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处心积虑十六年,方知是水浒 第359节
内心不可名状的恐惧,支配着他喊出了这句话语,然后整个人仿佛丧失了所有力气,瘫得不能再瘫,身上的汗水混合着手脚的鲜血,不停地滴答到地上。
此刻旁边的老妪忽然尖叫起来:“你不能招,谁叫你招的,招也是我先招,我先招啊!”
老翁喘着粗气,不去瞅老妪,也不回答。
老妪顿时有些歇斯底里:“你不能招,让我招,我来招……”
赵柽皱了皱眉:“刚才她出言不逊,辱骂本将及大宋,砍去手脚,丢出去喂狗!”
“是!”白家兄弟快步上前,挥刀就剁,顿时鲜血喷溅,老妪张口哀嚎两声,已是昏死过去,随后白家兄弟拖着出了牢房。
老翁紧闭双眼,不敢瞅这一幕,却听赵柽声音响起:“你活她死,这是你自己选的,莫非现在后悔了不成?”
“不,不后悔……老翁牙齿几乎咬碎,嘴中蹦出几个字来,他不怕死,别说已经到了这个年纪,就算年轻时候他也从来没有畏死惧亡过,否则又怎么会和老妪混了个横山双凶的绰号。
但他虽然不怕死,却怕折磨,在西夏混这么多年江湖,后来又加入了悲风堂,他深深知道这世间有许多事情远远比死还要可怕。
“不后悔就好!”赵柽淡淡地道:“说说身份来历吧!”
时迁和丁二蟹这时将他拉回柱前,重新捆上,又灌了他口水,他这才开口道:“我,我叫王黑山,婆娘唤作贺脂虎,我二人被江湖同道称做横山双凶……”
“就只是江湖吗?”赵柽喝道。
“我,我二人还是悲风堂的楔子手。”王黑山无力吐气说道。
“什么是楔子手?”赵柽皱眉。
“就是悲风堂里负责杀人的,我俩只是负责杀一些江湖中不服朝廷管教之辈,外事和朝堂却不用我们。”
赵柽道:“元镜派你们来的?”
王黑虎道:“正是镜妃派我俩前来卓啰,想要搭救她的兄长回去兴庆。”
赵柽思索几息:“你们既然是悲风堂的人,元镜为何能指使动你们?她不过是嵬名乾顺的一名后妃而已,哪来得这么大权利?”
王黑虎道:“镜妃不止是陛下妃子,也是悲风堂三大领堂之一,掌管着悲风堂三分之一的力量。”
“三大领堂之一?”赵柽愣了愣,这他还真不知道,不由疑惑道:“她既是妃子……平日不是该在后宫吗?怎么还能去领悲风堂?”
王黑虎道:“这个……具体原因我却不知了,只是镜妃虽然住在宫内,但在悲风堂的时候也不少,陛下不说,也没人敢问什么。”
赵柽沉思起来,此事却真出乎意料了,不过他知道西夏对皇室宫廷管理的比较松散,不像中原皇朝那般防微杜渐,大抵因为党项传统游牧为主,时常迁徙,所以少有一些制约后宫的习俗。
李元昊时就这样,当日李霜眉还任着自在门主,而到了后来小梁皇后时同样如此,乃至后庭乱事时有发生,可即便每每因篡权佞奸杀的血流成河,但又不去改,可能也实在是改不了,所以只好如此继续下去。
西夏后妃曾有掌朝权的,有掌兵权的,但掌谍报部门的赵柽倒还是头一次听说,悲风堂从根底上来讲就是个培养使用谍子的部司,其中包括国内民间江湖、朝堂大臣官员,外方各部诸国这三个部分。
赵柽道:“元镜掌管民间江湖这部分探查的权利?”
王黑山道:“正是如此,镜妃负有对国内民间江湖的稽督之权。”
赵柽摸了摸下巴,瞅着王黑山:“仔细说说这方面事情,还有另外两个负责悲风堂的人是谁,甚么来历出身,说得好暂不杀你,说得不好继续用刑!”
