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明:开局童子兵,撑起乾坤重 第81节
此时此刻,见到主帅血淋淋的首级,俘虏们感伤不已。徐彪出身草莽,却也驭下有恩,不失为草莽英雄。他能屡败陈邦傅,却遇到了岑丹初这样的猛人。
哎,俘虏们连连唉声叹气,要怪,只能怪自己未遇明主。要是跟了岑丹初,岂会有今日的光景?岂能让今日这些乡兵耀武扬威?
“徐镇台!徐镇台!”却见一员年轻的武将,全身缟素,从中军大营小跑出来。
这不是大帅吗?这也太夸张了吧?何国驺得胜归来,正在马上谈笑风生。丹初做此情状,唬得他连忙下马,喊了声:“大帅!”
乡兵亦惶恐不安,纷纷下马跪拜。
俘虏们都放下了手上的活计,被眼前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
“快!快为徐镇台招魂设祭!”
徐彪出身盗匪,受到小朝廷的轻视。直到永历帝巡幸南宁,为笼络徐彪,才加封他为总兵。
就在大营外,就在俘虏的注视下,亲兵们手忙脚乱地搬来香案,把徐彪的首级请上香案,用清水洗去血污,梳洗头发。又牵来一匹受伤的老马,杀马祭祀。临时扎成了招魂幡,折了几叠纸钱点燃,虽像儿戏,却又煞有介事。
丹初欲哭,却挤不出眼泪,对着香案干嚎起来。反正俘虏离得远,也看不清楚。乡兵们都跪拜在地,还以为得罪了丹初,惶恐不敢抬头。
“徐镇台!我岑丹初名声未显时,便听说过你的大名,对你敬佩有加!崇祯末年,你便兴起义兵,劫富济贫,锄强扶弱!永历元年,鞑子入寇广西,你从陈谨复灵山,二年三月,你又与罗全斌破鞑子于郁江南岸。
“可一旦掌权,你又为何滥杀无辜,为何肆虐百姓?赵藩台忠君爱国,百姓爱戴,土司拥护。你忌他声望太高,屡加折辱,逼得他挂印而去,陷入山中。庆国公位高权重,你又与他交战经年,致使生灵涂炭!
“徐镇台,你前后判若两人,令人难以分辨。庆国公有节制广西文武之权,檄令我讨伐你,我不能不从。原打算好言劝慰,制止兵戈,却不想弄巧成拙。两军交战,你败逃入山,竟然身首异处……”
丹初的表演甚为拙劣,但也很有效。正处于惊恐之中的俘虏们慢慢放松了戒备,也被丹初的话所触动。
春秋无义战,乱世亦无义战。这年头,武将攻伐,务求斩草除根。斩杀敌将之后,往往还要戮尸解恨,以示不共戴天之仇。丹初为徐彪招魂祭祀,反其道而为之,令俘虏们叹息不已。
“徐镇台,你放心。你死之后,你与庆国公,与赵藩台,与朝廷,与我之间的恩怨,从此一笔勾销。我必不祸及你家人,还会派人保护你老母、妻妾、子女。
“你在九泉之下,当反思此生功过,化为忠魂继续护卫大明江山。你的尸体,我必派人寻回,缝合一体,沐浴焚香,还你一个全尸。你之棺椁墓穴,我必派人寻好,使你落土为安……”
戮尸解恨,只是莽夫所为。丹初却要杀人诛心,尔后收服俘虏,使其为己所用。不久之后,昭永军将进驻南宁、太平各地,亦将减轻阻力。
丹初从亲兵手中接过一盅酒,洒落在香案之前,说道:“徐镇台,你安息吧!”
这一番做作很快就收到了效果。俘虏中立即有人打头,说道:“大帅大仁大义,大恩大德,我辈感激涕零。今日得遇明主,我辈当效忠大帅,若有贰心,天打雷劈。”
就知道会有这么一着,丹初心中暗喜,看着那员俘虏,问道:“说得好!壮士,你叫什么名字,原任何职?”
