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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历明君 第46节

  陈太后微微颔首,见了一礼,便领著陈算回别宫去了。

  陈太后走后,李太后才看向冯保,无奈道:“我这姐姐,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幽怨?”

  分明是士大夫家出身,怎么气度还比不得自家一个农家女?

  冯保眼神一闪,口中宽慰道:“这是大喜的日子,陈太后动了情绪,有些感怀,也是常事。”

  李太后缓缓点了点头,旋即抛诸脑后。

  多年主仆,她向来对冯保的话深信不疑。

  随后又说起另外一事:“你说高拱这几日,当真要与咱们为难?”

  冯保连忙道:“昨日高拱在内阁放话了,说要罢撤了奴婢这掌印的位置,好让娘娘一道旨意都出不了紫禁城,免得后宫干政,牝鸡司晨。”

  李太后冷哼一声,显然动了怒。

  冯保看在眼里,放下心来。

  高拱自然是没说过这话的,但是,只要李太后信高拱说过,那就够了。

  他历来是这样欺上瞒下的。

  他当初进裕王府时,裕王身边随侍的太监满员了,便特意重贿干爹,选在李氏身前为奴为婢。

  就是看中了李氏耳根子软,又没什么机心,最是方便他哄骗。

  如今李氏既然做了太后,冯保只要维系著这份影响力,那么他就能在内廷中横著走。

  这不是如愿以偿,还有什么是如愿以偿?

  更别说外朝的张居正与他互为盟友。

  背靠太后,结盟内阁,手握司礼监,这阵仗,别说皇帝还未成年。

  即使是成年,也至少得等张居正或者他冯保死一个,才有机会亲政!

  至于皇帝日后清算?呵,插过羽毛的太监,不趁著最后的寿数逍遥畅快个十来年,难道还学著文官在青史上讨个好名声?

  太监好啊,死后一了百了,死无全尸,又无后代,也不在乎名声,清算又能清算什么呢,总归是畅快过了。

  如今,只待驱逐高拱,他冯保,便能站在大明朝的权力巅峰上!

  ……

  与此同时,午门外,等候宣诏的文武百官、军民代表,早已翘首以待。

  熙熙攘攘却井然有序,众人依次列等,从为首的廷臣,由午门一直往外排,到末尾的军民代表,几乎到了皇城尽头。

  张四维跪伏在午门外,暗自盯著班列最前方,高拱的背影。

  虽说临时换船不太厚道。

  但是高拱作为内阁首辅,当真是能卖个好价钱。

  要不怎么说张居正是神童,这位越过杨博,直接来找自己,简直是神来之笔。

  杨博不会为了内阁辅臣之位,就把高拱卖了,他张四维会啊!

  他是嘉靖三十二年进士,已勘磨了十九年,本就是庶吉士出身,又有先帝经筵官的资序。

  如今任吏部侍郎,堂堂正三品,距离内阁辅臣也只差一步之遥。

  如今内阁之位就在眼前,别说卖了高拱,便是正月里剃头,他都不带含糊的。

  张四维正想著,突然听到午门内有动静。

  抬头便看到,司礼监秉笔太监曹宪于,一路唱喊,高捧四卷册书,从午门中小跑了出来。

  “有旨!”

  “有旨!”

  “有旨!”

  待百官纷纷伏首听旨,曹宪于扯著嗓子便道:“天子即位,有圣谕出!”

  “著成国公朱希忠,奉册书于南郊,祭告天位!”

  朱希忠跪受领册书,往南郊而去。

  “著英国公张溶,奉册书于北郊,祭告地位!”

  张溶奉旨而出。

  “驸马都尉许从诚,奉册书于太庙,祗告宗庙!”

  许从诚奉旨而出。

  “著定西侯蒋佑,奉册书于社稷坛,祗告社稷!”

  蒋佑奉旨而出。

  四名勋贵,分别领著卤簿,也就是仪仗队,浩浩荡荡而出,代天子祭告。

  其中成国公最为显赫,负责祭天,羡煞不知多少武勋。

  可惜没人知道,往南郊而去的朱希忠,恨不得把这个差事当烫手的山芋一样扔出去,爱谁接谁接。

  这些恩宠,都是要还的!

