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军事历史 > 万历明君

万历明君 第26节

  以至于如今蒋克谦只能袭一个锦衣卫的小官。

  虽然是小官,但怎么说也是勋贵,皇亲国戚出身那可是如假包换!

  更妙的是,这种上一辈还阔过的破落户,心态极端,天然就赌性深重,恨不得立马再建功业,恢复荣光。

  让其代表锦衣卫,倒向皇太子,双方都求之不得,同时还方便他们随时切割,可以说是三赢。

  朱时泰一头雾水:“哪里妙了,这样咱们跟皇太子岂不是不亲近了?”

  朱希孝无奈开口解释:“进赌场还要慢慢加注,熟悉赌局,哪有一进场就压上全部身家的。”

  拿赌场作比,朱时泰立刻心领神会。

  频频点头:“在理,在理!”

  朱希忠气得好一阵咳嗽。

  他这倒霉儿子,但凡有那位皇太子一半的心智,他都不至于病入膏肓了,还死都不敢死。

  这成国公一脉,交到他手里,就怕跟玉田伯家那个浪荡子一般无二。

  混迹勾栏赌场也就罢了,要是被他那些狐朋狗友设套,落个作奸犯科的把柄……

  言官可是如狼似虎,死死盯著勋贵们呢!

  尤其是他们这执掌锦衣卫,三公之身的成国公府,更是被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一旦行差踏错,成国公府必然衰落下去,朱时泰甚至会有性命之忧。

  自己已经没多少时日可活了,谁能庇护这偌大的国公府,以及这不成器的傻儿子呢?

  下注皇太子……或许,未尝不是个机会。

  ——

  注1:(隆庆六年六月)赐辅臣及讲官并各衙门三品以上鲜笋——《明神宗实录》

  注2:(隆庆五年八月)命故玉田伯蒋荣子克谦,为锦衣卫带俸都指挥佥事。克谦系戚畹,例当授都指挥同知,以父尝犯奸故,降叙云。——《明穆宗实录》

  注3:勾栏,泛指表演场所,本章特指高级青楼。

第18章 愁思意冗,有恃无恐

  隆庆六年,六月初三,清晨。

  ……

  天不见亮,高仪就从家中出发,往皇城而去。

  在路边买了两个葱油饼,边走边啃了起来。

  倒不是来不及在家中做早食,只是今日实在没心思胃口。

  昨日宫里来人,莫名其妙送了好些日用之物,贴补了几两碎银,让他一头雾水。

  一问才知道,是皇太子跟李贵妃求的恩典。

  太监原话是:“太子德音有言,先生使我受益良多,本宫岂忍见先生窘迫。贵妃遂从。”

  一时让他措手不及,呆立当场。

  高仪跟高拱、张居正不同,他是个传统的读书人,或者说,保留了部分古板士大夫的气质。

  他的摆烂只是对现状不满,不代表他不认可传统礼制。

  相反,正因为如今的世道,无法满足他对传统礼制的向往,才会使得他变成一个得过且过的老好人。

  所谓君视臣民如草芥,臣民视君如寇仇。

  一如太祖视士大夫如草芥,老朱家皇帝对文臣的态度,让高仪也对老朱家的皇帝失去了信任。

  更别提他侍奉过的世宗自私无度,动辄归罪于下;先帝纵情声色,懒顾朝政。

  如何能得到他的认可?

  但皇太子……他竟然会著眼于他的家境,竟然当真以弟子事之,以君父待之!

  这份师生之礼,这份君父之意,恍惚间,激起了高仪消匿已久的舐犊之情,忠君之心。

  士大夫当知,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啊!

  可是,他又有所犹疑。

  这是否是李贵妃借著皇太子的名义?

  或者受了什么人指点?

  甚至退一步说,就算皇太子有这心,又会不会是别有所求,以权术之心待他呢?

  可高仪心中还是忍不住隐隐有著期待。

  托孤辅政,君父师生,如此一段佳话,哪有士大夫不向往的,诸葛武侯的例子在前,谁不心动?