王黑山闻言张了张嘴,不是刚才说招供就不杀了吗?这怎么还有要动刑的意思呢?宋人不是都言而有信的吗……眼前这个宋人却说话和自家党项一般,似是要说了不算,算了不说啊。
不过此刻他哪敢反问赵柽,只好将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讲出来,而在赵柽的不停追问之下,一些早就模糊有些忘记的,也都绞尽脑汁想了起来。
直到外面天光大亮之时赵柽才听完王黑山所述,然后思考了片刻,起身离开牢房。
接下去几天赵柽命城门处加大力度盘查,但松涛楼却暂时没有去动,毕竟松涛楼的人并不知道横山二凶落入他手,这个地方他打算养上一养,看看能不能钓来什么大鱼。
至于战事方面,永祝和天登二地的战报每日传递,这两处守兵虽然不多,但据住城池也不太好攻打,毕竟吕将也好,史进也罢,都不愿生硬攻城,因为那样必然会有很大折损,两人都想用计策破城。
赵柽给二人回信,问需不需要增兵,二人则都回不用,赵柽便再去信嘱咐一番,让两个放开手脚自行施为。
他不可能战战都跟在旁边,手下总得有独挡一面的将帅,吕将他倒还算放心,史进却有些头疼,毕竟史进虽然马上马下枪棒可以,但于军阵方面又实在不够擅长,正好趁此机会让其锻炼一番。
松涛楼的牛掌柜这几天坐卧不宁,每日都琢磨着怎样才能让老翁老妪偷偷带活人出城,可思来想去也没有什么办法,好在两人也一直没有过来找他。
但一天两天不找找他还没什么,转眼七八日过去,这两人还没有消息,不禁让他心中泛起了疑惑。
他琢磨着两人是不是一直没有找到机会下手?这个可能最大,毕竟没绑来人,要少往他这里走动避嫌。
但时间长了,他开始有些担心是不是两人都被抓了,可左思右想似乎不像,如果两人被抓了,那他这松涛楼肯定会被宋军连窝端起,不会每日风平浪静的照常做生意。
就在他有些纳闷又忧心之际,忽然在这日午间,有四个人找上了门来。
第472章 元家人,四季明
赵柽坐在大堂内看军报,天登县终于被拿下,吕将几乎兵不血刃就进了县城。
军报写得有些急促潦草,显然是急着禀报,匆匆写就,并没有具体说明用了什么谋略,只说接下来可能还会招降天登的西夏兵。
赵柽神色愉悦地放下军报,他知道随后会有更详细的报告送来,那时就知吕将到底使用了什么妙计,才取得这般毫无折损的胜利。
而史进也有密信来,却是依旧在与永祝县拉扯,他也想没大折损就拿下永祝,可琢磨不出好的办法,只能这么暂时纠缠僵持着。
接着赵柽又看了两封家书,一封是萧敏写来的,除了问候之外,还写了不少趣事,如大雕和红马打架,大雕去高原山中捕猎,却遇见巨鹫王差点不敌,回来独自躲在精舍养伤,不好意思见人,最后萧敏还画了个大大的笑脸。
另外一封是小娘写来的,小娘有孕了,惊喜又有些怕,戚红鱼已经入府贴身照顾她,又多雇了几个丫鬟,郎中开了安胎汤药,一切都正常无碍。
赵柽也不由心中高兴,急忙写去回书,嘱咐了一些事情,又给柳随云去信,让他将王府的守卫再加一层。
随后他开始坐在椅子上思索,男孩该起个什么名字,女孩又要叫点什么,想着想着不由笑了起来。
这时卢大来报事情,他们结义兄弟四个被赵柽派去监视松涛楼,今日却发现几个行迹鬼祟的人进入后院,似乎并非卓啰城的本地住户。
赵柽知道哪怕城门处盘查得再严密,也难免会有破绽被奸细混杂进来,便询问道:“都是什么样的人?”
