挖了一个好大的坑啊,他不敢提之前事,只道:“确有造反之嫌,确有造反之嫌。”
上一篇:三国:关家逆子,龙佑荆襄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