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处心积虑十六年,方知是水浒 第378节
因为这两卫的人马是按照亲军的作用培养的,两人虽然是卫长官职,可实际上的身份地位并不下于徐宁、杨志等人。
什么是亲军,就是主帅亲自出征迎战时,保护左右的卫队,这种卫队不但要有极高的战力,敏速的反应能力,更需要极度的忠诚。
所以周骁和徐年虽然没更高官职,可实际地位并不下于众人。
有他们两个领头的坐下,后面些卫长才都敢坐,但个个也是心情紧张,毕竟赵柽第一次唤他们这个级别进入中军大帐议事。
瞅了瞅众人,赵柽道:“今日叫你们来没旁的交待,都做好准备,明日攻城。”
众卫长闻言心里松了口气,攻城不算什么,毕竟想要夺取城池,无论硬打,围城,还是使用计谋,最开始总是要攻一攻的。
前者真的不计损失攻击,后者则是佯攻而已,装装样子。
赵柽看众人脸色,严肃地道:“眼下并没有什么巧取敷川的计谋,所以明日大抵不会做样,要真正攻上一轮,看看这敷川的防御力度!”
此言一出,就是杜壆张宪等也露出惊讶神色,他们知道赵柽爱惜手下兵卒,毕竟人少,容不得太多损耗,可此刻居然说真的强攻,那就是确实没想出妙计来。
赵柽双眼眯着,扫向下方:“边城不比内城,可用计策处极少,之前盖朱、卓啰那是机缘巧合,否则百余年来,西军英杰辈出,早就会想出办法打破这河西一线,灭亡西夏了。”
众人纷纷点头,一想是这个道理,边境城池哪里好下?不然前人岂不早就破掉了。
赵柽继续道:“敷川既然是边城,守城军械肯定不少,就是床子弩也会有,石砲等物更不在话下,若是强攻少有取巧,只能做到后方最大限度掩护,前面兵卒保护好自家。”
周骁这时道:“王爷,这城竟有床弩?”
赵柽道:“都是缴获大宋的,党项自己不会制造,多少架不知,但一定会有!”
杨志道:“肯定不会比咱们军中的多,咱们可是有二十几架呢!”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随军八牛弩二十几架,双弓反背弩几十架,其它类型也有几十。
一部分是西宁陇右以及湟州等地多年来的存货,一部分则是赵柽在东京禁军中偷偷觅下的,然后用了几年的时间,拆卸了运过熙河,这次出征,几乎全让他给拉来了。
赵柽道:“这东西只是器,能增加作战攻城的威力,但不能决定最后的胜负,而且攻城之事,若当时没有十全把握,还是要防护好自身为主,但若得机会,才能不顾生死,势必拿下!”
众将点头称是,赵柽又交待了一些旁的事情,先行离去,剩下则叫杜壆交待完善。
他往寝帐走,这时天色已黑,各处打起松油火把,军兵守卫森严。
来到帐篷门口,刚想进去,看见旁边一座帐隐隐透出灯光,他思索几息行过近前,在门口道:“二十八,歇息了吗?”
里面传来元缨略显慌乱的声音:“师,师父,没歇息呢。”
赵柽伸手挑开帐帘,走了进去,看元缨正躲在一张简易木桌后面有些鬼鬼祟祟。
他纳闷道:“你干什么呢?”
“弟子,弟子在琢磨枪法!”元缨急忙站起身道。
赵柽瞅了瞅丢在丈外远的大枪杆,微微皱眉,他眼下已经把本门的枪法全都传给了元缨,大抵都是学会,只差熟练。
而那些在旁的地方,军中江湖上得到的则未再传,毕竟有时候会得多了不代表就好,除非像他这种打算融合百家,造就新武艺除外。
可元缨只是一流的手段,何谈融合百家,创造武艺?就算她成就宗师,能够创立本领,赵柽也不觉得她会造出来比绝艳枪法更厉害的枪道手段。
他此刻见元缨眼神闪烁,边向前走边道:“你在琢磨什么枪法?”
“弟子在琢磨,在琢磨……”没等元缨话说完,赵柽已经到了桌子近处,往那边一看,地上丢了把木剑。
他眉毛扬了扬,这还不死心学剑呢?居然拿着木头剑在偷练!
“啊,弟子知错!”看赵柽发现,元缨急忙跪在地上,讷讷地忏悔道。
赵柽看她片刻:“在琢磨剑法?”