那人三十左右,形容质朴,身材矫健,对道:“小人名叫林风,原任千总。”
“好。林风,你愿不愿意到我麾下效力?我先封你做个哨长。”
林风大喜,说道:“小人当然愿意。”
有人打头,俘虏们大为欣喜,纷纷请缨,愿为昭永军效力。
第160章 不战而屈人之兵
自昭永军攻下昆仑关,南宁城内便陷入了骚乱和恐慌。军民夜不能寐,日不安宁,惶惶不可终日。
然而,昭永军的行动却总是出人意料。他们并未直扑南宁,反而虚晃一枪,转向黄花驿截击徐彪大军。
哪怕大军已败,徐彪已死,昭永军也一反常态,并未乘胜攻城,反而一直屯兵黄花驿,忙着休整兵马、处置战俘。
形势渐渐明朗,所有人心中都已明白,南宁已无险可守,无兵可用。只要岑丹初想夺取南宁,昭永军随时都会破城。
幸运的是,昭永军纪律相当严明,既不杀俘,也不掠民。岑丹初还在黄花驿为徐彪招魂设祭,令人缝合徐彪尸首。消息传开,令军民感慨不已。
这年头,武夫杀来杀去,城头变幻大王旗,大家都司空见惯了。昭永军只有十天时间就歼灭了徐彪,可见其战斗力之强。岑丹初素来仁义,由他入主南宁,不比徐彪、陈邦傅之流好?
有了这种心理准备,南宁军民渐渐安定了下来,官吏富绅不再逃亡,商铺酒肆也渐次开业。经历了数日的恐慌,南宁城已经准备好迎接新主人了。
十二月六日,何云奉丹初之令出使南宁,游说守军投降。他并未炫耀武力,只带了四名军士,另有一辆马车,装载着一个棺材,里面盛放着徐彪的尸首。
此刻执掌南宁大权的,是一个名叫俸秉澹的人。俸秉澹,临桂人,崇祯三年广西举人,如今官居广西监军佥事,为徐彪的谋主、心腹。
徐彪出身土贼,却雅敬读书人,对俸秉澹颇为尊敬。俸秉澹亦屡次劝谏徐彪抚民止杀,为徐彪所重,奉命留守南宁。
徐彪兵败被杀,消息已经确凿。俸秉澹担心祸及自己,惶惶不可终日,听说何云来做说客,就像抓到了救命稻草,立即来到城头应话。
“俸大人,下官这厢有礼了。”何云在城下作揖行礼,语气中不无戏谑。
他在朝廷的正式官职是昭永军监军,而俸秉澹官职是广西监军佥事,也可算作是上下级的关系。此前,何云久在瞿式耜幕中谋事,在桂林呆了不少时间,与傣秉澹有过数面之缘。
“何先生,不敢不敢,不知今日所为何事?”俸秉澹明知故问。
“大人打算让我立在城下隔河喊话吗?”
这何云,只带了四名军士,竟有胆量进城?
俸秉澹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便说道:“请何先生委屈一下,缒城而入,可否?”
“我倒无妨,只是这棺材内装着徐镇台的尸首,岑大帅令我进城送还尸首。”
俸秉澹心虚,知道昭永军诡计多端,怕他们趁机攻城。可徐彪是他的恩主,他无论如何不能拒绝徐彪的尸首。
反正何云只有四名军士,料想难以成事。俸秉澹向左右交待一番,预作准备,下令打开城门。
还好没有异常,城门一开,早有几十个官兵围了过来,似乎想打探消息,可又不敢造次。
何云见状,便知守军军心已乱,俸秉澹已经难以约束军士,心中更有把握。
情报局还在城内部署有侦侯,随时可以起事。以当下的形势,昭永军想破城是分分钟的事。
不过,丹初力主不战而屈人之兵,要逼迫南宁守军投降。徐彪生前共占有南宁、太平两座府城,另有新宁州、永淳县、横州、隆安县四座州县,以南宁为老巢。只要南宁一降,其余州县都将望风而降。
此外,南宁、太平两府还有大量的羁縻州,由当地土司控制,与南宁亲疏不一。仅太平一府,就有将近二十个羁縻州。
南宁、太平之间,还夹着思明府、江州直隶州、思陵州直隶州,多风从南宁。
前任布政使赵壹世袭锦衣卫指挥,主政南宁时,便与上述土司相善。以上羁縻州多听从赵壹号召,永历帝巡幸南宁期间,土司供输钱粮,提兵宿卫,颇为积极。
不战而屈人之兵,与战而胜之,区别很大,对土司的影响也不一样。昭永军劳师远征,人马尚少,能和平占领各地,就不便用武力征伐。
“徐镇台为我军所败,逃至昆仑山东麓,仅剩十四骑,为土人所执。土人贪其甲仗,鸩酒杀之,献其首级。”何云遥向黄花驿方向抱拳行礼,说道:“我家大帅怜其素来忠义,向土人索来遗体,缝合尸首,招魂哭祭。”
曹操哭祭袁绍的把戏,俸秉澹自然知道。身旁的军士却围了过来,问道:“何先生,此话可真当?岑大帅真有这般大度?”
