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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处心积虑十六年,方知是水浒 第382节

  “摘下头盔,翻开甲领!”赵柽吩咐道。

  丁二蟹立刻施为,随后赵柽看了看李昌硕脖后皮肤骨突之处,手指扬起,瞬间便下了一针。

  “啊,干什么?!”李昌硕感觉有东西扎入肉里,顿时怒吼。

  赵柽根本不理会他的反应,手指仿佛蝶飞,“唰唰唰”没几下就连落了七针,全在颈间。

  李昌硕只感觉脸部皮肤,包括头皮在内都麻痹起来,甚至嘴角微微向上翘起,嘴唇张开,露出牙齿,有口涎流淌。

  但他此刻还能说话,“什么……妖法,快拿出那针……”

  随着赵柽“噗噗”再是两下,于他左右耳后各又插进一枚银针后,他的声音戛然而止,话也说不出来了。

  李昌硕顿时大惊,这是什么手段,简直闻所未闻,而且他分明能感觉自家脸部似是个开怀的表情,可因为麻痹僵硬,这个表情竟然能够一直维持着不变。

  这可不好了,李昌硕自然知道赵柽想干什么,还不是要做戏给援兵看,城上城下距离不近,他若是这副模样,下面的援兵肯定以为他在高兴,这岂非坏事?

  李昌硕微微动了动腿脚,腿脚还好,虽然五花大绑,却依旧感觉可以活动,既然这样,一会解开他后,就直接跃下城头,以死明志好了。

  可还未待他心中想完,就看赵柽双手运使如飞,数根银针“啪啪啪”全部扎在他臂膀、腰身、双腿之上。

  只是几息,这些地方都开始发麻起来,不过片刻,全部没了知觉。

  他此刻只有眼珠能活动,别的地方如不是他自家的一样,半点都指挥不了。

  李昌硕心中惊骇无比,对方用这种邪门手段定住他,先前预想的事情岂不是要全部落空?只能身不由己,帮着宋军做戏吗?

  而且宋军真偷袭援兵成功的话,自己就再也说不清楚,活着说不清,哪怕就是死了,也一样不能自证清白啊!

  “好,李巡查使的眼睛再瞪大些,就更能表现惊喜之情了!”赵柽这时拍掌笑道。

  他用的也不是什么高深本领,乃黄裳给他的《北斗六道经》里记载经脉穴道之术,北斗六道经分为两册,上册是些杂学奇技,经络医识,里面有不少通过针灸穴道控制人身的法子。

  李昌硕站在那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就一副眼珠“咕噜噜”乱转,配合脸上开怀欢喜的表情,有些滑稽可笑。

  赵柽冲垛前扬了扬下巴,白霸和白战立刻将李昌硕抬了过去,接着后面元果趾高气昂地押着那名亲随上场。

  这名亲随看李昌硕背对着他,一动不动,心中委实害怕,毕竟出卖了对方,总有些惴惴不安。

  元果踹了他一脚:“看什么看,还不赶快给大将军行礼。”

  亲随急忙给赵柽行礼,赵柽道:“昨日交待你的事情可都记住了吗?”

  亲随点头:“记住了,记住了!”

  赵柽淡淡道:“若到时学得不像,坏了大事,可脑袋不保!”

  亲随顿时冷汗出来:“大将军放心,小人跟随李昌硕这恶贼多年,他的声音虽然不说能学十分像,但七八分总是没有问题。”

  李昌硕此刻在前方听到,肺几乎都要气炸,之前就猜想是亲随出卖于他,此刻看竟然还想冒充他的声音去骗援军,不由怒火中烧,想将这亲随碎尸万段方才解恨,但很可惜的是他哪怕心中再恨,却动也难动,连话都说不了。

  赵柽道:“解开李巡查使的绑绳吧。”

  白家哥俩立刻把李昌硕身上绳索打开抽掉,然后左右扶住。

  赵柽对亲随道:“你去站在身后。”

  亲随领命,紧贴了李昌硕站起,接着赵柽又冲李彦仙示意,两人都穿了敷川城副将的铠甲,立刻上前接替了白家二兄弟夹扶住李昌硕。

  接着城上众人摆出远望的姿态,赵柽三个更是一动不动,只待李察哥的援军兵临城下。

  约莫两刻钟时间,就见城下远处尘烟滚滚,不知多少人马奔驰而来。

  赵柽面露喜色,用党项话大叫道:“援军来了!”