  此前他还体悟不深,直到昨日收到的那一封手书……

  受了皇室的恩情,该到卖命的时候了。

  皇室、内阁、司礼监,如今权势最大的三方,明争暗斗。

  胜负且不论,光是余波,恐怕不知道有多少人要为之丧命,又有多少人要丢官罢爵。

  这六部九卿,最后怕是大半都要换人。

  文官多是罢职,那丧命的,当然只有宦官跟勋贵这些倒霉蛋了。

  朱希忠这一副愁眉苦脸,可不是故意作态。

  正统十四年,也是这般斗争激烈,锦衣卫指挥使威风吧?被文官们当著监国的面,活活打死在大殿上!

  他是真不想淌这趟浑水,小下点注,博取新帝些许好感,日后略微照拂一番就足够了。

  奈何昨日蒋克谦上门,送上皇帝手书,让他再无法置身事外。

  新帝不仅让他全力开动锦衣卫,盯紧内阁与东厂。

  又将他弟弟朱希孝叫进了乾清宫,侍卫左右。

  还命他“随时配合”。

  虽然只是私信,措辞也极为恳切客气,但语气坚定,朱希忠完全没有拒绝的余地,只能全盘接受。

  他当然知道这几日发生了什么。

  蒋克谦嘴巴是严,但手下的锦衣卫,怎么说也是他这个指挥使调过去的。

  高拱与朝官来往的动静、张居正跟晋党私会之事,还有那位新帝暗中的动作,朱希忠都知道。

  正因为知道,他才深感时局危险。

  朱希忠只恨自己执掌锦衣卫,读书太多,消息灵通又了解太多国朝故事。

  这才令他惶恐不安,恨不得猝死在任上。

  否则呢?他能怎么办?

  无论无视新君,还是向司礼监或者高拱靠拢,都会被新帝记恨在心,说不得等过几年,就得被成年的皇帝满门抄斩。

  至于站队皇帝,为君前驱?那就难免被文官记恨在心!

  此前的锦衣卫都指挥使陆炳,是世宗玩伴,更于世宗有火场救命之恩,是什么结局,朱希忠可还记得清清楚楚。

  陆炳死后,世宗特意让人“护其家”,结果呢?世宗一去,文官们立刻反攻倒算。

  清算陆炳的声音不绝于朝堂,其中最激烈的御史张守约,竟然上奏抄家戮尸,逮问亲属。

  更可笑的是,先帝竟然没拗过,负了亲爹的遗嘱,真把陆炳家给抄了。

  无论哪种选择,朱希忠都看不到破局的希望,如今身处旋涡的他,似乎只能眼睁睁看著成国公府迎来衰败的结局。

  除非……御座上的那位新帝,能胜出的同时,还是个顾念情谊的,不会兔死狗烹。

  此外,也须比先帝强势,能压服文官,避免反攻倒算。

  哦对,还得活的够久,熬到国公府得罪的文官都一一去世。

  想著想著,朱希忠自己都无奈地笑了。

  还真是,九死一生啊。

  ……

  奉先、弘孝、神霄三殿,乃是供奉不在九庙之中的帝、后。

  譬如他如今的两位母亲,死后灵位便只能归入这三殿之中。

  至于祭祀的过程倒很简单,也没多余的观众,都在殿外远观。

  朱翊钧按册文、祭礼,焚告先祖,礼毕,三拜而出。

  这便全了祭告祖灵的礼数。

  朱翊钧方从神霄殿出来,蒋克谦便迎了上前。

  “陛下,高阁老荐上来的言官,微臣试探后,只有两人能用。”

  朱翊钧有些意外,想了想还是颔首道:“也罢,两人也够用了。”

  这言官自然不是用来冲锋的。

  昨日他听闻张四维与张居正勾连,心中立刻有了定计。

  他如今是个打平衡的角色,巴不得高拱与冯保两败俱伤。

  既然历史上高拱一败涂地,他当然要出手帮衬一下。

  晋党这个要反水的货色,正好让人去缠住,免得背刺的伤害性太强,也不引起冯保警惕。

  言官弹劾之后,杨博和张四维总是要自陈罪过,疏请罢免的。

  如此束缚手脚一时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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