“啊啊……弟子绝对没想元家本来武艺,弟子就是自己没事瞎琢磨。”元缨忙道。
赵柽不语,心中轻轻一叹,看来总是堵不如疏,强行禁止似乎用处不大啊,他道:“你起来吧。”
元缨不敢起,赵柽又道:“起来把你自己琢磨的剑法练一遍给我看。”
元缨爬起,期期艾艾道:“师父你懂剑?”
赵柽脸黑道:“不懂!”
元缨不敢再说话,急忙拾了木头宝剑,然后将自家这些日创造出的几招演练一遍。
赵柽看完后没有任何表情,元缨立刻低头:“师父,我,我再不练了,这几招肯定太普通。”
但她心中却想,师父这是故作高深模样呢,既然不懂剑,又能看出甚么名堂?
赵柽沉默片刻,道:“既然你这么喜欢剑,为师也不能一直阻拦,但你记得,在达到小宗师之前,我不想再看到你碰一下剑,木头的也不行。”
“啊?”元缨闻言顿时惊喜道:“师父你说真的,弟子倘若成了小宗师,就能接着练剑了?”
赵柽道:“不错,但是到时依旧要以枪道为主!”
“这个自然,这个自然……”元缨忙道。
赵柽伸手:“拿来。”
元缨乖乖地把木头宝剑递上去,赵柽掂了掂,然后剑尖拖地走出帐篷。
元缨望着赵柽背影,心道师父果然不会剑术,从他拿剑的姿势就能看出来。
赵柽回去自己寝帐内,想起刚才元缨耍的几下,神色有些凝重,然后举起木剑瞧看,别说,削得还挺精致,中间居然挖了血槽,像模像样。
他随即手腕轻抖,挽出个诺大剑花,然后一剑朝着牛油大蜡斩去。
顿时一片剑影出现,但也只瞬间就消失,木剑依旧在他手里保持刚才模样,那牛油大蜡似乎丝毫无损。
赵柽笑了笑,走到蜡前仔细观看,只见胳膊粗的大蜡上隐隐有着一道道到白痕。
这白痕环形,似乎蜡烛已被从中间切断,但却不倒,细数之下,白痕共有一十二道……
第二日,杜壆指挥军兵打敷川。
护城河没用多久便已经抢过,两旁的壕沟之内也都用圆木搭好,这种地方不能拿木板架着,因为要拉抬过一些军械,木板易断。
过了没一会儿,军卒开始架起云梯攻城,城下中军擂起战鼓,咚咚咚震天价响,呐喊声惊天动地。
西夏兵在城头放下滚木顽石来撞云梯,大部分云梯都被撞坏砸毁,攻城军击死跌伤上百,都被下面接应的背着从城河浮桥上跑了回去。
城上的西夏军放下挠钩,把撞坏的云梯钩上城去,砸烂劈碎,看样子是打算晚上在城头烧火照亮。
杜壆看到此种情景,顿时浓眉倒竖,心下觉得这普通的竹木梯子不行,回头要打造些坚实夹铁云梯,数量越多越好。
不过眼下却不能就此罢休,他再度指挥进攻,却不料城头骤然放起了飞砲,大小不一的石块砸下,密集如雨。
攻城兵躲在盾车后方,好半天那砲才停歇,就在杜壆要继续攻击时,后方传来了鸣金锣声,原来是赵柽下令撤军。
第491章 阳谋,得将
回到中军大帐,赵柽瞧向众将:“敷川城防御并无破绽,今日甚至能沉住气不用床弩,我方人数太少,继续强攻折损不说,最后恐也难有效果。”
众人默然,他们只有一万七千来兵,围城都不够,倘若继续强攻怕真如赵柽所讲,最后城没下来,还损伤惨重。
杜壆道:“属下看这敷川的将官颇懂兵法,防守之时每一步反应都恰到好处,不紧不慢,既不浪费军械物器,又能阻碍攻城节奏,再强攻下去,确非上策。”
赵柽点头:“那就都想法子,成与不成无所谓,广开思路,说出来一起琢磨。”
下面立刻低声讨论起来,然后开始踊跃发言,说的五花八门光怪陆离,可大多不抵实际用处。
赵柽靠椅倾听,不时点了一下头,给些鼓励之词。
这些卫长几乎没有读过什么兵书战略,识字也很少,顶多能看懂军令之类,他不奢望这些人想出什么神机妙策,但目的是让他们动动脑子,不要只会冲锋陷阵,而是在战场上要灵活敏锐,机智一些。
这些人越说越起劲,后来声音也都大了起来,没有了之前的拘束,赵柽也不制止,看着其中两个卫长争辩,想着他们话中坚持的看法,微微思索。
就此刻,外面天空忽然传来一声沉闷雷响,帐内的热烈气氛立刻滞了一滞。
赵柽抬眼向帐外望去,因为夏季炎热,所以帐篷帘门并未挡下,而是高高卷起。