  胡思乱想,心情复杂,搅得高仪几乎彻夜未眠。

  今日是初三,逢三、六、九,是太子视朝的日子,不必日讲,这让高仪有些失落,同时也松了一口气。

  失落不言而喻,松一口气则是因为,他如今当真不知道用什么心态面对皇太子。

  昨日他才受人之托,擅改了日讲,此时心中著实不安。

  高仪思绪不断,有些出神地在街道上行走著。

  各部衙门都是有点卯的,虽然比早朝略晚些,却也差不离。

  陆陆续续穿著不同颜色官服的朝官,往皇城汇集。

  高仪作为阁臣,有头有脸,路上遇人,自然少不了一番招呼应酬。

  “阁老。”

  “高阁老。”

  “阁老。”

  一路上不断有人给他拱手行礼,脸都快笑僵了,也让他止住了思绪。

  “阁老,何不上轿同行?”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

  高仪回过头,只见一辆六抬大轿,里面一老一少,掀开轿帘,向他招呼道。

  他看清脸,才想起好像是成国公府上的朱希孝,跟玉田伯家的蒋克谦。

  哦……勋贵啊,那没事了。

  高仪总算不用回笑脸了,仿佛看到空气一般,转过头去。

  心中无奈,当他高仪是什么人,连勋贵也来套近乎,真以为是个勋贵都能做朱希忠呢?

  他没把这事放在心上,自顾自往一旁走开了。

  行至皇城的时候,高仪又被人叫住。

  “子象,怎么气色不太好?”

  高仪偏过脸,是张居正,跟礼部尚书吕调阳,联袂并行。

  吕调阳跟著拱手:“阁老。”

  高仪不敢托大,连忙回礼:“吕尚书,左揆。”

  张居正是次辅,高仪当面向来称左揆,也就是左相的意思,以示尊敬。

  回礼完,他才苦笑道:“年纪大了,昨日宫里送来鲜笋,贪图口腹之欲全吃了,吃了之后胀得难受,睡晚了些。”

  吕调阳被他逗乐,捋著胡须笑道:“阁老有这胃口才是好事,不像我,牙齿松脱,想吃都吃不了。”

  高仪作为谦逊随和,跟朝官关系都不差。

  张居正也开口道:“子象,正好,我跟和卿在聊皇太子登极仪注的事,来参祥一下。”

  和卿是吕调阳的表字。

  而登极仪注,就是登基时,用的礼仪,祭文,各个事项的人选等等。

  三人顺势同行,张居正高仪在前,吕调阳自觉落后半步。

  高仪开口问道:“第三次劝进定在何时?”

  张居正答道:“昨日两宫才把奏疏批下来,定在初六再度劝进,皇太子接受后,于初十登极。”

  高仪沉吟了一下,说道:“国朝不宁,合当灵前继位。”

  天家孝期常常以日代月,或者以月代年。

  朱翊钧的孝期是二十七日,先帝驾崩之日到初十,不过十几天,自然是灵前继位。

  吕调阳作为礼部尚书,这是担子最重的时候,不由感慨道:“丧礼跟登极仪倒不是难事,就是户部那边预算压得紧,也亏了两宫通情达理。”

  高仪点了点头,这也是内阁当朝的好处了,妇道人家总拗不过文臣的集体决议。

  要知道,先帝在时,可是总往吏部要钱,往自己小金库里塞。

  他忽然想到一事,问道:“山陵之事定了吗?”

  就是选风水宝地建陵墓了。

  张居正摇了摇头:“这事是元辅跟工部商讨的,总得先寻龙点脉视山陵,应该还在挑人。”

  吕调阳接过话茬:“如今没定的,也就山陵之事,以及祗告祭文了。”

  “高阁老专人专事,这祭文不妨由您来撰写?”

  殿阁大学士,本就有撰写祭文的份内工作,几乎人均写得一手好青词,更况且,高仪入阁前就是礼部尚书,正适合。

  高仪自无不可:“别嫌我学问差就行了。”

  吕调阳恭维道:“就怕阁老佶屈聱牙,让皇太子背得叫苦。”

  听了这话,张居正跟高仪不约而同失笑。

  吕调阳不明所以,附和地也笑了两声。

  “我先去公房准备廷议的奏疏,咱们早朝再议。”

  高仪告罪一声,便先行一步。

首节 上一节 26/384下一节 尾节 目录

上一篇:误以穿成红方首长,开局平推蓝方

下一篇:返回列表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