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处心积虑十六年,方知是水浒 第381节
这算是什么事儿啊?
李昌硕心中惊惧,边境的军将都这般没有血性了吗?他这些年倒未曾带兵驻守一方,只是巡查各处,到哪里见的都是盔明甲亮,兵卒气宇轩昂,也不知在战场上居然这般孱弱!
这又与那辽军有何分别了?
可是,不对啊,既然这样,宋国军队为何还是打不破边境,这几年虽然没有大规模举动,但小的试探总有,却每每都是无功而返,甚至有时候宋军那边损失还要更多。
难道宋军西军也如此不堪了吗?李昌硕只觉得脑中一团乱麻,怎么都思想不透。
杜壆上前踹了他一脚:“叫什么名字?”
李昌硕双目紧闭,“呸”了一口后,不言不语。
杜壆笑道:“还挺有骨气。”
旁边投降的敷川副将弯腰谄媚道:“将军,这人叫李昌硕,乃是夏朝宗室,城内主将那天不自量力出门迎战而死,他便以巡查使的身份接管了城池。”
“西夏宗室啊?”杜壆闻言顿时两眼放光,这可算是大鱼了,终于抓到这个层次的人了。
“办得不错,此番与你们记上一功,待回去后我在大将军面前给你二人美言!”
“多谢将军提携之恩!”两名副将立刻跪倒,心中都松了口气。
打什么打,刚才那种形式根本打不了,别说未必能逃走,就算真的侥幸逃回会州,也一样要受到都统军米擒赞刀的责罚,米擒赞刀是个什么性子李昌硕可能不知道,但他二人却都晓得分明。
这人脾气暴躁无比,一但惩罚起手下,那肯定是要死人的!
与其回去被打死,或者刚才战死,还不如直接投了呢,反正直接投还能立功,与反抗被擒再投降结果完全两样。
杜壆叫他们两个起来,然后清点人数,这支西夏军刚才一波反抗冲击死了大概五六百个,伤能有千多,剩下的都囫囵完好,只是被雨淋得有些垂头耷脑,没什么精神,回去怕要生病。
但这已经算是极好的收获了,赵柽说要扩军,战争之中扩军大部分来自降兵,战争规模上去之后,对底下的小卒已经无所谓需多忠诚,打来打去,只要不死,几乎就是来回投降。
之前王庆也好,方腊也罢,就算大宋的禁军厢军也是投来投去,哪里有半点忠心可言,但一样攻城下寨不误。
又不是锤炼什么精兵,精兵自然要忠诚度,这些小卒则是有忠诚更好,没有也无所谓,许多参军的只不过混一碗饭吃,你想其忠诚,是需要培养的,战场之上又哪里来的机会培养。
接着杜壆连下了几个命令,督促这些降军遵守,归拢好后,向着敷川城押去。
降军倒也听话,没什么反抗,不少人脸上还露出轻松神色。
打仗死了也就死了,这黑夜大雨行军的罪他们可都不想再受,如今既然往敷川回,自然性命无虞,那便顺从就是。
傍近中午,杜壆回去敷川城,赵柽正在命人收拾城池残破之处,见他回来顿时大喜。
安置好俘虏后,赵柽便开始审问李昌硕。
李昌硕嘴巴却是极硬,不过他那亲随小舅子早便让敷川的副将给出卖叫出身份,审这人之时,倒没几下就全招了。
赵柽听罢后紧皱眉头:“李察哥来信说两日后带人支援?”
亲随道:“大将军,正是如此,小人哪里敢说半句谎话,若非还须至少两日,我们也不会弃城逃走,实在是有些来不及了。”
赵柽摸了摸下巴,看向一旁正在仔细倾听的李彦仙,笑道:“少严怎么看?”
李彦仙想了想:“大将军,若这人说的全是实话,属下这倒有一条计策,就不知可行不可行?”
