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好地主:天子元从 第425节
谁知老萧却不是说这些的。
“翼国公上次对三阶教的做法,我以为有些极端了,我也承认法雅罪不可恕,三阶教诸寺也确实有不少问题,可不能如此简单的处置。
直接没收三阶教的无尽藏,这岂不成了抢劫?还将两千余僧尼强制还俗,这也是不对的,更别说没收他们的田地等等了。”
萧瑀是个崇佛的,早在隋朝时他就对三阶教主信行执弟子礼。
当初武德末年,李渊待天下归一,便有意要清理整顿佛道,当时让官员议论,太史令傅奕就是坚决的灭佛派,而萧瑀则是有名的崇佛派代表,双方为此在朝堂上屡屡针锋相对。
萧瑀直接说佛是圣人,说傅奕之议,非圣人者无法,请严刑处置。
傅奕反驳,口才了得,萧瑀争不过,只好指着傅奕说,地狱就是为这种人所设的。
南朝四百八十寺,南北朝时代,南朝的佛教是非常兴盛的,北方两次灭佛,都没能涉及到江南。
那个把自己好几次卖给寺庙,让朝廷出钱去赎他回来的尊佛皇帝萧衍,可正是萧瑀的祖上。
萧瑀的崇佛态度,其实是多数江南士族的态度。
傅奕一心要灭佛,提出的是共尊李、孔之教,而无胡佛故也。
武怀玉也是个道士出身,萧瑀觉得武怀玉跟道士傅奕一样,也想尊道灭佛,所以才借法雅打击三阶教。
可武怀玉从没想过说要灭佛,自释教传入中土,到如今的影响已经非常巨大,对于朝廷来说,需要的是平衡,道也好释也好,没有谁就是真好真坏,最重要的是在掌控之中。
只要能够掌管能维持平衡,皇帝就不会有意的去树敌,除非是严重失去平衡甚至危险统治根基,才会出手。
武怀玉对三阶教的这次行动,在萧瑀这样崇佛派看来,非常可怕,甚至认为这可能是朝廷要灭佛的前奏。
但实际上武怀玉跟皇帝也说的很明白,监管、控制、削弱到一定范围内就行。
甚至如今天下释教,不仅三阶教有问题,所有的都有问题,但武怀玉也只是借法雅契机,对三阶教清理整顿,而且也还留有余地,就是不想引起所有释教的抵触和反抗。
温水煮青蛙,不能上来就把青蛙扔开水里。
面对萧瑀,怀玉笑着道,“佛道玄妙,圣迹可师,且报应显然,屡有征验,我是深信不疑的。
然如今释门之中,有许多不行精进、戒行有阙者,不堪供应,滥竽充数,影响清徒,他们只能算是佛门败类,必须得及早清除。
我对三阶教邕禅师、慧了禅师等高僧大德,也是非常崇敬的,三阶教的利他教义我也很赞成。
人人奉献一点爱,这世界会变的更美好。
三阶教的无尽藏很好,劝人向善,劝人布施,布施所得再修伽蓝、供三宝、救贫苦,只是现在三阶教里混进了许多坏人,他们用无尽藏放高利贷收高息,甚至暴力催债,迫人卖儿卖女典妻卖地,
又有人把无尽藏的钱财占为已有肆意挥霍,就如看守无尽藏的裴玄智,监守自盗,一次就偷了三万两黄金。
朝廷现在要帮助三阶教保管好善男信女们布施的这些财物,加强监管,让其能真正发挥到信行禅师创立三阶教时,立无尽藏的本意,
朝廷不是抢劫三阶教,无尽藏的财富仍在,只是朝廷保管,但也仍由京中十大德和三阶教的各住持、禅师们一起监管钱财的每一笔用处,保证这些都用到了合理之处。
修葺天下寺观、救济贫苦百姓、储粮备荒备灾,并不会乱用一文钱。”
“至于说清退了两千多僧尼,但清退的只是奸劣冒充之徒,他们连三阶教的经籍都不会念,这算什么虔诚出家修行的僧人呢?”