卢大道:“年轻少女,壮硕青年,穷酸文人,红脸老汉,一共四个!”
赵柽想了想,起身道:“随我去牢房一趟。”
到了军牢之内,只见王黑山正蜷在角落,身子被铁链系着,拴于柱上。
见赵柽来,他急忙爬起,眼中满是希冀目光,这些天他算是想通了,自家原本就是江湖人,靠着刀头舔血吃饭,给谁卖命不是卖?
何况在悲风堂他只是楔子,负责杀人,绝无什么晋升可能,毕竟身上既没有官品也没有军级,说白了就如雇佣一样。
既然如此,那还不如投靠了混个自由之身,不过对方并没有露出什么招揽之意,他也不好直接开口。
赵柽负手站在牢外瞅他:“王黑山,问你件事情。”
王黑山急忙沙哑着声音道:“大将军请问,但有所知概无不答。”
赵柽道:“有四个人,少女青年中年老者,一起来了卓啰城,眼下已经进入松涛楼,你可知是什么人吗?”
“少女青年中年……”王黑山略微思索,随后惊讶道:“这该是元家的人!”
“元家的人?不是悲风堂的吗?”赵柽皱眉。
“是元家的人,但也是悲风堂的楔子。”王黑山忙不迭地解释道:“这四个乃是镜妃的亲近手下,在元家同静妃一般都是庶出。”
“哦……”赵柽点了点头:“叫什么名字,都有什么本领?”
王黑山道:“少女叫做元春,青年元夏,中年元秋,老年元冬,武艺都极为高强,所用拳脚兵刃便与这春夏秋冬有关。”
“春夏秋冬?”赵柽扬了扬眉,武器越怪,死的越快,一听这花狸狐哨的名头,怕也并非什么真正高手。
他转身就带着卢大出去,边走边想,若是派军兵围捉,便是打草惊蛇,松涛楼未必再能钓得人来,且军兵手脚不利落,跑掉一个半个反为不美。
赵柽如今手下武艺最高的就是卢俊义和杜壆,但卢俊义需要坐镇西宁陇右,杜壆虽然跟来,可也不好轻易显露,何况这些天一直在操练兵马,擒拿奸细这种事情不便出头。
而松涛楼还得暂且留着,倘若就这么查抄了元镜必然不死心,还会继续想别的花招,不如让她看到来多少人都是自投罗网,那最后无人可派,无计可施时,就有可能会真的送相思矢和销魂箭的练习方法。
打发卢大继续回松涛楼监视后,他去找元果,元果正在小院的角落里捉蛐蛐,身旁罐子内已经装了好几只。
看赵柽到来他急忙起身行礼,赵柽笑道:“刘营长如此悠闲,捉虫为乐?”
元果腹诽,你这恶王明知故问,封我一个营长的芝麻绿豆小官不说,还软禁起来不让出门不给手下,我不自己找点乐子岂不是要闷死!
“啊王爷,小人自小学文习武尽皆不成后,便耽于玩乐,这玩虫一道却是有些年头,颇得其中三昧。”
赵柽看了看他,忽然想起东京皇宫中的赵桓,未免叹道:“本王倒是羡慕这逗虫遛鸟,走狗架鹰的生活,可惜却难得有如此悠闲时光,刘营长,你要多珍惜此刻啊。”
我珍惜个屁啊,元果嘴角抽了抽,心中气恼,你这恶王果真是矫情,你想这样我才不要呢,我要的是吃喝玩乐,纸醉金迷,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谁要整天没事逗虫玩!
“王爷说得极是,小人必然珍惜,就是王爷……有一天定鼎天下,四海臣服后,也会有时间享这悠闲时光的。”
“定鼎天下,四海臣服?”赵柽笑道:“你这恐怕说的不是王爷吧!”
“啊,小人失口,小人失口……”元果假意打自己耳光,暗下却道,我就不信你这恶王没有当皇帝的心思,你看这乐得嘴巴都合不拢了,还装什么装,真是狼子野心,路人皆知啊。
“好了,别假惺惺打自己了。”赵柽道:“我来问你一事,可知道你元家的春夏秋冬四人吗?”