赵柽道:“说来听听。”
李彦仙低声言语起来,赵柽边听脸上边浮出喜意,前面的李昌硕亲随却是神情大变,脸色刹那惨白。
随后两人出牢,赵柽立刻一连串命令下去,到晚间时,城池西面里外都已经修葺得差不多,淹没进的水也都排渠放出了城。
第二日大早,赵柽再度下令,西城外的沟渠湖道重新落下闸门,恢复成了蓄水之前模样。
然后军兵开始打扫城外乱象,收拾水淹时冲过的杂物,到下午忙活完毕。
接着剃头,足足几千人剃成西夏人发型,换上西夏军服,拿起西夏兵器,伫立城头,看着倒好似敷川未被水淹前的模样。
赵柽也换上敷川副将的铠甲,挂着口刀站在城垛间,望向远处营盘大寨,伸手一指,对一旁五花大绑的李昌硕笑道:“李巡查使,明日看本将大破宋军阵营!”
李昌硕嘴唇颤抖,面如死灰:“你,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赵柽摇头道:“李巡查使既然能堪破本将水淹敷川的阳谋,难道连这小小的瞒天过海之计都瞧不出来吗?”
“你,你好阴险狠毒,你到底是什么人?”李昌硕不由大叫了起来。
“我是什么人?”赵柽微微一笑:“本将乃熙河姚平仲是也!”
“不对,你根本不是姚平仲,姚平仲已经年近三十,你岁数根本对不上!”李昌硕喊道:“何况我当年曾经参与过臧底河之战,见过姚平仲其人,你根本就不是他!”
“哦?”赵柽有些惊讶,没想到这李昌硕竟然认得姚平仲,他冷冷地道:“本将不是姚平仲又是谁!”
李昌硕瞪着他,半天才道:“你,你不是西军的人!”
赵柽眼睛眯了眯,这李昌硕有些眼光啊,居然连这都能看出来?
“本将如何不是西军的人了?”
“我年轻时加入过悲风堂,曾去过宋国开封刺探情报,你满嘴的开封官话,西军里哪有东京本地将领!”
赵柽眨了眨眼,他越来越觉得有些意思,这个李昌硕倒还算见多识广,居然去过东京开封府。
“那本将是谁?”
李昌硕眼神疑惑犹豫,他心中倒是有个猜测,无论年纪形象都能对上,但他不敢说,也怀疑那人怎么可能来到此处。
他怕说出来若果真如此,对方立刻勃然大怒,直接处死他。
他不怕死,可要是因为这种多嘴之事死了,却太不值得了。
死也得死在忠君爱国,宁死不屈,绝不背叛之上,死在多嘴多舌上算什么回事?
赵柽看他眼神闪烁,住口不语,冷笑道:“李巡查使倒是个聪明人!”
这,这是默认了吗?李昌硕脸色立即大骇,真的竟是那人?自己只不过是猜测而已!这又怎么可能?没理由没道理啊!
赵柽走过去轻轻拍他的肩头:“本将从来喜欢聪明人,就像刘营长一般。”
元果笑嘻嘻过来弯腰道:“大将军缪赞了。”
李昌硕怒视元果,元果不以为意,他认得这李昌硕,在兴庆府见过。
“李巡查使不必瞪我,有道是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我看李巡查使也降了大将军吧,大家今后依然同殿称臣,岂不为好?”
什么同殿称臣?李昌硕脸色变了变,这无耻小人话里何意?
赵柽冲元果挥了挥手,元果立刻退去了后边,他负起袖子看着远处道:“明日本将与李巡查使一起在城头迎接援军,就不知李察哥会派多少人来支援敷川……”
说到这里,他回头看了眼李昌硕:“李巡查使以为呢?”
“你,你……”李昌硕闻言肝胆欲裂,这招瞒天过海之计实在是太毒了,对方要假装敷川未夺,冒充大夏军队,偷袭援军啊,简直太阴险了!