  旁边李昌硕闻言真想一头撞死,可此刻对于他来说死都成为一种奢望,只能满脸傻乐地看着外面。

  军马队伍几息便到城下,为首却是两名将领,俱骑高头战马,一个鸟翅环上挂把大枪,一个则携了杆方天画戟。

  赵柽悄悄伸手,不露痕迹地托起李昌硕胳膊,让他看似像在朝城下招呼。

  他不知道援兵将官认不认识李昌硕,但此刻有必要做出一副熟悉姿态,以免对方怀疑。

  下面立刻喊起话,亲随急忙摹仿声音答对,有来有往叙说了几句,对方丝毫没有怀疑。

  接下来,亲随按照赵柽所教,直接邀请对方进城,却被对方拒绝,还不咸不淡地嘲讽几句,显然对李昌硕求援之事有所不满。

  再言了片刻后,对方开始不耐,居然拨转马头就要直接过去城池那边冲寨,让城内马上出兵配合。

  赵柽急忙叫亲随答应,随后夹着李昌硕转身,做出要去调军的模样。

  李昌硕虽然面部表情麻痹不变,但脸色却是铁青,心中暗想,完了一切都完了,外面那两个蠢货,居然连是不是他说话都看不出来啊!

  待走了几步赵柽松开李昌硕,皱眉盘算,对方人马居然有一万多近两万的样子,但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对方竟有精兵。

  是不是精兵其实一眼就可以看出来,尤其对方奔过来停止之时,令行禁止,纪律森严,绝非普通士卒可比。

  援军中的精兵不算多,大概几千,不过精兵在战场上都是以一敌三敌五的存在,几千其实已经难得。

  他看着李彦仙道:“少严下城,带人从北门出去,然后与营寨军马两面夹攻这些援军就好!”

  李彦仙立刻领命小跑下了城头,赵柽随后冲城门楼旁示意,时迁牵过照夜玉狮子。

  这次出征他没有带红马,而是骑了这千里独行一盏灯来,此刻翻身上了坐骑,直接城头跑马,往西城那边而去。

  到了西城之后,只看援军刚刚过来,毕竟并不都是骑兵,还要兼顾步兵,需要压着点速度。

  他急忙跳下坐骑,然后来至城门上方,这里整整齐齐地摆着一排床弩,还有一排最大射重的飞砲。

  赵柽微微抬手,让弩手和砲手们准备,接着站去垛前,只看喊杀声已起,援军都在奔城门方向跑,城门这里是距离远方营寨直线最近的地方。

  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援军以为城内应该从西门出兵。

  不过却没有,援军显然滞了一滞,有些疑惑,可此刻远处营寨中号角声起,杜壆率着大队人马杀了过来。

  援军的两名将官立刻朝城头高喊质问,赵柽用西夏话回了一句北城那面出兵,下方便破口大骂起来,无非是胆小如鼠,废物之类,显然还没意识到这敷川城有问题。

  但这也实在不怪他们,李昌硕不但是西夏宗室,更是李察哥的亲信,站在城头答话所有人都看到听见,这个做不得半分假,以他们对李昌硕的了解,这人虽然平时谨小慎微,但却万万不会投降宋国的。

  何况绕城这大半圈过来,城上全是夏军,那盔甲兵器,那脑袋两边的小辫子也都做不得假。

  这两名将官无奈,北城出兵显然是要他们打头阵的意思,倒也符合李昌硕的平日行事,两人对望一眼,微微点头,随后大军竟然直接分开,两人各自带了支兵马,呈八字形往前包抄而去。