“萧相啊,我一直觉得,就算释门佛徒,也得在精不在多啊。要是良莠不齐,那一粒老鼠屎打坏一锅汤,释门如何能够真正得世人尊崇信仰呢?”
“我这是在帮他们弘法啊。”
(本章完)
第451章 四大金刚三司衙
2023-07-12
皇城正南门。
朱雀门威严耸立在中轴线上,直通天街。
拥有五个门道四个隔墙,城门更是高达十二丈,城墙就有三丈六高,东西还有宽大的墩台。
王弘是今年新科进士,被安排到司经局行走,分到了太子文学来济手下,成为京报的一名记者。
专门负责在朱雀门外抄录朝廷公布的一些诏敕,故称驻皇城朱雀门记者,听起来很高大上,实际就是在京报实习。他通过了吏部的复试,但还要等秋十月的铨选。
如今朝廷精简机构人员,守选的人更多了,据说今年参选的会超过万人,到时长安洛阳两处各选五六千人,但名额却比去年更少了,去年还有六千个职位,今年听说最多只有五千,这意味着起码有一半人选不上。
王弘好不容易弄到了司经局行走这差事,在正式铨选前,在司经局行走半年,积累点经验,最重要的是积累些关系人脉,或许到时就能选上,可以正式得职入仕了。
记者的工作倒不难。
每天守在朱雀门外,把朝廷张贴的最新诏敕,尤其是一些重要的官吏任免抄录下来,然后送回东宫司经局京报处。
京报如今五日一刊,每期都会刊登近日一些重要的官吏任免内容。
偌大的朱雀门,也被百姓称为南天门,朱雀大街被称为天街。
但除了威武的番上士兵,朱雀门前其实挺冷清。
这座皇城中门,只供皇帝出入,平时是关闭不启的,百官进出皇城上班,走的是旁边的含光和安上两门。
巨大的朱雀门街广场,也只有举办一些重要的活动时,诸如皇帝检校凯旋将士,一些重大节日时才会热闹,到时天子站在高大的城门楼上,底下会有无数官吏将士百姓。
但平时,这里闲人免近。
王弘有块腰牌,京报为他办理的,系在腰间蹀躞带上很显眼,还跟监门将军、中郎将府等打过招呼报备登记过。
有官员从含光门出皇城,直抵朱雀门外。
张贴最新的诏敕。
“是宣麻拜相!”
有人惊呼。
最新的这道张榜公布的诏令,是由中书舍人崔敦礼亲自草拟,以黄麻纸草诏,公布于朝,以白麻纸再抄录公布于皇城大门。
此谓降麻。
宣麻拜相,这也是贞观才开始形成。
“谁拜相?”
对于朝堂上拜相,不论是守城门的监门官,还是三卫五府的功勋子弟,又或是番上的南衙府兵,大家都很好奇。
政事堂诸相公,离他们虽遥远,但不妨碍他们抬头仰望。
王弘也赶紧上前。
白麻写就的诏书张贴于皇城大门旁,王弘赶紧掏出纸笔,迅速抄录,尤其是这种宣麻拜相的诏书,那是一字不能落,一字不能差的全抄。
中书舍人崔敦礼那是来自博陵崔氏的五姓子,近年也是深得圣人赏识,一手文字更是功力深厚。
戴胄、武怀玉加参议朝政入政事堂,拜相。
而原以兵部尚书加参议朝政拜相的秦琼,检校尚书右仆射。
一个民部出了两个宰相,王弘感觉不可思议,民部尚书戴胄升吏部尚书参议朝政,民部侍郎判度支武怀玉,升民部尚书专判度支参议朝政。
王弘在京报行走,知道他们总编来济就是秦琼义子,而他义兄武怀玉也是秦琼义子。
秦琼武怀玉皆入政事堂,这对义父义子能同殿为相?
不需要回避的吗?
