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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处心积虑十六年,方知是水浒 第47节

  从这浑货日常描述,他这表弟自命不凡,清高狂傲,性子虚伪,孤妄自大,平日最好伤春悲秋,自哀自怜,举世皆浊他独清,众人皆醉他独醒。

  此等人,哪怕有真才实学,亦需消磨打压!

  赵柽道:“请进来。”

  片刻,柳随云进入大堂,礼仪不缺,赵柽看座,有人上茶。

  赵柽观柳随云,相貌清秀,一身温润,举止有礼,双目有神,嘴角含笑,似对世间一切事物都成竹在胸。

  赵柽道:“梦舒远来,本王有一事不明,闻白衣卿相亦出身河东柳氏,原名三变,因行七,又被唤做柳七,不知梦舒在家中行几?”

  柳随云闻言笑意更浓,这齐王瞧他不顺眼,憋着坏要压他。

  “在下行五,祖上虽与耆卿公不出一支,却同样在市井青楼混了个别名,人称柳五便是。”

  赵柽眯了眯眼,此人拿青楼摆烂,看来祖传,他道:“苏石虽为本王侍卫,实乃心腹之人,今日举荐梦舒来我身边,本王不免惭愧,本应三顾柳家,反劳梦舒远来,本王实不够礼贤,只是……梦舒为何不等本王回京?”

  你这么急匆匆跑来,你不给我三顾茅庐的机会啊,而且你也没晚上来,我都没法忘履相迎。

  柳随云摇头道:“王爷何必拘小节,随云又怎敢比汉末贤士,如今匆匆而来,是有关乎天下之大事,思来想去,无处诉说,日不能食,夜不能寐,只好千里坎坷,前来求教王爷。”

  赵柽看他,没去请你不乐意了?居然大老远的来给本王出题?

  他道:“梦舒有何大事要与本王说?我素闻柳家这几代一门七进士,父子三探花,除了梦舒都在朝为官,为何不能诉说?”

  柳随云摇头道:“非在下菲薄家人,实不能也。”

  赵柽又道:“倚柳家门路,哪怕朝堂公相亦可晋言。”

  柳随云道:“衮衮诸公,只顾眼前利益,哪会看往后是非。”

  赵柽又道:“太子,嘉王皆在京畿,梦舒何必舍近求远?”

  柳随云摇头叹道:“不说也罢!”

  赵柽不语。

  柳随云道:“我来投见王爷,只为王爷能左右此大事。”

  赵柽道:“何故?”

  柳随云道:“王爷掌兵!”

  赵柽闻言脸色一黑,半晌哈哈大笑道:“侍卫亲军司只是管兵,又没有调遣征战之权,那是枢密院的权利,既重兵,梦舒如今已来西北,西军诸路主帅皆是经略安抚,怎不去说?”

  柳随云微微一笑:“只因这座江山姓赵,若真的天下纷乱,烟尘四起,纵还有忠臣良将,却亦怕更多人哪肯管顾!”

  赵柽闻言双眼微眯,一拍桌案:“柳五,你危言耸听,藐视皇室,诽谤朝臣,你好大胆!”

  柳随云笑着拱手道:“王爷息怒,若齐王连这些都听不下,那之后的话柳五不说亦罢,王爷现在就可把柳五退出门外砍了,然后株连全族便是。”

  赵柽冷笑道:“莫要学那汉末狂士,须知本王既不是曹孟德,亦非刘玄德!”

  柳随云道:“柳五有罪,哪怕不顾身家性命,却亦不吐不快!”

  赵柽看他,半晌才道:“你口中的大事为何,且说出来本王听听,若确实重大,此罪本王倒亦非不可饶恕!”

  柳随云微微一笑,道:“柳五就言,还请王爷细听。”

第97章 杀帝,杀金帝完颜阿骨打

  柳随云站起身,在地上走了几步,道:“王爷如何看当今天下大势。”

  赵柽瞅他,用不用本王递给你一把羽毛扇?