这时就瞅到远处天空乌云密集,瞬间就黑了起来,明明还未到傍晚,但仿佛夜色骤然降临,天地之间一片黯淡。
接着一道道闪电照亮穹苍,似乎金色长剑划破圆庐,好像洞开了另外一方世界。
细致的雷音由远及近,然后在上面忽然炸响,“轰轰”声音不绝于耳。
凉风忽地袭来,甚至都刮进帐内,坐在后面的卫长下意识抹了一把脸膛,却摸到一手水气。
要下雨了,赵柽缓缓从案后站起身,向着帐门走去。
两旁众人急忙跟上,赵柽负手来到门前,这时只听远处树木枝叶发出呼啸的声音,天空仿佛万马奔腾移动过来,只是刹那,珠子大小的雨点“噼里啪啦”急促落下。
这雨来急,只是眨眼间前方就变成了一片水雾,远近都难分清人物。
赵柽不语,眯眼看着大雨,营帐向来都扎在高地,尤其夏季,不存在雨水倒灌的情形。
至于零波山上的泄落,则会流入渡兰湖中,就算满溢,也不会到往营盘这边,营盘在渡兰湖南面突处,面对敷川城西门,而零波山则在渡兰湖北侧。
雨水越下越大,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赵柽叹道:“这般大雨,随后地上泥泞,怕是要歇战几日了。”
这时后面有一名常规步军的卫长,忽然道:“王爷,现在雨季,这敷川城前方有湖,能否运用水攻之计?”
水攻之计?众人闻言都是一愣,赵柽缓缓道:“怎想来的此计?详细说说!”
那卫长刚才鼓足勇气才发声,赵柽让他说却反而有些结结巴巴起来。
赵柽道:“就当讨论,无谓对错,也没赏罚,把你心中想到的说出就是。”
卫长这才顺了些:“王爷,属下家是湟州的,但并非城里,乃在县乡,小时候愿意听故事传说,后来有次去湟州办事,恰好见到茶铺有人讲书,就听了一会,讲的是关云长水淹七军,威震华夏,属下这么多年来都对此印象深刻。”
“哦?”赵柽笑了笑:“继续说。”
卫长点头,言语间更加顺畅:“当时属下听得是关云长储蓄汉水,然后决堤反攻,水淹七军,所以就想到这敷川城前也有水,不知道能不能引导渡兰湖水去淹城池,毕竟敷川的护城河都是从渡兰湖引去的,既有水道,又有现成的堤坝。”
“渡兰湖啊……”赵柽微眯双眼:“渡兰湖的水只怕是不够!”
卫长道:“王爷,属下家在湟州东面,就靠近秦王川,年年这个时候,家那里都会下个把月的雨,这个时候山水大抵便会发作,这边距离属下家乡不远,估计雨同样不小,到时从零波山冲刷下来,只怕渡兰湖根本都装不住。”
“你是说每年这个时候都会下不少雨?西北雨水也如之此多吗?”赵柽回头望向卫长。
卫长道:“王爷,只有这个月如此,其它时候倒是天干,下面军中也有湟州的兵卒,都知道此事,王爷可叫过来询问。”
赵柽沉思道:“按照你的说法,渡兰湖都装不下这么多雨水,那岂不是要向后淹去?”
卫长道:“属下觉得是这样,敷川正常时候无碍,敷川护城河外到渡兰湖那一段是有堤坝的,所以水只会朝南去,不会奔向敷川。”
杜壆在旁道:“你的意思是掘开堤坝,引水倒灌敷川?可是敷川也不算小城,需要多少水才能淹了?”
卫长道:“所以属下才提关云长水淹七军之事,此刻雨水刚来,可以趁机筑蓄,建多大的坝藏,就能储多少水,待实在存不住的时候,打开水闸,掘开渡兰湖坝口,让大水冲撞过去,哪怕不能浪高三丈淹了敷川,也会冲垮城墙,就算冲不垮城墙,但这么大的水下来,那砖石也肯定松动,城门也会变形,到时候破城就会容易许多。”
赵柽想了想,道:“确会如此……而且大水过后,势必有一些疫症,因为山上兽鸟,地上蛇虫被水淹死,积于城下,会传播毒病。”
杜壆道:“王爷,可这得积下多少水,才能达此效果?恐不是一两天就能奏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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