这时其它知晓诏令内容的人也都惊叹不已,民部出了两个宰相,父子同殿为相,武怀玉更是年仅二十,要知道官府规定,始生为黄,四岁为小,十六为中,二十一为丁,六十为老。
武怀玉那都还没算成丁呢,居然就当宰相了。
在这南天门当班值岗的官吏、将士,哪个不是成丁了?
王弘顾不得大家的惊讶,迅速抄录完后就急急由安上门回皇城,前往司经局京报了,平时他一般是要等到午后较晚,才会回一趟司经局,把一天抄录的内容上交,然后整理一下,就到散衙时间了。
可今天他顾不得时间还早,抄完就回司经局。
皇城里,武怀玉走出御史台。
跟萧瑀一番谈佛,武怀玉还是占着上风的,毕竟他只是对三阶教的不法行为打击,每一步都是师出有名,唯一有点瑕疵的是没收了无尽藏,但这些钱财当初特意设了三个专项基金,还特意让京师僧官十大德,以及三阶教的各寺住持等,授予他们监督资格。
这样一来,朝廷也不算没收,更不算抢掠,只算是监管这笔财产,毕竟明面上这些都是布施来的。
萧瑀是崇佛的,早年还曾对信行执弟子礼,唐朝有许多士族高门崇佛,眼下很多人跟萧瑀一样,对朝廷突然对释门出手,惴惴不安,十分不满,这并不完全就是他们虔诚,对许多高门士族来说,很多东西,其实只是利益相连。
毕竟如今的沙门,其实很多人也早看透了,就是披着袈裟的门阀,特别是三阶教,那相当于门阀里的五姓七家。
士族未必都信佛,但朝廷对三阶教的下手,让他们感觉到了威胁,他们担心的是朝廷不止对三阶教下手,担心朝廷会对他们也下手。
所以感受到了危险,他们就会抱团对抗。
毕竟他们做的很多事都是一样的,兼并田地、放贷收息,甚至收容逃户,隐匿户口等等。
如果只是处置法雅这等妖僧,他们毫无意见,他们怕的是更进一步。
所有人都希望能够制止朝廷的危险行为,最好是能够让朝廷收回成命,只追究法雅等一些人的罪行,至于三阶教,还有他们的无尽藏,朝廷不能动。
武怀玉跟萧瑀一番谈话,能够感受到这巨大的压力,那种风雨欲来的压迫感。
但他不会退步的,他只会更加小心谨慎。
三阶教不会是结束,这只是个开始,当然也不会有什么狂风暴雨,而是小心翼翼。
“武相公!”
皇城内直通宫城的天门街上,右卫大将军潞国公侯君集正带禁卫巡视,远远看到武怀玉过来,本想避开,最后咬咬牙还是迎了上来。
相比以前见面总喊师弟,或偶尔喊句师兄,这次他态度很端正。
很恭敬的叉手行礼,口尊相公。
李靖亲传弟子的身份,不值得侯君集恭敬,一个翼国公更不能让他低头,但政事堂的宰相,侯君集就必须得给足面子。
看着年轻的武怀玉,他心里五味杂陈,要说功劳,他有功也有劳,从小是天子玩伴,太原起兵,更是第一时间就跟随,鞍前马后,护卫冲锋。
更别说九年的六月初四日,可是他侯君集带一队死士一直杀进太上皇寝宫,将还在龙榻上的太上皇挟持到了海池龙舟之上,这功劳一点不比尉迟敬德在玄武门的低。
他冒的可是族诛的险,最后功成,得封千户真封,进爵国公,加大将军,还获无数赏赐,可现在居然还比不过一个年轻人。
自己宫变立下大功时,这小子还在终南山上呢。
心中千般不服,但人家已经进了政事堂了,再不服能怎么办?
面对宰相,他这大将军也得恭敬拜见。
在想着事的怀玉被侯君集打断,他抬头看是侯君集,见他如此恭敬模样,笑了笑。
“潞国公在巡视当值呢,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