“元家春夏秋冬?”元果点了点头:“知道知道,这四个虽然年岁彼此相差,但却与小人同一辈分,武艺似乎不错,一直在兴庆府当差。”
赵柽道:“这四人来卓啰城了。”
“来,来卓啰城了?”元果立刻身体一凛:“王爷,不会和那俩个一样,也是来杀我的吧?”
“你说呢?”赵柽笑眯眯看他,之前他曾带元果去大牢里见过王黑山,王黑山招供了若是带不走活人,就将元果的脑袋割下拎回兴庆府,元果差点没当场气死。
“妹妹,你好狠的心啊!”元果捶胸顿足,骂道:“想当初小的时候,有一块冰糖,我分成两半,一半给你吃,另外一半也给你吃,有两只鸡腿,我大的那只给你吃,小的那只也给你吃,没想到啊没想到,我对你这么好,如今你竟然想要杀了我!”
“怎么都给了?”赵柽摸着下巴纳闷地道,按照元果这德行,藏起来一点不给才对吧。
“我,我……我抢不过她啊!”元果气愤地直跺脚,“元镜啊元镜,别让我撞见你,撞见你我倒要好好问你,莫非你真的想弑兄不成!”
赵柽看他有些发癫,摇摇头走出了小院。
又过几日,卢大来报,松涛楼的元家四人到处打探,他们分头跟踪,最后发现四人鬼鬼祟祟地都到统军司附近踩点。
赵柽闻言叫来张宪和碎玉楼些人,暗中布置安排下去,然后又隔了一日,带着元果和白家兄弟出行。
这卓啰城如今已经恢复得和打仗之前差不多,军兵虽然刚入城时杀了一通,但接下来却并不欺压扰民,所以党项的百姓不怎么惧怕,只当还是以往那般生活。
赵柽乐得见到此种情景,党项的百姓对西夏朝廷归属感不算强烈,毕竟乃是游牧民族的血统根底,一但去到茫茫大草原上放牧,哪还管什么皇帝朝廷,一家子吃饱就是最满足的事情,对什么国家朝堂并没有太多概念。
这和大宋的农耕社会不同,大宋无论中原也好,江南也罢,都是以耕种为主,而农耕就要有土地,土地是朝廷最重视的东西,许多律法规矩都和土地有关,皇帝官府也都关心土地的得失收成,这无形之间就把黎民百姓和朝廷捆绑在了一起。
其实不但党项西夏这边松散,就是辽国也差不多,缺房少地没有关系,拉着帐篷上草原,顺着河流放牧为生,有没有朝廷皇帝无所谓,走着走着说不定就走去了另外的国度了。
游牧大抵就是如此,部落也好,朝堂也罢,实际上都对下面百姓都没有太大的约束力。
赵柽高兴这副景象,元果却不愿看,心中骂着真是一群没良心的东西,城池被宋人占了,居然还一副不在乎神情,一点忠君爱国的气节都没有,他此刻倒是忘了,整座卓啰城最不忠君爱国的其实就是他。
几人晃晃悠悠地向着城东走,东面有城内最大的一座佛寺,唤作嘉定寺,西夏崇佛,几乎每座城池都有佛寺,兴庆府更是大小寺院无数。
到了寺内烧几柱香,便四下游玩观看,这寺与嵩山寺不同,里面不分内外,哪里都可走动,后面更是有半截小山可以攀登。
此刻已经入夏,那山青翠,不过进寺的大多是许愿还愿,而且都为卓啰城老住户,所以去山下登山游玩的不多。
赵柽却是没来过,走到后面看风光正好,笑道:“去山边瞅瞅。”
几个人速度不快,出了嘉定寺后门就来至山脚下,望见半山腰处有一凉亭,便想上去观看景致,可就在这时,不远处忽然响起了吟诗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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