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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历明君 第360节

  要么他入阁,要么为皇帝所恶。

  前者自然好,后者也没什么好畏惧的。

  世宗当初气得怒发冲冠,喝骂他赵锦“欺天谤君”,一副欲杀之而后快的模样。

  结果呢?最后也不过草草革职了事。

  风头一过,自然有朝官会记得他的付出与名望,将他复起,

  而如今这位皇帝,虽说有些刚忆自用,但总归没有世宗皇帝的狠辣。

  他一切都算计好了,连奏疏都还在袖子里。

  谁知道,自己还没发力,皇帝一大早就主动低头,要步祈南郊。

  实在可惜了这次筹谋已久,为天下士人典范的好机会。

  往后恐怕未必还有这种好时机,能够为天下官吏、乡绅之代表。

  赵锦想到这里,忍不住摇了摇头。

  喉,也罢,皇帝如今愿意与朝臣缓和态度,总要将内阁的位置拿出来否则,要是一直被张居正、高仪这些妄臣所窃据,隔绝上下,又怎么能缓和朝局呢?

  阁臣—.

  赵锦看了一眼入京的王锡爵,旋即便摇了摇头。

  此人资历太浅,就算给他一个内阁推额,廷议时也争不过自己。

  他又将目光投向吏部右侍郎陈,再度摇了摇头。

  其人此前任都御史的时候,搞得都察院乌烟瘴气,不过是无能之辈而已,如今还在吏部呆著,更多的是皇帝想让其占著坑,生怕有人分申时行的权。

  那么,大理寺卿陈于陛?

  这厮更不行,三品堂官距离内阁还差两步,至少还要先升到六部侍郎的位置才行。

  这次肯定是错过了。

  所以—

  赵锦缓缓看向陆光祖。

  恰逢陆光祖也看过来。

  两人相视一笑,视线一触即分,心思不明。

  收回目光的陆光祖心中暗暗摇头,赵锦这厮老朽不堪,思想陈腐,表情还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别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陆光祖重新将目光放回皇帝身上,心中愈发惊疑不定。

  皇帝这次向天祷告,反躬自咎,难道真的是要允张居正致仕,平息朝堂纷争?

  如此固然好,可这实在不像皇帝的风格!

  他越想越是眉头紧皱。

  陆光祖其实对张居正守制与否,并不是太在乎。

  他只对其操持的新法,有著万分成见,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新法这东西,简直是虎狼之药,速亡之政度田丁口,那是能碰的东西吗?

  稍不注意便是天下皆反的局面!大明天下说不定就毁在这些人手里!

  自他入仕以来,见过坐拥百套房产的知县、侵夺千亩良田的府君、把持半省行商,库藏十万银的布政使。

  位居中枢高位以后,满目皆是同流合污的国戚、犹有过之的勋贵、道貌岸然的京官。

  更别提地方上藏匿田亩的乡绅、蓄养奴仆的豪商。

  从上到下,从里到外,他都不知道这种新法怎么能办得下去!

  即便他清廉如他陆光祖,都稍微藏了些田亩,匿了几名丁口,更论他人?

  皇帝和内阁这些人,高高在上太久了,根本不懂地方实情,政令更是幼稚无比。

  怎么能让这些人,害了大明朝?

  要救大明朝,为今之计是休养生息,镇之以静!

  等、倭寇自败,局面不就会慢慢好起来了么?

  可惜,不让皇帝真切看到阻力,皇帝就不会意识到自己的幼稚。

  他陆某人的一番用心良苦,希望皇帝和内阁能明白。

  陆光祖思绪翻涌,再度为自己所感动。

  心中不由进发出了应对皇帝一切手段的勇气。

  昂首挺胸,迈步往前。

  随著一行人抵达南郊,众人陆陆续续停了思绪。

  列班站位。

  洒扫祭坛。

  宰割设牲。

  各自忙碌起祭祀之事。

  皇帝站在祭坛前,任由礼官为他整理仪表,看不出多余表情。

  不多时。

  马自强挺身出列:“奏乐!”

