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处心积虑十六年,方知是水浒 第48节
令兵这时捧上蜡丸:“王爷,详情在信上,这次和以往不同。”
赵柽接过蜡丸,取出其中密信道:“有何不同?”
令兵道:“西州回鹘三公主部,攻下节占城后,大反常态,竟然一路向东而来。”
西州回鹘因其国土原为唐朝的西州而名,又因其都城为高昌城,又称高昌回鹘。
赵柽的手微微一停:“甚么回鹘三公主?”
令兵道:“回王爷,西州回鹘毕勒哥汗第三女,名为丽雅娜扎。”
赵柽眯眼道:“丽雅……娜扎?”
令兵道:“是王爷,毕勒哥汗子女诸部,三公主丽雅娜扎本部最强!”
赵柽想了想,这时回鹘尚遗唐风,男女皆率兵,有本部众。
他皱眉打开信从头到尾看了一遍,随后扬鞭道:“回西宁州。”
入夜,陇右都护府,牛油大蜡高悬,照得堂内一片通明,高永岁一脸震惊,几乎大叫起来:“王爷要亲自带兵前往?不妥,这万万不妥啊!”
赵柽面无表情:“高知州,有何不妥?”
高永岁忙道:“王爷,那节占城失了就失了,这一路下来,除了军城,便是村落,回鹘三公主又能打到哪里?且据属下所知,她的本部不过万人,骑兵顶多千余,又没补给,节占城向东用不了多远就会折返,到时后方军城兵丁有序推进,自然便会收复节占。”
赵柽笑道:“就这些?可是本王看过往年战报,回鹘各部都是打完节占城,搜刮一番便即撤去,哪有继续深入的时候?”
高永岁急道:“正因如此,王爷才更不能冒险,王爷千岁贵体,若是有个闪失,属下万死难辞其咎!”
赵柽摇头道:“你久在西北,当有高原雄心,何至如此瞻前顾后,本王既于京师管兵,若从不见战事,岂不是一场笑谈!”
高永岁闻言脸色愈发难看,虽说出身将门,但他熬到今日地位实属不易,其中一半原因都是沾了兄长高永年的光,若是齐王在陇右出事,那他也再无得好。
且他高家虽份属西北,与折家姻亲,但朝上走的却是童贯一脉的门路,当年陇右之役,高永年乃是王厚副将,曾就此搭上关系。
在赵柽到达西宁州之前,童贯的信早就送来,信上别无他嘱,唯有一条就是势必保障齐王安全。
高永岁欲哭无泪:“王爷,此事万万不妥啊!”
赵柽皱眉看他,道:“高知州,哭丧着脸做甚,本王意已决,明日带本部人马,陇右这边再配一千兵,正好趁此机会巡视陇右,你且回吧。”
第二日,赵柽城前点兵,东京带来的两千禁军,只取骑兵,他望着这些人淡淡道:“随本王去追剿回鹘,怕是不怕?”
一千京畿禁军骑兵,这些时日被徐宁练得胳膊腿儿都比来时粗了一圈,可听说是打仗,不由得个个心中发毛。
赵柽看着他们,冷笑又道:“有一名貌美小娘,婀娜多姿,能歌善舞,据说是回鹘公主,只携了千余人且无补给,本王欲带上你们还有陇右人马,共两千多人,去活捉这小娘,你们怕是不怕?”
众禁军闻这番话后,脸色又自不同,互相看看,兴高采烈,一起高呼:“不怕,不怕,活捉小娘送给二大王!”
一旁高永岁见这副情景不由眼皮直跳,这就是京畿禁军?这亦能打仗?他忙道:“王爷,陇右兵一千是否有些少?我看再加两千如何?”
赵柽摇头:“又不是攻城陷阵,人多了不灵活,补给同样跟不上,难道还让本王带更多的辎重吗?”
高永岁张了张嘴,没说出话,眼睛却盯着那些车上木箱,心中疑惑,既不想多带辎重,那这些箱子又是干什么的?
一番训话之后,赵柽携了柳随云,鲁达,杨志,折知常四人,再有京畿禁军一千,陇右骑兵一千,血色先锋团一百,又有近五百辎重乡兵,共两千多人直离青唐西去。
这青唐向前两千余里,约莫每百五十里便有一座军城,军城常驻兵三到五百不等,城内无百姓,西宁州到节占城中间共十三座军城。
赵柽沿着军城线路前行,有疑惑之处自有折知常与蕃兵解说,每到一处军城又必盘桓片刻,甚至住上一夜,临行前都打开车上木箱,但有军城人头,都有银钱发放。
其间事情皆由柳随云去做,柳随云春风暖意,让人一见便生亲近,亲手银钱发放,又再舌绽莲花,各种道理说得那些兵丁个个血热激动,有那眼窝浅的,便是双目盈润了犹不自知。
如此耽搁便是几天过去,这一日折知常忽道:“王爷,此处距节占城仅余三百多里,还请着甲。”
赵柽自无不可,与柳随云都穿上轻甲,然后问道:“前方还有几座军城?”