  “何来大势,不过夷越绵软,吐蕃西夏势弱,北辽日暮西山罢了!”赵柽淡淡道。

  “王爷所言甚是!”柳随云微笑:“不过王爷百密一疏,还是漏掉了最重要的。”

  赵柽嘴角微微一挑:“东北女直崛起,锋锐渐盛,如战鼓一气,初生牛犊,略待些时日,或将取辽代之!”

  柳随云:“……”

  赵柽看着他道:“柳五,且说大事!”

  柳随云咳嗽一声:“王爷可曾想过,倘真有一天女直能取辽代之,我大宋当如何?”

  赵柽慢慢道:“我大宋……或联金夹辽,收回燕云十六州,或联辽伐金,消去唇亡齿寒之忧,或两不相帮,积存实力,坐山观虎斗。”

  柳随云:“……”

  赵柽道:“柳五,且说大事!”

  柳随云嘴角抽了抽,甚大事?还有甚大事,你都说了还让我说个甚!

  “……王爷,此事朝堂之上如何看待?”

  赵柽道:“你觉得呢?”

  柳随云点头道:“怕不是要收回燕云十六州吧?”

  赵柽道:“收燕云本身无错,但要看怎么收!”

  柳随云立即道:“王爷,夹辽收燕云乃是下策!”

  赵柽不语,只是冷笑看他,柳随云心中憋屈,道:“柳五以为,积蓄实力,养精蓄锐,联合西夏,坐山观虎才是上上之策!”

  赵柽冷笑道:“书生之见!”

  柳随云道:“那王爷莫不是要联辽伐金?女真虽锋锐,北辽亦虎狼,远不比西夏好摆布,且宋金不接壤,一但伐金胜利,回途必走辽境,北辽不可信,若是回返途中下手,我大宋危矣!”

  赵柽道:“弱者之见!”

  柳随云哪怕养气许久,此刻亦不由心神不稳,皱眉道:“那王爷以为如何?”

  赵柽面无表情,这时外面天空阴云密布,明明刚才还响晴的天,却眼看大雨就要到来。

  他道:“杀……”

  柳随云一愣:“杀什么?”

  赵柽道:“杀帝……”

  柳随云眼角一颤,如此心狠手辣,杀伐果断吗?道:“真要杀?”

  赵柽道:“杀……金帝完颜阿骨打!”

  门外天空忽然一声巨响,电闪雷鸣,风雨骤起,柳随云仿佛被那大雷击中,呆呆站立堂上,望着赵柽,眼中全是迷茫错乱……

  宿宵大雨未歇,雨打青唐古城,晚空无半分光亮,湟水凄厉咆哮,仿佛永夜降临。

  连续三个日夜的大雨,似天罚降世一般,让古城陷入了死沉静寂,街上看不到人,看不到任何活物,仿佛是一座早死去千年的城池,远处遥遥望去,雷电不歇,那水仿佛不要命地从天而降暴躁冲刷,似在敲打着那些久久不愿离去的古时亡魂。

  雨水过去后,古城用了几日才逐渐恢复生气,经过这场暴雨的冲洗,那城内建筑仿佛焕然一新,转眼又是个新的开始。

  西海。

  哪怕见过真正海天一色的美景,但西海的湖水看起来却比真正的大海还要蓝,比天空也要蓝。

  湖水是宁静的,静静的湖面像一匹无边无际蓝色的锦缎,蓝得纯净、蓝得醉人,又宛如一面明镜样的无暇翡翠,清澈透明,映出蓝的天,白的云,远的山,红的花,绿的树,就连人的身影也映在水面上,一望无际的天和湖融成了一片,分不出哪里是水,哪里是天。

  打马西海湖畔,望着遥遥连绵不断的山和无边无际的绿草地,赵柽对后面的柳随云道:“想明白了吗?”

  柳随云的脸色就如那天上的白云,西海水的泡沫,雪白而文弱。

  “随云想明白了,只是……”

  “只是很多事情都太冒险了,无论大险小险,能不冒就不冒,不如徐徐图之,天家贵珍,王者玉器,冒险不值当。”赵柽道:“对吗?”

