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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历明君 第255节

  哪怕廷议结束,也并未见到皇帝和内阁出面处置。

  最不对劲的是,不说派个内臣出来劝导一番,那锦衣卫出面驱赶总要有吧?

  结果没有劝导,连廷杖都没有。

  只有一行人心里不上不下地跪在文华殿外。

  赵用贤以额触地的姿势一个时辰了,腿脚还好,就是腰有些不太舒坦。

  一阵冷风吹过,又觉冷冽。

  身旁的吴中行的声音传入耳中。

  “廷议结束半晌了,为何还不见陛下出面?”

  他们是廷议前就在这里跪著的,就是为了把事情闹大。

  按理说,无论是皇帝,还是内阁,都应该尽快处置,以期消弭影响才对。

  赵用贤埋著头,身子半点不动,低声道:“我怀疑,此事陛下并不知情,如今要么是在了解内情,要么就是大发雷霆商议对策。”

  外人也就罢了,他们这些翰林院出来的,多少了解皇帝。

  这种事,皇帝八成是要过问的。

  同时也有这个声望越过内阁,接见他们。

  这也是他们挑在文华殿伏阙的缘故。

  吴中行叹息道:“是非对错,一览无余,元辅既然刚愎自用,还蒙蔽圣听,我等为了让陛下拨乱反正,如此也是逼不得已。”

  “毕竟,熊敦朴平白蒙受冤屈,何其无辜?”

  有些事,一旦进了流程,就很难自纠了。

  要让上官认错,那可比登天还难。

  但张居正这般做,就别怪他们把事情捅大,让陛下,让朝官评评理了。

  当然,张居正会不会也是受了蒙蔽,就不在他们考虑的范畴内了——必然是故意的!

  两人就跪在地上,以额触地,说著悄悄话。

  赵用贤却语气坚定:“无论如何,今日定要为熊敦朴讨个公道。”

  吴中行动了动腰,嘟囔道:“还好我著了护膝,跪上一天也不是问题。”

  “就是冷了点。”

  这话刚说完,就是一阵冷风吹过。

  二人齐齐打了一个哆嗦。

  赵用贤正要说话。

  恰在这时候。

  一阵脚步声,在二人耳中响起。

  待辨明是从文华殿内拾级而下时,二人都忍不住露出喜色。

  皇帝终于忍不住了!

  这次天赐的机会,正好给张居正一点颜色看看。

  正这般想著。

  “诸位选馆、学士,咱家奉陛下的意思而来。”

  赵用贤、吴中行,乃至身后十余庶吉士、翰林,纷纷略微抬头。

  偷摸扫视过去,待看到只有几名太监打扮的脚后,众人纷纷皱眉。

  皇帝不出面,想派个太监就给他们打发了?

  李进见众人蠢蠢欲动,连忙伸手虚按:“诸位不必起身。”

  他笑道:“陛下说,他还要经筵,学业为重,现下无暇听诸位倾诉冤情。”

  “诸位先等等,陛下下课后,自会召见诸位。”

  说罢,他大手一挥。

  身后的小太监,各自将手上的大氅一一披在几位庶吉士、翰林身上。

  赵用贤、吴中行一征。

  不约而同愕然道:“李公公……”

  李进打断了二人。

  含笑道:“如今天冷了,诸位要将息身子,伏阙这般久,恐怕已然是手脚冰凉。”

  “陛下怜惜臣子,特意让我给诸位加件衣裳。”

  赵用贤与吴中行对视一眼,眼中不约而同满是出乎意料的惊疑。

  ……

  文华殿,经筵课上。

  经筵是八月开的秋讲,本说至十月初二日免。

  但因为内阁太忙了,停了几节课,便往后延了半个月。

  此时,正在被伏阙的皇帝本人,既没有勃然大怒,也没有犹豫不决。

  甚至殿内都并未讨论外边伏阙的事,而是在认真上著课。

  朱翊钧正襟危坐,端拱听训。

  “夫所以古之圣人,当事势之难,人伦之变,便有个善处的道理。可见子之事亲以承祧为大,以奉养为小,故必宗祊有托,主祀得人,而后祖宗之神灵可慰,父母之心志可悦也。以孝治天下者,其尚体而推之。”

  张居正面色严厉,认真看著皇帝,逐字逐句道。

  日讲官则是做好笔记,放在小皇帝面前。

  小皇帝一般看向笔记,一边仔细倾听。

  不时举一反三:“先生,朕明白了。”

  “就比如,帝尧将两个女儿嫁给了舜,舜立刻听从了尧的命令,却没有回去与父母商议。”

  “舜之所以这样做,是担心告诉父母后他们不同意,那么他就不能娶妻,最终导致无后。”

  “告知父母后再娶,是为了遵从父母的意愿,不敢自行决定,这是礼法的基本要求。不告知父母就娶妻,是为了确保宗族祭祀的延续,不至于无后。”

  “舜这是对孝道的灵活运用,也是舜的体而推之!”

  “难怪圣人皆言,古今帝王之孝,莫过于舜!”

  陶大临看著这一师一徒,恍若无事地授课听讲,难免心中佩服。

  元辅也就罢了,没想到皇帝也有这份沉凝的心性。

  他不著痕迹地看了一眼文华殿外。

  伏阙这么大的事,里面竟然当没发生一样。

  外面伏阙一个时辰了吧?

  要是知道皇帝还在认认真真做学问,不知道是会欣慰,还是会恼怒?

  皇帝举一反三之后,群臣纷纷赞颂不已。

  陶大临回过神,连忙也敷衍地赞了一句——夸习惯之后,大家现在都是公式化地夸赞了。

  张居正神情更为含蓄。

  只是严肃地点了点头,甚至还告诫皇帝,要戒骄戒躁,稳扎稳打,不要浮躁云云。

  朱翊钧习惯了张居正的严酷,多少也明白前身是怎么变得这么叛逆的。

  不愧是中国式家长。

  他微笑颔首应是,开口道:“先生,孟子这话,学生明白了。”

  “不过,学生又起了别的疑惑。”

  这话一落。

  陶大临悄然后退了一步。

  又来了。

  如今内阁的二人都是轮流值班,百忙中抽身给皇帝上课。

  只因自从皇帝学问日益精进之后,他的疑惑已经不能由日讲官轻易回答了——问得太深了,动辄牵扯到儒法根基,国朝命脉。

  这也是为什么内阁太忙,经筵就要顺延。

  非张居正、高仪,外人没资格回答。

  张居正更是饱受折磨,深有体悟。

  他难得露出勉强的表情,面皮牵扯了一下,干巴巴道:“陛下请说。”

  朱翊钧先是起身朝张居正行了一礼。

  而后才恭谨道:“先生方才说,以孝治天下者,其尚体而推之。”

  用孝道治理天下的君主,应当身体力行,并推广孝道。

  朱翊钧顿了顿,好奇道:“请教先生,我朝亦是以孝治天下吗?”

  经筵课上的内容,张居正的话,一般会用《四书直解》,高仪的用《高文端文集》,男主有的是我写的,有的是缝补的,就不一一解释引用了。

第134章 移忠作孝,诬良为盗

  国子监祭酒陶大临埋著头,借著申时行挡住皇帝的身影,生怕被皇帝看到。

  心中更是大呼折磨。

  皇帝这一轮秋讲,总是这样不好好上课,问些敏感问题。

  这一堂课讲的是《孟子》,论的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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