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明:开局童子兵,撑起乾坤重 第8节
靠近一处客栈,院内拴着几匹军马,隐约传来妇女的哭声、男人的狞笑声。
就在这里动手吧。
岑丹初计议已定,驰马包围客栈。尔后带上第一伍、第二伍十名将士进入院内。
客栈内有几十个明军,正是关维藩的部下,见外面突然来了几十个重甲骑兵,不由得大为惊。来者不善,他们赶紧拿上武器,瑟瑟发抖地不敢出来。
岑丹初骑马来到门口,喝道:“里面的人都出来!”
客栈内一片寂静,女人的哭声也压低了声音。
没人出来。
丹初不耐烦地下马,带着第一伍、第二伍十名官兵,闯入屋内。
里面三四十个明军,衣衫不整,神色慌张,眼神漂移,不敢直视丹初,泰半是些市井无赖。
岑丹初冷冷地说道:“我乃广西提督督标游击岑丹初,奉留守、新兴伯之令,出城纠察军纪。刚才店内哭声凄惨,所为何事?”
这个官职不伦不类,说出来唬不住人。但是,“岑丹初”三字一出,屋内军民都大吃一惊。
一介少年,初上战场,于万军之中夺旗斩将。这个故事传播甚广,桂林城附近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明军面面相觑,不敢应答,倒是客栈的老板壮起胆子,哭诉道:
“回将军的话,刚才这几位军爷在小人店里喝酒吃肉,非要贱内过来倒酒。贱内不敢不从,他们竟见色起意,光天化日之下就要施暴。将军,您可要为小人作主啊!”
“混账!”丹初气极,骂道:“畜生不如!来人,先绑起来,各抽二十马鞭!”
“诺!”标兵如狼似虎,拿出绳索就要绑人。
“谁敢!”对方一员军官模样的人,满脸横肉,喝道:“我乃都司,朝廷命官,你一个小小游击,凭什么拿我?”
老板瑟缩在一旁,颤抖地指着那都司,哭诉道:“将军,便是此人,行那禽兽不如之事啊!”
“凭什么?”丹初冷哼一声,对队副冯琳说道:“把留守的手令拿出来。”
冯琳从怀中取出手令,那都司眼中闪过一丝慌乱,竟伸手欲夺。岑丹初眼神一凛,手掌如铁,一把格开都司的手。
都司受力,身体摇晃,差点摔倒,幸得属下扶住。
众目睽睽之下丢了面子,都司面色涨红,怒火中烧,一手拔出腰间宝刀,喝道:“你当我不会武艺,当我的宝刀不快吗?”
“唰!”岑丹初身形一动,长刀出鞘,只见寒光一闪,一刀封喉。
“啊!”那都司惨叫一声,当地毙命,鲜血喷溅一屋。一双小眼睁得大大的,似乎不相信自己竟会命丧于此。
出手真狠呀!众人见状,无不骇然。
事出突然,明军手足无措,不知如何应对。客栈老板更是吓得双手颤抖,筛糠一般。
“废话真多”,丹初暗自骂道,把长刀血迹在都司身上擦净。
他抬起头,目光如炬,大声说道:“这厮犯有死罪,还敢侵犯上差,死有余辜!念尔等为从犯,从轻发落,各打二十马鞭,缚交关维藩处置。”
明军反应过来,纷纷丢下武器,叩首求饶:“谢将军不杀之恩!谢将军不杀之恩!”
丹初回过头来安抚客栈老板,说道:“掌柜的,都司已经伏诛,刚才若有冒犯,请你恕罪。留守嫉恶如仇,新兴伯治军甚严,以后若有军士行不法事,可径到留守府诉冤。”
客栈老板千恩万谢。标兵则把不法明军捆住,先打二十马鞭,再押出客栈游街。
消息很快传开,百姓们议论纷纷,对岑丹初的英勇之举赞不绝口。
此时,焦琏也率领大军向白石潭进发。名义上是在城外会操,实则是为岑丹初助威。大军浩浩荡荡,旌旗蔽日,声势震天。
大军出动,关维藩大吃一惊,疑心焦琏要吞并他。这年头,这种事情早就见怪不怪了。
继而,白石潭的事情传来,关维藩大怒,下令准备迎战。
出乎意料的是,岑丹初只率领了四十多个重甲骑兵,直奔营垒而来。他还特意释放了一个犯罪军士,向关维藩传递口信。
那军士战战兢兢地来到关维藩面前,结结巴巴地说道:“大帅……岑丹初说……他有留守军令……要当面递交给您……还说……白石潭的事是迫不得已……要向大帅当面解释……免得误会。”
关维藩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把抓住那军士的衣领,喝道:“什么?再说一遍!他到底说了什么?”
