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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明:开局童子兵,撑起乾坤重 第7节

  永历小朝廷一直颠沛流离,没什么经制之军。焦琏治军甚严,标营管队想必也不会吃空饷。

  或许,是因为自己看错了。花名册由军官随身携带,早已脏污不堪,字迹常有遮挡、破损。

  这本花名册很破旧,第一页破损最严重,姓名重新勾描过,看得还算清楚,职务、籍贯、出生年月基本就看不清了。

  “王狗!”岑丹初再念一遍。

  还是无人应答。

  难不成,这王狗还想给自己来个下马威?

  陈武在一旁小声答道:“队长,王狗是前任管队,昨日战死了。”

  岑丹初恍然大悟,脸上怒气顿消。他机变很快,说道:“若有同袍战死,点到之后,所有人一齐应答。”

  “王狗!”

  “有!”四十多名标兵齐声应答,声音宏亮,振聋发聩。

  点名是小事,却能反映出官兵的精气神,亦能反映官兵对他的敬畏程度。

  岑丹初很满意,说道:“我今日得赏银一百二十两,分出十两银子,作为三队对老队长的抚恤。伍长战死,分六两抚恤银,士兵战死,分三两抚恤银。

  “等老营来到桂林后,队头,我们一起把抚恤银交给战死同袍的家属。”

  “唯!”陈武大感意外,连声应道。

  底下士兵也面露喜色,为丹初的慷慨、大度所折服。

  “陈武!”

  “有!”

  陈武的声音很响亮,岑丹初很满意,见他军姿挺拔、神情严肃,便向陈武点点头。

  “冯琳!”

  “有!”

  有了前面的教训,陈武附过身子,小声说道:“冯琳是队副。”

  队副相当于队里的三把手。岑丹初暗忖,以后管理三队,主要就靠陈武和冯琳了。陈武也是新下来的,冯琳可在三队呆过多年。

  他不由得多看了冯琳一眼,见他年近四十,面容憨厚,像个老实巴交的农夫,心里也就有了数。

  “匡时!”

  “有!”

  匡时是第一伍伍长,手下管四个标兵。名字很有意思,岑丹初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见他年纪不到三十,眼神侵略性很足,大概是个进取心强的小将。

  “第一伍,赏八两白银,从我的赏银中拨发。匡时,你好生分配。”

  “诺!”

第11章 拜师

  焦琏在桂林城外大败清军,陈邦博也在浔州厚禄山取得胜利,克复贵县、永淳等城池。

  广西战局暂时得到缓解,众将都如释重负,喘了口气。

  永历帝从瞿式耜所请,封焦琏为新兴伯,加太子少师、左都督、提督广西军。封瞿式耜为临桂伯,辞不受。岑丹初也有恩赏,授为游击。

  陈邦博是绍兴山阴人,有口才,善迎合,媚事枢臣,无所不用其极,甚至不惜执父子礼。

  隆武元年,靖江王朱亨嘉在桂林反,称监国。焦琏与陈邦博合力,破桂林,擒朱亨嘉。

  此役,焦琏功最大。但陈邦博攀上了两广总督做靠山,奏捷时录为首功,升都督同知,挂“平蛮将军”印,封富川伯。焦琏不善逢迎,朝中无人,仅升为黄沙参将,挂副总兵衔。

  永历即位时,陈邦博又积极拥戴,以拥立有功,晋封思恩侯。

  焦琏与永历帝有旧,被拔为援剿征虏将军、都督同知,官比陈邦博小多了。

  其中,最令人遗憾的是“平蛮将军”一职。有明一代,西南多土司,朝廷设平蛮将军一职,驻桂林。平蛮将军有权调令土司兵,土司也对平蛮将军印非常敬畏。

  陈邦博鄙陋不堪,广西土司都看不起他,也不认他的平蛮将军印。自此之后,广西土司不再受平蛮将军节制。

  朝廷赏罚不公,名器贬值,世人大多不平。焦琏却没有怨言,这次晋封新兴伯,对朝廷非常感激。

  陈邦博却不乐意了,认为自己在浔州取得大胜,理应晋封国公。

  永历帝正驻陛全州,迟迟没有动静。陈邦博便派部将关维藩,率领三千兵马,以援桂为名,窥视朝廷意向。

  未久,朝廷谕令关维藩驻军桂林,不得北向。原来,上柱国、安国公刘承胤把持朝政,挟制皇帝,不愿封陈邦博为国公。

  刘承胤绰号刘铁棍,武夫出身,资历很老,战功颇多,瞧不起陈邦博。

  崇祯十七年,刘承胤就盘踞湖南武冈,雄视西南,有兵马三万,挂平蛮将军印。

  永历帝驻陛全州后,刘承胤以迎驾为名,率军进驻全州,诛杀司礼监权阉王坤,约束兵士。一些朝臣不明所以,见他兵强马壮,优礼文士,纷纷附从。

  陈邦博走的是锦衣卫指挥使马吉翔的路子。马吉翔谄媚有术,很得永历帝的信任,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步。

  但刘承胤把持朝政,马吉翔也插不上话,陈邦博晋公爵的事也就黄了。

  这天上午,阳光灿烂。岑丹初奉命来到留守府,见瞿式耜与焦琏正在院内闷坐,连忙躬身施礼。

  “坐吧”,焦琏面色沉重,说道:“有件要紧的差事,要交待给你。”

  “爵帅但说无妨。”