俸秉澹担任监军多年,反感这些反复无常的武夫。徐彪在世时,授予俸秉澹留守南宁之权,他尚能节制他们。徐彪一死,武夫们更加桀骜,整天聚在一起密谋,俨然已有献城投降之意。要不是俸秉澹手上还有三百人忠于徐彪,他们恐怕早就要动手了。如今,徐彪的棺材就在眼前,这三百人的忠诚度大为可虑。
“岑大帅宽慈仁爱,名声远播。贵军在昆仑关、黄花驿被俘者不下五六千,大帅严禁杀俘,病者给药,饿则给食,想必诸位已有所耳闻……”
话扯得远了,俸秉澹连忙打断了何云,对众军士说道:“徐大帅对我等有恩,我军虽然战败,义不可失。”
不知谁嘟囔了一句:“就这点兵,难道还要死守南宁?”
俸秉澹没有说话,何云冷笑一下,说道:“岑大帅仁义,令我送还尸首,还请诸位验视。”
军士打开棺材盖,里面赫然露出徐彪的尸首,虽是冬天,已略有尸臭。
“啊?”尽管已经有所准备,众人看到徐彪尸首后,仍然忍不住举袖掩鼻,发出阵阵惊恐之声。
俸秉澹却想起徐彪知遇之恩,悲从心来,失声痛哭,扑到棺材前,哭道:“大帅!”
何云神色凛然,说道:“先生,尔为朝廷命官,非徐镇台之私官。徐镇台兵败被杀,尔当洗心革面,继续为朝廷出力,何故在此啼哭如妇人邪?”
“诸君,”他转而对周围的军士说道:“尔等皆为朝廷的军士,非徐镇台的私兵。徐镇台已死,尔等亦当痛改全非,为朝廷效力。
“岑大帅为都督佥事,挂征蛮将军印,乃瞿阁老之亲婿、新兴侯之爱将,英明神武,前途无量。昭永军兵强马壮,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夺南宁易如反掌。
“南宁曾为行在,宫寝尚在,而徐镇台与庆国公连年交战,百姓苦之久矣。岑大帅不忍加兵,特派某来游说。诸君不乘此时献城立功,难道还要负隅顽抗吗?”
