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处心积虑十六年,方知是水浒 第472节
这时秦桧出班道:“陛下,万万不可议和,女直乃饕餮之口,残忍荒暴,倘若主动提出议和,对方必定会无休无止,时刻压榨,一点点攫取我大宋国土,最后噬干为止,微臣不才,愿意领兵北上拒敌,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你要带军?”道君皇帝顿时无语,秦桧现在是御史中丞,御史台的主官,有宋一朝御史大夫极少除授,所以御史中丞就为御史台的最高长官。
可就算大宋文人领兵,但秦桧之前一直都没带过,甚至连京畿都没出过,从来做的都是京官,能领什么兵?
文官带兵也是要有条件的,一个从没带过兵,没主政过地方的文官,哪怕道君皇帝再昏庸,也不会叫他领兵的,至少你得有在地方为政的资历见识吧?
在地方上做过主官,那就是政军都曾主事过,大宋的地方官是军政一肩挑,多少能了解些军事,你这个京畿都没出过的肯定不成。
秦桧这个人,是文人多面性,正反两面,反面中常见的一类,不过他人生后半段隐藏太深,当时在世,没有被直接揭露出来。
人都有正反两面,他前倨后卑,读书言忠义,受俘屈盖膝,就是他这种人。
国难当头之时,表现得热血喊战,或许是真的。
而在被拿俘之后,卑躬屈膝,奴颜婢色,摇尾乞怜,卖身投靠也是真的。
这就是人的多面,不但文人反面中有如此样,其他人中的反面里也有如此,只不过文人更具破坏性,更具典型性。
正常的历史发展下去,不但秦桧偷偷降金,秦桧的妻子王氏,包括王氏的很多亲戚,秦桧的岳父王仲山,都降金当了败类,然而秦桧在女真初下之时,却是另一种表现,就是当前这样,是主战的一派。
秦桧曾经上书言军机四事,坚持抵抗,反对割地求和,后来战事大为失利,不得不送地之时,钦宗在延和殿召百官商议对策,范宗尹等七十人同意割地,秦桧等三十六人坚决不同意。
东京城失守,钦宗奉表投降,被拘于金营,废为庶人,莫俦、吴开从金营回来,传金军元帅之命要推立异姓为帝,留守王时雍召群官共议立张邦昌。
而监察御史马伸主张共进议状,保存赵氏江山,秦桧表示支持,遂写议状,上书完颜宗望要立赵氏为帝,随后宗望大怒,将其拘押在金营。
接着张邦昌被立为伪楚皇帝,秦桧随徽、钦二帝一起被金军拘往北方,还有何栗、张叔夜、孙傅、司马朴、陈过庭等一众大臣都一并押走。
自此北上,行至燕山,眼看就要走出宋朝国界时,何栗仰天大恸,绝食而死,年仅三十九岁,而张叔夜亦是一路绝食,至白沟之时扼吭而死。
孙傅等人则都守节不屈,唯独秦桧屈服于威逼利诱,见风转舵,卖身投靠,甘为汉奸,受女真指使潜回大宋,做了谍子内应,以致大宋北伐屡屡受到干扰,最后丧失了收复国土的最好时机。
秦桧归宋后,自称杀了监视自己的金兵,抢了小船逃回,这其实便是最大的漏洞。
他是被掳至金国,书生之力,怎可能手刃杀金兵,又拖家带口,数千里逃亡,一起举家归宋?
如果不是他屈膝投靠对方,金国绝不会让其举家南归,变节已是肯定,是金朝有意纵其返宋,充当金国破坏南宋北伐反攻的奸细。
道君皇帝这时看着秦桧摇了摇头,他还没糊涂到那个程度,叫秦桧领兵。
就这时李纲出班道:“官家,臣也愿领兵抵抗女直,保卫国土,不死不归。”
李纲这时任太常少卿,就是太常寺的副官,管祭祀和礼乐的职务。
道君皇帝有些看不上李纲,嫌弃他耿直,总上疏指责自家做事。
宣和元年的时候,开封府大水,灾情严重,所有人都不敢说话,李纲不顾官微言轻,上《论水灾事乞对奏状》,说大水袭来漂浸民居,百官们应竭智效力,捐躯报国救民于灾难,然而水灾过去数日,灾民却迟迟得不到救济。
不久,李纲又上疏指陈时政,劝道君皇帝不应一味享乐,而应该想办法让黎民百姓过得更好,减当年赋税,赈济灾民,停止害民之举,严惩水灾中玩忽职守的官员,把他们以正典刑,另外提拔一些关心百姓疾苦的有识之士。
两次上疏击中朝政要害,触痛蔡京等权臣,更叫道君皇帝不喜,直接将他贬到南泉州的沙县当个管税的小官。
不过李纲的两次上书,却在朝野之间引起极大反响,受一些清臣和民间百姓爱戴,陈瓘对李纲大为赞扬,把他比作唐代名臣狄仁杰,李纲因而名扬天下。
宣和六年时,李纲出知秀州,次年七月被调回朝中,授太常少卿。
道君皇帝这时瞅着李纲,他虽然不得意这李伯纪,可此刻却是感叹,忠臣啊,忠臣!