  赵柽见状不由“嗯”了一声,这李察哥训兵有道啊,居然还有这种打法。

  援兵两将身后带着骑兵包抄,直接将后面的步军闪了出来,这些步军军种也不尽相同,头里的都是箭兵,后面跟着枪兵,然后是刀兵,再后面又是一层箭兵。

  赵柽在城头摸了摸下巴,感觉自己之前有些小觑西夏军队了,也是自从过了秦王川后打得太顺,以为西夏军同辽军一样烂到根子,但眼下看却并非如此。

  这些李察哥派来的援兵不说,边境上肯定也有能战的精兵,估摸着都被派去熙河战场了,乃至这时守城的其实都是些不怎么善战混事的军卒。

  这么看来,他能一路打到这里,其实还算捡了些便宜。

  赵柽摸着下巴,心中边想眼睛便观看城外,就在李彦仙带人马从那边城墙稍一露头的时候,他立刻冲身后一落手。

  顿时,后面砲弩齐动,发出震天咆哮的声音,大石箭枪,纷纷朝着援军队伍中落去……

第495章 乘胜,来人

  西城之前,惨不忍睹,尸体横于野,血流成水溪。

  本就泥泞没有干透的地面,尽显疮痍,赤色的土浆散发着腥气,人马残肢丢得到处都是。

  折戟断刃,无头枪杆,豁口的钢刀,在夕阳照射下,都仿佛腐朽了一般,再无半丝光芒闪烁。

  赵柽站在城头负手而立,心中暗道好一场大战。

  自他带兵以来,南征北讨,几万十几万在一起冲锋混杀也遇到过,却都没有眼下这一场激烈。

  哪怕杜壆和李彦仙两面夹击这支西夏援军,他在城头又用飞砲床弩配合,却依旧打得艰难。

  对方这支队伍,远非他这边可比,训练有素,反应敏捷,彼此配合得法,即使周身浴血依旧还能奋战。

  彼此人马相差不多,他这边若是骑兵没有杜壆徐宁专门教授,且步兵一万藤甲占了装备上的便宜,那么哪怕是夹攻,后面李彦仙偷袭,也未必就能保证胜利。

  太艰难了,西夏怎么还有这么利害的队伍?且这还不是边军,一般来说,任何国家最厉害的军队都是边军,可这支明显不是。

  赵柽不由心中纳闷,这究竟是什么军队?

  他看了片刻下方打扫战场,然后目光转向被带来西城的李昌硕,道:“这支是哪里人马?”

  李昌硕此刻身体颤抖,心说完了,一切都完了,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就算死了都洗刷不掉叛国投敌的罪名了。

  他无力回答,也不想回答,整个人仿佛灵魂丢失了的木偶一般,呆呆站立。

  “王爷,我知道这是什么队伍了。”元果在旁边邀功道。

  “哦?”赵柽道:“是什么队伍?”

  元果道:“这支队伍里的精兵,应该是中部宿卫军六班直的外六班!”

  西夏兴、灵之兵,精练者又二万五千,别副以兵七万为资赡,号御围内六班,分三番以宿卫,号六班直,后又有内外六班之分。

  西夏兴州、灵州有二万五千精锐兵,指的是兴庆府禁卫,包括六班五千人和三千铁鹞子。

  再加上拱卫兴庆府南面的灵州、翔庆监军司和拱卫兴庆府北面的右厢、朝顺监军司的西夏中部集团的战兵兵力,约有两万五千人。

  至于另外那七万副兵,则是类似厢军乡兵的存在,只为辅助这两万五千精锐。

  这三处军马组成的西夏核心中部兵团主帅,就是号称“都统军,镇衙头”的西夏晋王,李乾顺的弟弟李察哥。

  类似大宋京畿禁军,和拱卫京畿路的京西南路、京西北路、京东西路三处禁军的统一兵团。

  但这支西夏的中部兵团,却远非大宋京畿禁军可比,大宋的京畿禁军毫无战力可言,也就这几年赵柽带出去锻炼,否则怕是连战场都不敢上。

  而西夏那是两万五千精锐,虽然是否全都是精兵存疑,不过赵柽以为怎么也有一半了,剩下的即便称不上,但也肯定强于普通士兵。

  “中部宿卫军的外六班?”他缓缓开口。

  “正是,小人刚才观看,里面的精兵肯定是六班直外六班,其他的该是黑山威福军司北部兵团的人!”元果在西夏军中为官,仔细观察之下自然认出了这支队伍的来历。

  李昌硕这时怒瞪元果,元果嗤笑道:“你这匹夫看甚看,如今你于西夏眼中已是卖国贼子,弃暗投明在大将军手下了。”

  李昌硕闻言脸色顿时红白交替,气怒攻心,再也忍不住,“哇”地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赵柽瞅他一眼,忽然扬手打出两根银针,分别射在李昌硕脖子两侧,他神色这才好了些。

  “杀了我,杀了我吧!”李昌硕悲痛自语。

  元果不屑道:“大将军救你,你却要死要活,真是不识好歹。”

  李昌硕道:“你这叛逆又知道什么,天下有几个如你般无情无义,抛家弃国之辈。”

  元果不高兴地道:“你这匹夫少说风凉话,据我所知,你是父母双亡,家中除了一堆妻妾,膝下连子女都没有,无牵无挂的老牯牛一只,居然与我谈什么抛家,真是天大的笑话。”

  公牛称牡牛、犣牛、牯牛、牤牛。但牯牛又与牡牛、犣牛、牤牛不同,牯,原指母牛,但在形容人时,则特指阉割过的公牛,大多嘲讽、辱骂时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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