折知常道:“只余两座军城便是节占,若回鹘没有撤兵,常状最远亦就到达这里。”
赵柽点头,队伍前行,没过十几里便有蕃兵斥候扬尘而归,一到近前慌忙滚落下马,拜倒道:“王爷,前方发现回鹘敌兵,正在攻打军城!”
第99章 上架感言
时光荏苒,岁月匆匆,又是东风暗换年华时。
人生际遇,由来曼妙,想当时与诸君有缘同行,竟不知不觉间走到此刻。
春衫渐薄,桃李待放,红袖相招。
如今美酒佳肴,珍馐美味,胭脂颜色,都已备好。
还请诸君上座,紫色顿首拜谢。
第100章 美人如玉枪如龙
赵柽闻言双眼微眯不语。
折知常纳闷道:“怎么可能,以前从没这种事,都是打了节占就罢手,节占有财物可以搜刮,军城枯瘠无物,且无法久占,他们打军城干什么?”
柳随云道:“以战养战。”
折知常道:“对方只有一千多兵,即便再战又能战去哪里?”
赵柽摇头淡淡道:“这是在练兵。”
“练兵?”折知常惊疑不定:“王爷,你是说这回鹘三公主在操练本部兵马?可除非她的兵马比军城守军强上许多,不然这等练法,岂不是得不偿失?”
赵柽道:“若不强,又怎能打到此处?何况军城低矮,土石垒就,里面名为驻守三五百兵,实际这一路看来,亦就两三百人最多,只要攻下了节占城,想要再打军城并不费力。”
柳随云道:“王爷所言极是,我观军城守兵,单个战力或有,但堆在一处,却有些乱无章法,遇到对方有备而来,兵又更多,极难应对。”
赵柽点头道:“每座军城只有一名都头做主,且不说有无谋略,光是下属兵丁部族不同,便需费一番脑筋,想要守住更是难事,梦舒,你可有对策?”
柳随云微微一笑:“王爷,随云倒有一计,可破这回鹘三公主。”
赵柽道:“可破三公主?如何破她,且说来听听。”
柳随云笑道:“游骑练兵,来去如风,能打就打,不能打定然回撤,片刻后我军支援上前,对方必跑,然后暗中观察我军动静,伺机而动,随云的意思是……”
一番话说完,赵柽抚掌称妙,旁边折知常听得愣住,心下暗想,世上还有这等复杂算计?若皆如此,何愁西夏不破!
鲁达在旁瞪眼道:“这许多弯弯绕绕,如何想出?柳五郎,你是读了许多书才能出此计策?着实让洒家震惊。”
柳随云拱手道:“鲁将军谬赞了。”
鲁达闻言心中暗道,我哪里赞你了,只是说你读书读得心眼多就是,又道我赞你,果然读书人就是奸滑。
赵柽道:“就依梦舒计,先隐藏兵力,迷惑对方,禁军甲胄和陇右兵有所不同,势必引起对方疑心,杨志领禁军原地待命,本王携陇右兵前往军城支援,冲散对方,让对方以为只有这一千人马。”
片刻后整军完毕,赵柽率鲁达折知常携陇右千骑,直奔前方而去,柳随云杨志两个则带禁军原地待命。
陇右这千骑兵马是两个指挥的兵力,俗称营,配了两个指挥使,乃是西宁州的精锐。
这陇右的兵与正经八本的西军又有不同,陇右兵杂,里面有熟户蕃兵回鹘兵,论归属不是地方禁军,只算厢兵一类。
折家军、种家军那种才是地方禁军,至于名号却是百姓叫出来的,这些军队虽然亦忠于大宋,但心中的归属感却在西北将门这些主帅身上。
陇右兵则不一样,陇右兵的归属感在田间地头那几十亩地里,吐蕃、黄头回鹘、西域诸部这些熟户,一但从军大宋都有优待,神宗时定下蕃兵每人田百亩,次蕃官200亩,大蕃官300亩,这才是能让番兵死心塌地为大宋征战的原因。
心都被土地栓住了。
但道君皇帝这一朝因为土地越发有限,给的就少了,兵也以多招弓箭手为主,可不管给多少只要是给了,这些兵便会打仗,至于忠心倒也是有的,主人越豪爽阔绰忠心便会愈重。
眼下便是,赵柽陇右西下一两千里,几乎一路撒钱过去,在这些陇右兵的眼里,尤其蕃兵回鹘兵心中,这位陇右大都护,简直就是最值得忠心之人,而且这位乃是当朝的王爷,忠心总没错吧?总比忠于那些西军将领要更名正言顺。
人马飞快,前行了几十里便看到前方一座军城,这军城说是城,其实土坯碎石垒就,不高亦不大,打这种城,甚至连梯子都用不到,弓箭手直接就能进入最强射程。
军城前后两门,堪能走马行过,门扇粗木绑扎,不说吊桥,石闸亦都没有。