“自当,自当。”不等俸秉澹应答,便有武夫争先表态。
第161章 羞辱陈曾禹
何云不辱使命,俸秉澹投降,昭永军不战而克南宁。之后,丹初分遣使者招抚各地,徐彪旧部皆望风而降。
不料,陈邦傅陡生事端,派儿子陈曾禹到南宁面见岑丹初。来者不善,陈曾禹挟带十四艘波山艇,又有一艘车轮舸,明显带有炫耀武力的意思。
波山艇又名古劳艇,船身坚大,舱面敞平,两旁多桨,是一种轻便实用的桨帆船,在西江流域很常见,主要活跃于梧州、柳州、浔州、南宁一带。
车轮舸体型更大,装有四个大转轮,轮头入水约一尺,以人力转动,航速远快于一般的桨帆船。
波山艇太小,吃水太浅,连轻型小炮的后座力都承受不住。车轮舸吃水略深,载重略大,但也只能装载虎蹲炮之类的小炮。
这些内河小艇原本就入不了丹初的法眼。但昭永军初出茅庐,刚从群山环抱的永安州走出不久,至今尚未有水师,仅有的一些小船也多用来运粮。
自穿越以来,丹初一直在努力探索破虏之策。答案已经明晰,曰火器,曰水师。
元明两代堪称是华夏造船业的巅峰时期,造船水平很高。明朝水师长期称霸东亚,哪怕到了南明时期,明军水师也远远胜过清军。从明朝中后期起,明军水师就抛弃了传统攻击手段,改以火器海战,海船火器装备率已为百分之百。
福建郑氏集团便以水师见长,虽然只有金门、厦门两处弹丸之地,却以水师垄断贸易,养活了十几万大军,在沿海来去自如。鲁监国至今仍在浙江沿海坚持抗清,孤悬舟山,清军缺少水师,同样只能望洋兴叹。
现在,昭永军已经据有南宁,却与永安老根据地相隔六七百里。筹建水师,加强永安与南宁之间的联系,俨然已经迫在眉睫。
怀着复杂的心情,丹初接见了陈曾禹。
“恭喜恭喜!徐彪伏诛,佥都督夺取南宁,昭永军连战皆胜,令人刮目相看!”陈曾禹满脸堆笑,向丹初贺喜。
两人也算是老熟人了。去年护陛永历帝,丹初与他第一次见面。今年在梧州,李成栋迎驾,陈曾禹送驾,丹初亦率军宿卫,期间一起参加了天子射礼。
不知怎的,丹初老是看陈邦傅、陈曾禹父子不顺眼,觉得陈邦傅与刘承胤一样,将来必会反叛。陈氏父子所盘踞的浔州府,正隔在永安与南宁之间,把昭永军割裂成了两部分。不夺取浔州,丹初寝食难安。
“呵呵,”经历的多了,丹初也变得深不可测,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笑道:“爵帅,同喜同喜。徐彪一死,庆国公去一大敌,威望更著矣。”
“全靠佥都督用兵如神,昭永军英勇善战,才能除此巨奸,歼其党羽。”
“哈哈,爵帅谦虚。”
陈曾禹所来,必是为了索取地盘。南宁?太平?永淳?横州?丹初不知道他的留牌,反正已经打定了主意:地盘乃乱世安身立命之本,一寸一毫也不相让。
说了好一会儿,陈曾禹仍不提及此行目的。丹初也沉得住气,故意和他打哈哈。陈曾禹玩弄话术,两次引诱丹初上勾,都被丹初识破,顾左右而言他。
乱世武夫之间交际,谁还不会打太极?
陈曾禹无可奈何,说道:“某此行来南宁,奉家父之命,特地送来粮食千石,布帛千匹,茶叶、腊肉若干,请佥都督犒赏昭永军。我父子欲倾心结好佥都督,还望佥都督笑纳。”
“庆国公美意,某不胜感戴。”丹初笑了笑,意味深长地看看陈曾禹,说道:“只是,徐彪与我无怨无仇,我却兴兵讨伐,又借道浔州、柳州,跨越千里,为庆国公报仇血恨。此中情意,尔父子当心领神会。当初,你们承诺会提供万石粮食、万两白金,我至今才收到两千石、两千金而已。”
冯琳在一旁附和道:“大帅,这场仗我一开始就反对。古往今来,未有跨越千里帮别人打仗、别人又不供应钱粮的。现在可好,昭永军数万兵马,每天人吃马嚼开支极大,火药、子弹、箭矢缺失也无从供给。这,这都什么事啊?”
“冯琳,不许胡说。”丹初佯怒,说道:“庆国公既请我出兵,又焉会不守信诺?”
丹初语气陡变,令陈曾禹始料不及。这年头,武夫就没几个正常的。能打的大多脾气暴露,性格温和的大多不堪战斗。这岑丹初绰号“小霸王”,料想也不是个善类。
“呃,”陈曾禹有备而来,说道:“佥都督何必着急?万石粮食、万两白金不是小数目,我们调运起来也难,总得一批一批调拨才行。”
“哦,原来如此。”
陈邦傅、陈曾禹皆以媚上为术,驭制武将也有一套办法:控制粮饷。只要控制了军队的粮饷,武将就不得不听他父子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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