他心中暗想,这秦桧和李纲都是忠臣,此刻满朝文武有几个敢请命出征?不过此二人而已,原来真是患难见人心,国难见忠臣,此话不假啊!
道君皇帝感慨,却依旧摇了摇头,叫这李伯纪带兵也不成,虽然他曾主政过地方,但是官职有些不够,宋的太长少卿是正四品,眼下这种危机情况,根本不够主率一军的,更何况派出三万禁军接应种师道他都有些后悔,勿论再派兵出去,兵都是要留着保护东京城的。
他摇了摇头,不发一言,紫宸殿内顿时沉默无声起来,所有人就这么呆着,其实不知道说什么,不敢说什么,也害怕说了后道君皇帝会不高兴,降下罪来。
道君皇帝不散朝,实际是在等待黄河那边的消息,他心中还揣着万分之一的侥幸,希望种师道能突然大发神威,将金军阻在一侧,不得过来。
虽然也知道希望渺茫,但道君皇帝既然颇具艺术细胞,自是个爱幻想的,脑子中此刻天马行空,胡思乱想开去,直到临近下午末尾的时候,殿外忽然执曹官进殿来报,黄河前线有兵卒送信。
道君皇帝闻言,立刻瞪大眼睛,传命将人带进。
片刻之后,就看一名衣服血渍已经干涸变黑的旗兵,在两个殿官的搀扶下走了进来。
他在丹犀之上踉跄了几步,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陛下,陛下,黄河对岸已失,种元帅,种元帅殉国了……”
“什么!”道君皇帝看这旗兵进来的形象就觉得不好,此刻闻言不由如遭雷击,一切幻想都已经打破,顿时傻在了椅上。
何栗过去一步,看旗兵道:“老种相公殉国,下面的西军还剩多少,又在哪里?”
旗兵道:“军马只剩下一两万人,我来之时正由种彦崇和吴玠两位少将军带着渡黄河呢。”
种彦崇是种师道的孙子,种师道两子早亡,两个孙子另外一个也故去,只剩下种彦崇一个。
虽然种家是关中大家,人丁众多,开枝散叶,但种师道一支此刻就剩下种彦崇这唯一的血脉了。
吴玠则是种师道的得力手下和弟子,为泾原路第二副将。
何栗一听竟是这两人带军回撤,不由脸色大变:“其他帅将呢?别的人呢?”
种师道的这路人马,西军将领颇多,泾原路、环庆路、永兴军路不少人都在其中,甚至环庆的经略安抚种师中也在内,若是种师道殉国,怎么也轮不到这两个年轻的带军,那其他人都哪里去了?
旗兵顿时放声大哭起来,呜咽道:“金国重骑凶猛,我军不能挡其锐,黄河北岸一场大战,军队直接被冲散,其他的相公将军有的殉国,有的不知所踪了……”
何栗闻言不由倒退了两步,向龙椅上的道君皇帝望去。
道君皇帝这时脸色苍白,身子摇摇欲坠,张了张嘴巴,却没有吐出一个字来。
就在这时,殿外执曹官忽然又进来报告,前线再有旗兵送信。
叫进来一看,却是比之前的还要惨烈,半条胳膊都几乎被砍没,人已经奄奄一息。
这旗兵直接扑倒在地,声音衰弱道:“陛下,陛下,金兵已经渡过了黄河,正,正奔东京赶来了……”
第599章 快去西方请秦王
鄜延路,改旗易帜,撤宋旗,立秦号,山呼秦王。
赵柽无论在军中,还是民间,都声望极高。
军中自不必说,当年平王庆,征方腊,天下皆知,如今又灭西夏,收回鹘,于西方打下偌大土地,简直军神一般,哪个士卒不愿意追随,哪个又不想升官晋职?
首领越强,地盘越阔,晋职的机会就越大。
并且赵柽对手下兵丁十分善待,他离开东京之前还上奏道君皇帝,要取销正常从军的刺字制度。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虽然在身上纹刺的是番号,并非发配从军那种黥面,但也并非人人愿意,总觉得低人一等。
虽然最后这事群臣反对,道君皇帝也不同意,不了了之,但消息传递出去,军内兵卒无不感激涕零,觉得秦王是真心待他们,考虑惦记他们。
更何况,如今赵柽麾下军饷不但超过大宋,更超过四边所有国家,这多出半数的军饷可不是个小数目,如果原本一年能得二十两银,在赵柽手下就能得三十两,多出的十两对寻常人家,可是能办许多事情,解决很多困窘的。
所以,怎会不拥护二大王?