  焦琏有伯爵的爵位了,属下也改以爵帅相称。

  不问缘由,回答干脆。焦琏很满意,与瞿式耜相视一笑。

  瞿式耜捋捋胡须,说道:“实话告诉你吧。前面,我上疏行在,请皇上还陛桂林。皇上不肯,反过来召我赴全州行在。桂林为中兴根本之地,我当然不便离开。

  “安国公刘承胤改派三千兵马来桂,名义上是为了助防,很可能只是为了驱逐关维藩。关维藩是思恩侯陈邦博的部将,陈邦博谄媚有术,驭将无方,官兵多为市井无赖。

  “这关维藩驻扎桂林郊外数日,搞得鸡犬不宁。此辈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一旦刘承胤的部队开到,两部难免火并。

  “我和瑞庭商量过了,请你到关维藩营中走一趟,向他晓以道理,令他回防浔州。这事,瑞庭不便出面。你夺旗斩将,心思缜密,足以胜任这趟差事。”

  以上令下,本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瞿式耜统理天下兵马钱粮,焦琏提督广西军,理论上都能指挥陈邦博,更遑论陈邦博的部将。

  但此时朝廷威信无存,号令不行,武将跋扈恣意,地方如同藩镇割据。瞿式耜要调走关维藩,还得筹划再三,小心部署。

  “诺!”岑丹初回答的很痛快,毫不推诿,更不讨价还价。

  焦琏很高兴,对瞿式耜说道:“我就说嘛,丹初是个好孩子,一定不会推诿。”

  瞿式耜也很开心,笑容中竟还带些童真,问道:“丹初,我尚有一事不明,你可有表字?”

  “没有”,岑丹初很乖巧,看了焦琏一眼,说道:“还请阁老、爵帅赐字。”

  焦琏推脱道:“我是个粗人,哪里懂得这些。阁老学富五车,不妨给丹初取个字吧。”

  瞿式耜也谦让道:“瑞庭,你是丹初的老帅,恩如父子,还是你来取吧。”

  两人谦让一番,最后还是瞿式耜取字。他略一思索,说道:“诗曰,‘言念君子,温其如玉’。又曰,‘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丹初虽是武官,却内蕴深厚,静如处子,如同一块温润宝玉。玉不琢不成器。丹初,表字‘琢如’,如何?”

  琢如,琢如,果真是个好名字。丹初连忙致谢,说道:“谢阁老赐字,在下以后就表字琢如了!”

  焦琏也趁热打铁,说道:“丹初年纪小,正是读书长进的时候,可惜在我军中耽误不少。阁老学问优长,我斗胆请阁老收丹初为学生,不知可否?”

  古代对师生之礼极为重视。老师靠学生培植势力,学生亦依靠老师提供方便之门。

  瞿式耜出身苏州常熟大族,“四代科甲,鼎鼎名家,世传忠孝”。江南为东林重地,瞿式耜的老师便是明末东林魁首钱谦益。

  此外,瞿式耜还是个天主教徒,与西洋教士艾儒略过从甚密,后受洗入教,教名多默。

  瞿式耜清正刚介,对收门生很慎重。他神色一凛,说道:“琢如,我可以收你为学生,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

  能攀上式耜,岑丹初求之不得,说道:“阁老但说无妨,丹初定当遵从。”

  瞿式耜大义凛然,说道:“我不愿做洪承畴,你也决不可做吴三桂!”

  吴三桂少年得志,名动京师。洪承畴时为大臣,招纳吴三桂为学生。此二人都是大明栋梁,却都做了贰臣,一个为满清经略中原出谋划策,另一个干脆做了八旗践踏中原的急先锋。

  不说他们,就连瞿式耜的老师、同乡钱谦益也做了贰臣,令他深恶痛绝。

  岑丹初毅然决然地说道:“宁做束发鬼,不做剃发人!丹初决不投降满清!”

  “好!”瞿式耜终于露出了笑容,说道:“那我就收你为学生!”

  丹初大喜,行拜师大礼,成为瞿式耜的门生。

第12章 除害

  “兄弟们,怕吗?”

  岑丹初身着盔甲,右手执马槊,左手执马鞭,长刀、弓矢、绳索一应俱全,仿佛就要奔赴战场。

  “不怕!”标营第三队将士同样身披重甲,手持利刃,齐声应道。

  短短几天的相处,岑丹初已经建立了威信。瞿式耜收他为门生,无疑也拔高了他的地位。

  “好!”岑丹初豪气干云,继续说道:“今天是大操之日。爵帅、白镇、赵镇会率军出城会操,助我声势。大家随我同行,小心谨慎,不可有丝毫懈怠。”

  白镇、赵镇指的是白贵、赵兴,两人都是焦琏麾下猛将,官居广西协守副总兵。他们率部从驻地黄沙镇赶到桂林,没有赶上前几天的激战。

  “诺!”

  阳光洒落,万里晴空如洗。

  三队四十多名将士甲胄鲜明,精神抖擞,骑马从北门出城。

  清军已经退去,桂林取消了戒严,城门按时开启。守门的兵士换上了焦琏的人马,城门秩序更加井然。

  桂林位于阳江与漓江交汇处,东临漓江,江面宽阔,西、南为阳江,江水较浅,北面为陆地,易受敌军攻击。关维藩率领的三千兵马,就驻扎在北门外十里远的白石潭。

  城外,田地上已经冒出了绿油油的水稻。战乱和大雨使得土地成片荒芜,但农夫们仍在抢种早稻,希望今年能有个好收成。

  不管世道怎么乱,总归是要种田的啊,否则何以果腹?

  靠近白石潭,岑丹初回头看了一眼,见背后尘土飞扬,“焦”字大旗若隐若现,心中稍安。

  他毅然下令:“准备家伙!”

  白石潭是一处商埠,位于甘棠江与渡江交汇处,自古商贸兴旺。明末乱世,白石潭自然没落,但比起普通村庄还是要繁荣许多。

  关维藩在白石潭外安设了营垒,但军队纪律败坏,很多官兵跑到镇上寻欢作乐,劫掠商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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