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明君 第248节
坏了,怎么突然被针对了!
他来不及思考,当场勃然大怒:“血口喷人!栗在庭,你私下里收了东安王什么好处,这般诬赖我!”
他掌楚藩才多久,就被东安王架空了,哪门子制缚宗仪,剥削宫眷!
至于什么窃取藏珍异宝,他断定,没人能知道!
更别说跟东安王勾结,暗害张楚城,指使岳丈盗印了,完全是子虚乌有!
这栗在庭,简直是失心疯了!
“所以才要审明此事。”
栗在庭也不与他争执,迎上司礼监秉笔太监魏朝的目光,认真道:“魏公公能否先等上两日。”
符节收归,他也没权便宜行事了。
圣旨封赏了武冈王,也不能朝令夕改。
无论从哪个方面说,栗在庭都只能让魏朝先等等。
但,他是这般想的,可湖广上下早就盼著他们离开了。
诸官实在不能再忍受。
魏朝还未开口,湖广副使马顾泽便皱眉道:“陛下圣断德谕,岂能由得我等妄为?”
抬出皇帝自然是很有必要的。
栗在庭此举,我行我素,完全是没把皇帝和中枢放在眼里。
王叔杲也忍不住道:“栗给事中,我等也知晓钦差位高权重,难以割舍,但也不能借此盘桓不归才是。”
这话就直指醉心权位了。
伱一言我一语,显然是不能再接受钦差继续在此盘桓了。
众人纷纷看向梁梦龙:“梁部堂,以为然否?”
梁梦龙顿觉头疼。
他实在不知道栗在庭是在闹哪一出。
差不多得了。
大家此前就说好了,点到为止,如今怎么又是一副要寻根问底的样子。
这样出尔反尔,你倒好拍拍屁股就回京了,以后他梁梦龙在湖广还怎么跟同僚共事?
武冈王心中越是深思此事,便越发觉得不安。
他不等栗在庭继续开口,快步走到魏朝面前,沉声道:“魏公公,宣旨罢,诸位还等著聆听陛下德言圣意。”
魏朝也是两难,与梁梦龙对视一眼,双双露出无奈的神色。
前者思前想后,靠近栗在庭,悄声道:“栗给事中……朝廷此次封赏了武冈王,说是还要用它稳定湖广宗室。”
这话几乎带著哀求的语气,意思却很坚定。
他不可能遂了栗在庭的意,把中枢要封赏的人下狱。
闹笑话还是其次,他办差的人这样做了,那就是故意打皇帝的脸!
所以他无奈之下,只能悄悄透了底。
声音虽小,但架不住众人的注意力都在这边。
尤其武冈王,长松了一口气。
虽说这本来就是十拿九稳的事。
湖广的宗藩,经此一遭,不少宗室都人心惶惶,无论中枢准备做什么,往后都必然少不了一番安抚来平稳过渡。
如今宗室里有分量安抚局势的,除了他朱显槐,已经别无二人了。
只要中枢里是正常人,那么就不可能不拉拢他,或者说是利用。
当然,话虽如此,可这样横生波折,谁遇到都要提心吊胆一番。
万一这些人仗著天高皇帝远无法无天呢?
好在这太监还算拎得清,没有跟著栗在庭那厮为非作歹。
魏朝朝栗在庭告罪一声:“栗给事中,有什么计较,不妨回京后再说,先封还符节吧。”
没办法,皇帝宠臣归皇帝宠臣,但不能为了巴结,就坏了自己的差使。
哪有圣旨到了不宣的道理?又哪能由著栗在庭将圣旨要封赏的人下狱的道理?
他司礼监秉笔太监还想不想干了?
说罢,他便施施然站到香案面前,又招了招手,跟副使要来谕旨。
朱显槐跟湖广官吏默契地无视了栗在庭,站到了香案下手,躬身等候。
魏朝正要展开圣旨,官吏也埋著头准备下拜。
就在这时。
毫无征兆地。
栗在庭突然探手,伸到了魏朝面前,遮住了魏朝大半的视线。
后者只觉得眼睛一花,圣旨就被栗在庭这样轻飘飘地拿到了手中!
魏朝惶然,无措失声。
众人纷纷愕然。
“栗在庭!”
“栗给事中,亵渎谕旨,你意欲何为!”
梁梦龙亦是被栗在庭的作为惊到。
他看著自顾自展开圣旨阅读的栗在庭,劝慰道:“栗给事中……”
武冈王嘴巴微张,惶然看著栗在庭。
何至于此!
他哪里得罪了这厮,竟然怒到这个地步!如此毫无遮掩地跋扈行事!
而且这抢夺圣旨又是什么路数?
栗在庭早有准备,他打断了梁梦龙,环顾众人。
最后看向魏朝,诚挚道:“六科,凡制敕宣行,大事覆奏,小事署而颁之,有失,则封还执奏。”
“我官居吏科都给事中,凡内外所上章旨下,驳正其违误,职责所在。”
“魏公公,这道旨……”
“某,封驳了。”
众皆失语。
栗在庭又看向梁梦龙,认真道:“将武冈王下狱,待其罪证确凿,我便将其槛送京师。”
他这一句,又生怕梁梦龙听不懂。
想了想,又意味深长补了一句:“尽快。”
说罢,栗在庭便怀揣圣旨,将香案上的符节、印信,一并收入袖中,径直离去。
第131章 泻水置地,南北自流
八月十七,甲子。
万寿节当日。
上御皇极门,百官吉服行五拜三叩头礼,以未及大祥,余仪俱辍。
传制遣大学士吕调阳祭先师孔子,遣定国公徐文璧等祭九陵及各园寝。
以圣寿赐辅臣张居正、高仪银六十两,钞罗斗牛蟒衣各一袭;辅臣吕调阳、王崇古银四十两,钞罗仙鹤衣各一袭;讲官申时行、陈栋各银二十两,二品胸背罗衣一袭;陈经邦等四员各银十五两,五品罗衣一袭。
朝鲜国差陪臣表贺万寿圣节,上命礼部尚书马自强宴待。
皇帝的生日很是朴素——祭祀、叩拜、发红包。
一通仪式甚至连一个时辰都不到,百官就已经被打发回岗位忙自己的事情了。
没办法,忙的。
自考成法在月初开始清算以来,有司忙得是不可开交。
嗯,跟请辞的官吏多没关系,这一批人本来就是不怎么干活的。
主要还是工作量庞大。
以往京查三年一次,哪怕多是面子功夫,也都旷日持久,小半年起步。
如今动了真格,要赶在入冬前给官吏补发绩效,还要杀鸡儆猴黜落一批人,时间紧,任务重,那自然是忙得脚不沾地。
六科、吏部,门槛都被踩坏了。
下面忙,上面自然也没有闲的道理。
在皇极门接受百官朝贺后,朱翊钧婉拒了李太后家宴庆生的提议,简单吃了碗两宫送来的寿面,又一头钻进了承光殿,开始了今日的面见朝臣与奏对。
……
承光殿内。
中书舍人郑宗学,在起居注上简单记下一笔“是日,大学士高仪奏事承光殿,上端拱倾听,目不旁眴,音吐清亮,仪度雍容。”
随后便将笔墨收了起来,跟著内臣们一同装聋装瞎。
更没人去看皇帝与次辅,那不太好看的神色。
次辅束手站在御阶下,神情颇有些尴尬。
皇帝脸上则是面无表情,端坐帝位朝高仪投下目光。
“先生果然是好老师,教的都是好弟子。”朱翊钧语气不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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