至于百姓们,更是朴素得很,民间市井,大多只听风评,赵柽七八岁就混迹东京市井,惩恶扬善,抱打不平,救危扶困,将近十年。
这十年养望,换来的是巨大的名声和百姓的爱戴,如今,这名声已不止东京一处传扬了。
数年岁月过去,早就由东京传于四方,外地民间议论起来,开口便是开封府的亲戚,七大姑八大姨谁谁说的,二大王为人最是仁德仗义,护佑百姓。
由京城传来,外地百姓们自然笃信,一说秦王殿下,都是纷纷叫好。
且赵柽几次带兵平叛,军律森严,秋毫无犯,两淮江南的黎民都看在眼中,记在心里。
此刻白发记等剧目也都播于各地,使得他在民间的声望更上一层楼。
唯有士绅一类,却处在观望角度,心情有些复杂,不过对于改旗之事,倒也未做什么太大阻碍,因为都知道秦王府的祝妃,秦王长子之母,出身江南大族,豪绅祝家。
他们倒不晓得其实小赵熹并非长子,其实就算知道,也未必在意,因为赵柽的几个妃子内,只有祝秀娘出身最正统。
祝家纯正汉裔,祝秀娘当年号称歙州第一才女,在天下士绅层次,广有芳名。
这都是其她几个妃子比不了的,哪怕对方是公主也比不了,异族公主生的孩子,怎么能做世子?甚或将来……
所以鄜延路顺利改旗。
接着永兴军路,永兴军路距离东京更近,知道京畿消息比鄜延路更早,正是惶惶之时,传来秦王东进,鄜延改旗的急报。
永兴军路这时的安抚使是范致虚,之前则是任谅,任谅随西军北上征辽,一直未归,范致虚代永兴军帅,京兆知府之职。
范致虚这个人,还是很有名气的,曾经任过副宰相。
他是哲宗元祐三年进士,工诗文,因学识出众,与时人吴材、江屿、刘正夫合称“四俊”。
历为太学博士,中书舍人,兵部侍郎,刑部尚书,尚书左丞,就是副宰相,后来以母丁忧解职。
海上之盟,西军攻辽,原永兴军帅任谅带军北上,范致虚就被道君皇帝派来代任宣抚使。
正常发展历史,金兵犯东京后,范致虚为永兴军帅,统六路大军往东京增援,但他不知兵,是真的不知兵,文才确实好,但一点都不会打仗。
然后将大军集于一处,手下李彦仙劝阻说这样布置对己方不利,范致虚不听,最后二十万兵马被金兵击溃于千秋镇。
可以说,东京破城,二帝被俘北上,这位也是有一些责任的。
南宋时范致虚知邓州,加观文殿学士,后来令其复知京兆府,范致虚心虚,对陕西有心理阴影,总想着当年因为自家不知兵,被金军击溃的事情,而知京兆府,其实就是永兴军路的安抚使。
大宋的各路首府知府,基本都是本路安抚使,少数不是的,则有特殊缘故,比如即将致仕,或者身体不佳,无法承受军政一起劳累等。
于是这范致虚说什么也不去上任,力辞京兆府的职务,举荐席益、李弥大、唐重等人。
赵构没办法,就让他继续在邓州呆着,第二年,嵩山寺出身的武僧头领宗印领兵出武关,与范致虚汇合,迎敌女真将领银朱。
但结果却是让所有人大跌眼镜,还没等到军兵碰撞之时,范致虚竟直接遁逃,而嵩山寺武僧出身的宗印同样不战而走,导致转运使刘汲独自支撑,力战死焉。
就是这样一个人,此刻代永兴军帅,说是代,其实也就是坐稳了,因为任谅征战回来也不可能再经略永兴军路。
赵柽此刻率领大军缓缓穿过鄜延路,他对范致虚还算熟悉,范致虚任尚书左丞之时,他已经入朝,而且正逢征王庆,比对张深要更了解对方。
范致虚嘛,赵柽骑在马上微微一笑,人如其名,一遇见事情,虚得很呢。
在永兴军路和鄜延路边线并没有看到大批队伍集结,也不像张深一样还摆下营寨阻挡,甚至连盘问的地方官兵都没有。
张深在一旁脸色不由有些难看,他被赵柽叫着一起赴东京,带了鄜延路两万人马,已经是该路能调集的所有,总要剩一些人留守。
这时还没到什么金兵一围东京,各地义军齐集,赶赴开封救难,所以单纯的官军来说,是没有那么多人的。
“殿下,这范致虚是什么意思?”张深在旁开口,实则心中不愤,自家倒是实在,直接横兵挡住秦王去路,结果差点误了支援东京大事不说,若是秦王不够仁义,杀了过来,他的命都可能不保。
而这范致虚却打得一好算盘,不阻挡,不投降,不接触,不说话,自家怎么就没想过这么做呢?结果现在可好,被绑在了秦王的战车之上,秦王将来得成大事暂且不说,倘若不能成,自家一个附庸谋逆的罪名却是免不了。
“他啊……”赵柽摸了摸下巴,笑道:“自扫门前雪,装聋作哑看不见本王。”
“那王爷的意思……”张深眨了眨眼睛,他琢磨不透赵柽想法。
“兵发京兆府,叫他看不见也得见。”赵柽笑眯眯地道。
“王爷果然高见!”张深松了口气,怎能叫范致虚这老儿独善其身,骑墙两边观望?那该显得自己多没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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