  一阵音乐响起,齐声唱到:“礼乐万年规,讴歌四海熙。衣冠蹈舞九龙——..”

  音乐渐止。

  马自强忍著咳嗽,再度出列:“制曰,万历七年十月庚辰日,皇帝陛下大祀天地于南郊!”

  话音一落。

  礼部诸官退到臣位。

  仪仗、乐官、侍卫等,尽数退下。

  只有文武百官六百余,分列两班,面朝祭坛。

  朱翊钧本是侧对朝官与祭坛,此时缓缓转过身。

  在千人瞩目下,皇帝缓缓一拜:“臣皇帝钧,祗诣南郊。”

  下方百官,纷纷低看头,听看皇帝诵念祭词。

  站在班列最后的刘台心中开慰,缓缓点头。

  皇帝还不是无可救药,至少没有一意孤行到桀纣那个地步。

  这个局面,便是最好的结果了。

  祭坛之上的皇帝,再度一拜。

  声音清朗,继续祈道:“彗星见夜,侵夺紫微,朕夙夜殷忧。’

  邹元标听到这里,思绪发散,只觉得这星象来的真是时候。

  否则皇帝为人叛逆,又找不到台阶下,说不定什么时候才能悔改。

  如今这样便好,大家见好就收,也算是重演熙宁旧事,日后少不得为史书彪炳。

  朱翊钧声音大了数分:“乃因。”

  “地方有司官多贪赃坏法,酷害百姓,上干天和·—”

  朝臣本是下拜的姿态,此刻骤然闻得这一句,不少人霍然抬头。

  方才脸上还挂看欣慰的朝臣,更是面色陡变。

  赵锦惊不已,张大嘴巴看向写青词的翰林院河洛文,以及礼部马自强,可惜两人低著头,看不清表情。

  陆光祖猛然眯上眼晴,心中最后一丝侥幸湮灭,看著皇帝的背影,失望叹息。

  朱翊钧浑然没听到身后的动静一般,握诵念:“京中有司官多阳奉阴违,抗阻新政,下伤地德———..”

  刑部主事沈思孝终于按捺不住,昂然出列:“陛下!河洛文所撰之祭词,包藏祸心,还请陛下暂止!”

  御史谭耀更是勃然作色,毫不掩饰地斥道:“推过臣下,绝非圣君所为!还请陛下三思!”

  朱翊钧对这些异响恍若不觉。

  他专心致志地念完最后一句:“谨代臣属负罪,以玉帛、牺齐、粢盛庶品,备斯明洁,仰希垂鉴,锡福丞民。”

  朝臣无不哗然。

  难以置信看著皇帝。

  一阵冷冽东风吹过,寒刺骨髓。

  王世贞见状,面色红润,下笔如有神。

  申时行朝目露疑惑的王锡爵微微摇头,示意旁观便是。

  此时,众所瞩目的皇帝,不紧不慢将香插了上去,三拜行礼。

  而后朱翊钧才转身,扫过一众朝臣,坦然迎上所有目光,或愤怒、或然、或失望、或激赏、或慌乱————·

  一切都被他收入眼底。

  朱翊钧缓缓走到天地坛的边缘,居高临下看著群臣,轻描淡写道:“朕登极以来,兴盐政、清吏治、教宗室、平朵颜、剿倭寇、理水情、振商贸、

  事农桑———”

  “至今八年余,终扫国朝积年之颓势,德被天下,功在百代。”

  “反观臣属之中,固有张居正、高仪等忠君爱国之上师保,亦不乏乱臣贼子,一如波旬窃佛,蛀国帑、欺百姓、瞒君上、惑圣母、乱考成、兼田亩、匿丁口、阻海运——”

  “凡此种种无君无民之辈,结党营私,民欺君。”

  “如今既然天有异象——”

  朱翊钧低下头,看向赵锦、刘台一干人等,一字一顿认真道:“不是兆的彼辈,难道还能兆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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