那军士吓得魂飞魄散,哆哆嗦嗦地重复了一遍。关维藩听完后,脸色阴晴不定。
“焦琏那边?消息确切了吗?”
中军坐营官对道:“问过了,他们说在城外组织大操,已在我军四里外停下。”
“他娘的!”关维藩恶狠狠地骂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让兄弟们披甲执仗,老子倒要会一会这个姓岑的小子!”
第13章 单刀赴会
关维藩已率军在白石潭驻扎几日,营垒不修,壕沟未挖,拒木零落,营帐破败,旗帜更是杂乱无章,整个营地弥漫着一种懒散与松懈的气息。
看其军容、部置,战斗力着实堪忧,根本就比不过高固山的清军。岑丹初心中涌出许多轻视,关维藩虽有三千兵马,其实名不副实,真若两军火并,用三百重甲骑兵就足以击垮他。
这关维藩,在陈邦博军中号称大将。其营地如此不堪,便知陈邦博这个思恩侯徒有虚名。前几天,他奏称在浔州大捷,复贺县、永淳等地。
或许情况并非如此。或许有可能是,清军在桂林城外大败,主将毙命,浔州的清军孤军深入,主动向后撤退。
将士们把俘虏的明军带到营前,岑丹初大声喝道:“我奉留守之令,特来传达军令,送还犯罪军士。”
关维藩不敢露面,在营内严阵以待,派人传话,只许岑丹初一人入营。
丹初毫无惧色,骑马就要入营。
左右皆阻拦,态度恳切。
丹初只是笑笑,说道:“不怕。关维藩色厉内荏,我自有办法对付他。大帅统军在四里外会操,关维藩决不敢轻举妄动。你们都沉住气,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强行入营。”
关羽单刀赴会,丹初亦单骑入营。才进营门,就有几员甲兵围了上来,弓上弦,刀出鞘,眼睛里既有敌意,又有畏惧。
雪里红战马感受到了紧张的气氛,四蹄不安地原地踏步。
丹初镇定自若,勒紧缰绳,横槊立马,环顾左右甲兵,说道:
“这匹雪里红载我冲锋陷阵,夺旗斩将,功劳无数。这副马槊杀人无数,最擅长夺人首级。尔等看好弓矢,勿要脱手。若伤了我的坐骑,我手中的马槊可不答应!”
甲士惧怕,不由自主地后退两步,角弓也放到一边。
一员裨将小心翼翼地走上前来,说道:“小将军,大帅正在中军帐内等候,请您入帐答话。”
岑丹初下马,把弓矢、马槊、战马交给那员裨将,说道:“小心看好了,少了一要毫毛,唯你是问。”
裨将唯唯诺诺,不敢得罪这个凶神恶煞。
又有两排甲士,各执利刃,排列在中军帐外。
岑丹初呵呵一笑,坦然走向中军帐。一员裨将拦住他,指着他的长刀,说道:“小将军,中军帐内不可带刀,请解下。”
长刀是丹初最后的防身之物,当然不能解去。他瞪了一眼裨将,说道:“此刀与我形影不离,就连睡觉也要带着。我奉留守之令前来,你们奈何如此无礼?”
说罢,他不再理会那员裨将,径直走向中军帐内。
众护卫无可奈何,眼睁睁看着他进入中军帐内。
关维藩高坐在虎皮大椅上,看见岑丹初带刀进来,不禁眉头一皱,两腚一紧。
在手下面前,他只能强作镇定,喝道:“岑丹初,我敬你夺旗斩将,是条汉子。可你凭什么杀我的都司,鞭我的部下?”