  “齐王既然明白,为何……”

  “梦舒,你既然来和我说如此世间大事,难道不知许多事情不能等吗?这世间种种机缘际遇,哪个又肯等你!”赵柽眼神悠远,看着此刻天上白云在不停变幻着各种形状。

  他道:“本王通工物,擅造器,能机巧,但凡出手,都能为这世间添上重重一笔,到时金银累积,有无数身家,想做何事不是事半功倍?但那需要时间,做得那样便未必有时间做这样,人心往往想到最好处,却不知鱼与熊掌难以兼得。”

  柳五神色凝重,道:“王爷真看得如此深远?事情居然急迫到这等程度?”

  赵柽道:“朝堂上的事不说也罢,你自能料得,若说行险事,自古以来,五霸七雄,汉祖唐宗,便是本朝太祖,又哪个未行过险事?想平平安安,太太平平,又要纵横捭阖,指点江山,岂非纸上谈兵,一厢情愿?”

  柳五不语。

  赵柽淡淡道:“本王又非那修道之人,苟在山间市井的一处,求那长生大道,举霞飞升,本王能苟出个天下清平,万里河山,百姓安居,生灵不再涂炭吗?”

  柳五伸手摸了摸下巴。

  赵柽道:“不过是兵以诈立,谋定后动,隔空对弈,相互算计,看谁更棋高一招罢了。”

  柳五脸色悲悯,慢慢翻身下马,正了衣冠,上前三步,深深一礼:“柳随云不才,少小勤读诗书,自认略有权谋,从来轻狂不羁,向喜散诞逍遥,但今日于齐王面,以言为誓,愿为齐王鞍前马后,政里就外,拾漏补缺,死而后已!”

  赵柽看着他,道:“梦舒,何故做此姿态?本王既能言心腹事,便是将你做心腹人,且上马,本王还有事说。”

  柳随云再礼上马,两人马踏西海之畔,人走亘古高原,渐渐太阳偏西而去。

  不知过了许久,远远的忽有两骑飞奔疾驰,转眼就到了近前。

  赵柽看去,却是杨志和一名令兵,这令兵背弓携刀,风尘满面,马刚停下便滚落在地,拜倒道:“王爷,前方紧急军情。”

第98章 回鹘三公主,丽雅娜扎

  赵柽双眉扬了扬,杨志能直接将人带来西海,可见确实紧急。

  令兵喘粗气道:“王爷,前方急报,节占城再失。”

  赵柽双眼微眯:“节占城吗?那地方哪年不得失个几次。”

  节占城是陇右都护府向西最遥远处,上接西州回鹘,最前端接东喀喇汗,就是黑汗,下则接吐蕃诸部。

  这个节占城,实在是距离后方太过遥远,坦白来说大宋并没有能力扎根守护这里,但是当年兵锋所指,所向披靡,便硬是打到了此处。

  这并不是熙河开边时打出来的,熙河开边也就打到青唐城向前一线,后来还撤了回去。

  这陇右直线两千多里的土地,整体堪比西夏三分之二的国土,是河湟之战打出来的,乃是童贯和王厚一路硬生生杀出来的!

  便是著名的童贯王厚出征,东京皇城起火,道君皇帝下旨撤兵,童贯藏旨抗命的事情。

  这一战,龟兹、于阗、回纥般次诸族大小首领全部投降,青唐吐蕃和黄头回鹘全都被消灭,于西宁州向前扩国土两千余里。

  据此时看,如果假以时日,平定西夏是必然的事情,可凡事并没有如果。

  至此,大宋开国以来最大的版图出现了,不错,就是在道君皇帝时代出现的,除了耽迷书画奇石,沉醉酒色玩乐,他还有一颗好大喜功蠢蠢欲动的心。

  黑汗与大宋尚算和睦,回鹘却时有战事发生,节占城些年来总有得失,反复拉锯时间久了,双方倒也不太在意。

  大宋在节占城驻兵其实只有一千,这一千兵还是杂兵,光是族属就有几种,却也有来有往地周旋了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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