李昌硕身子晃了几晃,只觉得脑内一片眩晕,便要栽倒,旁边白霸白战兄弟俩,一人一只胳膊架起,连推带搡,将他往城下拖去。
第494章 城头,夹击
晚间,赵柽在大帐议事。
众将纷说芸芸,赵柽只是静听。
不少将官都把脑袋剃成了西夏发型,穿着西夏的铠甲,看起来此处仿佛西夏军营一般。
李昌硕在旁瞅得目瞪口呆,这些宋将嘴里还时不时地蹦出些党项语言,浑然就把自家当成了党项人。
半晌后,赵柽瞅向李昌硕:“李察哥会不会亲自率兵前来?”
李昌硕冷哼一声,扭过头去。
赵柽笑了笑,又看向元果。
元果却是头一次参加这种军事会议,有些兴奋,觉得自己得到了赵柽的信任,立刻道:“大将军,小人觉得李察哥那贼子并不会亲来。”
赵柽道:“何以见得?”
元果道:“这贼子向来自负,目空一切,敷川又不是军司,怎肯亲自来做援救这等事情?多是派几名将领带兵过来罢了。”
赵柽点了点头:“有道理,不过现在还不知道对方要来多少人。”
他说着又看向李昌硕。
李昌硕再也忍不住,开口道:“这个我哪里知道!”
赵柽笑笑:“无妨,明日李巡查使顶盔掼甲,站在城头迎接便是了!”
“你……”李昌硕气得眼冒金星,不过却没有破口大骂,他要麻痹对方,不能表现得太过激烈,不能激怒对方直接杀了自己。
这样他才好于明日城头之时,开口提醒到来的援军知道,这敷川城已经落入宋狗之手,千万不要上当中了宋狗的埋伏。
既然对方想拿他在城头做样子,那肯定不会堵他的嘴巴,也不会捆绑于他,只要没做这些,他就有机会行事,哪怕割了舌头,他也并非发不出声音,若在后面用刀逼迫,他正好纵起一跳,舍身成仁。
赵柽不理他,而是与众将又议论了片刻,然后散去会议。
翌日大早,赵柽城内带兵,杜壆城外带兵,开始做起戏来。
类似操练,上演假意攻城的戏码,来来往往,也放些飞砲箭矢,架着云梯,看起来倒像模像样。
下午天色又逐渐阴霾,双方鸣金收兵。
这一天,援军并没有来。
晚间下雨,再是一夜,外面湖泊沟渠的水又多了起来,将前两日开闸淹敷川的痕迹几乎彻底掩尽。
隔日却是个响晴天气,碧空如洗,赵柽巡视四城,忽然有探马急报,说东北方向有大队西夏军正往敷川这边赶过。
赵柽微微沉吟,正东是会州,东北则是沙陀、应理一线,再往上去就是静塞军司的边缘,然后翔庆军边缘,贺兰山,拐过去则是兴庆府地界。
虽然不知道这队西夏队伍从哪里来,但肯定不是会州兵,不是会州兵,那就是李察哥派的援军。
他急忙带人往北城去,这支队伍肯定要过北城,待到了那边城头,第二波探马又报,说对方人数不下一万,打头的骑兵就足有三四千。
赵柽看着一旁李昌硕笑道:“李察哥果然说话算数,遣这么多人支援,怕都是精兵吧?”
李昌硕不动声色,生怕这时惹怒赵柽,坏了自家心中谋算。
赵柽见他表情,冷冷一笑:“来人,拿针盒来!”
后面时迁立刻捧上一盒银针,他打开盒子轻轻捻起一根,只见针头处细如牛毫,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李昌硕愣了愣:“你要干什么?”
赵柽上下打量李昌硕,淡淡道:“给李巡查使用用针。”
这时针灸之术不但流行大宋,就是西夏和辽也多用此医病,后世发现最早的针灸穴道铜人,就出于宋代。
李昌硕知道银针灸体可以治病,但他可绝不认为赵柽想为他疗疾,肯定是要做什么不可告人的恶毒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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