关维藩不给座位,丹初也不客气,一手按刀柄,傲然立在帐内,说道:“留守统理天下兵马钱粮,新兴伯提督广西军,皆能节制广西诸军。
“二公命我纠察兵纪,授予便宜处置之权。我带兵到白石潭巡视,见都司于光天化日之下强奸民妇,败坏镇台名声。本想缉拿都司,缚交镇台处理。
“怎奈他冥顽不灵,当场拒捕,又拔刀相向。我乃留守门生、新兴伯麾下骁将,岂能被他钳制?遂出刀还击,失手杀人,还请镇台明鉴。”
岑丹初说话还算客气,给关维藩留足了面子。又炫耀自己是瞿式耜的门生,关维藩不敢再装蒜,就坡下驴,说道:
“小将军年轻有为,只是脾气火爆,总要收敛些才好,免得以后吃亏。本镇为人宽厚,今日之事不再追究。若换了别人,可就不好说了。”
丹初只是笑笑,不再多言。
瞿式耜守住桂林,威望大涨。岑丹初拜他为师,地位也水涨船高。关维藩不敢怠慢,便摆了摆手,亲兵搬来一张太师椅。
丹初身着盔甲,从容坐下,随即进入正题,说道:“此番前来,留守千叮嘱、万嘱咐,让我当面传达一条军令。这是留守的亲笔信,镇台先看看吧。”
信件不长,只有一页纸,说的是安国公刘承胤奉帝援桂,三千兵马不日抵达。桂林兵多饷少,徒生事端。令关维藩回防浔州,限两天内拔营。
刘铁棍要派军队到桂林,先派人散播消息,声称奉帝出征,制造声势。关维藩早有耳闻,兀自将信将疑,派人送信给主帅陈邦博求计,至今没有收到回信。
岑丹初盯着关维藩看,见他脸上阴晴不定,便知他色厉内荏,心中胆怯。他环顾帐内,见帐内陈设奢靡,幕僚鄙陋,侍卫猥琐,心中更加轻视。
德不配位,必有灾殃。丹初说道:“镇台,有些掏心窝子的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关维藩会意,又不敢撤去帐内的侍卫,说道:“帐内都是我的心腹,小将军但说无妨。”
“那就恕我直言了。镇台驻军白石潭,扼守甘棠渡,地当桂林北面交通要道。安国公派兵来桂,白石潭为必经之道。
“此公横恣跋扈,兵强马壮,路过白石潭时必与镇台冲突。留守的意思是,桂林暂时无虞,无需太多兵马驻守。此地兵多饷少,入不敷出,请镇台回浔州就食。”
岑丹初顿了顿,继续说道:“不是留守故意为之,而是安国公行事乖张。他挟帝全州,奉帝出征,名正言顺,又兵强马壮,非镇台所能敌。”
最后一句话说出,帐内的明军都面露愧色,心中暗自叹息。
军人要想立足乱世,首先就得兵强马壮。刘承胤深谙此道,陈邦博却专以媚上为事,对操练部队不甚关心。
上有所好,下必效焉。陈邦博左右都是些不学无术的无耻文人,五千亲军皆为市井老弱。关维藩麾下有三千人,多为城市无业游民,想指望他们死战,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
关维藩和左右亲信交换一下眼神,说道:“留守既然有令,本镇自当遵从。只是,本镇还有一事讨教小将军。若是安国公的兵马横行不法,小将军敢当街杀之吗?”
“当然”,岑丹初慨然说道:“吾一介少年,新兴伯拔我于卒伍,留守收我为门生,朝廷授我以官职,自当除暴安良,惩恶扬善。不管是谁的兵马,但有不法情状,都应应一体受罚。”
“好”,关维藩仿佛挽回了一点面子,说道:“既如此,本镇遵从留守军令,两日后拔营。小将军也要说话算话,不可食言。”
第14章 大变在即
时值申时,夕阳西下,给大地染上一层淡淡的的橘红色。真是大好河山,如诗如画。
会操已毕,将士们正在收拾兵器甲仗。两千多人马,看起来倒也雄壮。
焦琏正与白贵、赵兴二将在帐中议事,听闻岑丹初完成任务归来,三人十分欣慰,立刻命人传见。
“大帅,幸不辱命,关维藩已答应两天后拔营。”岑丹初步入帐中,拱手说道。
焦琏很高兴,说道:“很好,你办得很妥当。要逼关维藩离开,不给他点颜色看是不行的。可又不能过度,免得两军火并。思来想去,还是你去最合适。”
白贵和赵兴都是军中骁将,地道的陕北人,追随焦琏多年。此刻,他们都对岑丹初赞誉有加,说道:“后生可畏,大帅又得一将才!”
于是,焦琏赐酒,四人围坐一桌,边饮酒,边议事。
岑丹初举杯轻啜一口,缓缓说道:“关维藩军纪败坏,又在白石潭受辱,一旦拔营,必然大掠四方。不如派军监视,纠察不法,以收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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