此刻,那城下正有一队骑兵绕着军城奔跑散射,城中军丁不敢出来,躲在城上木垛后面,时不时也射出一箭,那些游骑快捷,却哪里射得中。
赵柽远远看去,便知军城破掉乃早晚之事,两方兵力相差悬殊,高城大墙尚能周旋,这种低矮土石城,却是光用弓箭就能打下,毕竟城上的人机动性太小,城下随意乱射都行。
并未过多交待,赵柽便下了迎战命令,陇右兵对战经验丰富,鲁达、折知常也知兵事,赵柽心中并不担心。
只听铁蹄骤响,尘烟翻滚,那细碎已经有些枯黄的草末瞬间溅得到处都是,便是那冲荡之风都刮得赵柽面颊有些微痛。
千骑兵出去一箭之地,忽然从中分开,两个指挥各领一队,成错开游动之状,首尾拉开一段距离,仿佛青蛇顿行般,不再是直线突击,而是来回错动。
赵柽打马在后面慢慢跟随,这些年来他心中想了无数次战场上的景象,哪怕梦里亦曾看见,此刻虽然只是一支千人小队的作战,但那人马忽然散开,仿佛整个队伍活了一般向前的场景,还是让他瞳孔微缩。
这还只是轻骑游击,若是上万乃至数万人的冲杀,若是铁鹞子,铁浮屠那般重骑冲锋,恐怕景象就是震天撼地般的剧烈了。
回鹘队伍早就发现了陇右骑兵,却根本没当回事,向城上射了一轮箭雨后,待陇右骑兵也开始放箭,这才逐步后退,却没有如柳随云预料那般,直接飞快撤离。
赵柽皱眉,看来这队回鹘兵马对自家的战力很有信心,他这时已打马冲到阵末,鲁达在阵前,折知常压尾,他对折知常道:“让城内军丁出城汇合。”
折知常冲城上呼喝几声,报了陇右这支骑兵队伍编号和指挥姓名,那城内军兵片刻后打开城门,却是只出来几十骑,原来竟是没马,剩下的都是步兵。
前方鲁达整兵,两个指挥重新汇合一处,加上军城内的几十骑,列阵城门前。
那只回鹘军依旧不走,只是远远观望,队前一匹如雪白马,马上坐着名穿了青色皮甲的少女。
赵柽这时打马来到阵前,遥遥望去,见那少女脸蒙黑纱,看不清容貌,此时亦不错眼地向这边看来。
赵柽用马鞭一指:“哪个认得?”
身边众人摇头,却有那城中出来的军丁报道:“回上官,这小娘就是回鹘三公主丽雅娜扎,西宁州那边可能少闻,我们这里却是知道此女,弓马娴熟,武艺精通,尤擅骑驭,端是骑得一手好马,回鹘那边更是闻名。”
赵柽看了又看,见远处少女身姿英飒,马鞭指道:“马骑得很好?除了腿长些,亦没见哪里出奇。”
他话音刚落,就听对面阵前一声弦响,竟有一箭突然射来,这一箭银光闪烁,恍若流星,直奔他的身前。
赵柽却是看得清楚,这箭乃是那青甲少女射来,少女取弓搭箭再射出一气呵成,迅速无比,就不知是恼他马鞭指点,还是识出他乃队伍主将,这才想一箭射杀。
箭速虽快,可两队之间毕竟有一段距离,那一边鲁达反应飞快,直接一刀上前,电光火石间把箭打飞,口中喝道:“果真好快箭!”
赵柽望那少女,见她于阵前轻扬下颏,虽戴着黑纱,亦露出一抹雪白,挑衅姿态一览无余。
他冷笑一声,道:“拿枪来!”
众人不解,倒是那刚说话的军城骑兵,伸手递过一杆白腊木铁头枪。
赵柽提枪在手,微微掂量下,忽地振臂一扬,毫无征兆的一枪掷出。
只见这一枪恍如银龙,风驰电掣,那赤红枪缨瞬间炸裂而开,仿佛鲜血崩溅,发出刺耳呼啸之声,直取对面阵前少女。
无论弓弩,想要伤人,都会有个前置的动作,让人有所防备,弯弓搭箭装弩,这些其实都是前置,哪怕你速度再快,这些动作都避免不了。
如果对阵,有了动作,就可能会被对方防范,只是你的速度倘是更快,便可以和对方博一个反应时间。
但赵柽这一枪则不同,说穿了这就是明器暗使,没有任何征兆,没有任何前置,一枪掷出,迅疾绝伦,哪怕对方反应够快,却短了个前置过程,就愈发难躲。
而且枪的体积要远远大于箭,所谓差之毫厘,失之千里,明明稍微一侧便能躲过箭,但同样闪侧的距离,却极有可能被枪刮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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