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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历明君 第57节

  前戏总要有的,不能一上来就直接给吕调阳上强度。

  吕调阳恭谨道:“陛下,此事说来话长。”

  “简单而言,便是这司礼监权势过大,举凡镇守太监的调派、同三法司录囚、备守坐营、东厂等大权皆归司礼监。”

  “掌印与首辅对柄机要;睑书、秉笔与管文书房,则职同次相;其僚佐及小内使,俱以内翰自命;尤其内官监视吏部,掌升造差遣之事。”

  “这是文。”

  “而钦差总督东厂官校办事太监,领厂卫数百人,隶役数千,有兵戈刀甲,可缉捕、监察、刺奸。”

  “这是武。”

  “若是二者职权并于一人之手,内庭大权尽在指掌,无异于太阿倒持,乃是祸乱之始。”

  无论准备怎么反水,这政治正确不能丢下。

  不管做什么,反正嘴巴上说的,都得是道理。

  朱翊钧哦了一声:“原来如此,所以祖宗成法乃是大小相制?”

  吕调阳眼皮一跳,连忙更正道:“陛下,这是职权交错,文武相维,并非大小相制、异论相搅那一套。”

  朱翊钧连连点头,表示受教了。

  吕调阳见状继续道:“我朝多有此成例,譬如这都御史、通政使都设左右两人。”

  “亦譬如这地方军政,分由巡抚、三司分管。”

  “此前元辅被曹大野弹劾,首辅之身不该任吏部尚书,都是这个道理。”

  他不著痕迹地夹带私货在其中,暗暗影响著小皇帝的观感。

  可惜,都是老油条,谁面上还没点油滑。

  “元辅?”朱翊钧恰到好处接过这话,似乎回想起什么,“原来如此,吕尚书不说,朕还未想起,现在倒是惊觉,竟与张阁老与朕说的一般无二。”

  他面色坦然,似乎真有这事一样。

  吕调阳一愣:“张阁老跟陛下说过?”

  朱翊钧露出回忆的神色:“六月初二那一天吧,张阁老向我陈述天下大弊。”

  “说到税赋、度田、开海、吏治,举了些例子。”

  “论及吏制失衡的时候,便谈到了元辅、冯大伴、还有南北直隶的事。”

  六月初二,就是张居正召对那一天。

  张居正自然是没说这些话的,但是,既然当时只有他二人,那以后他们说了什么,就是朱翊钧说了算了。

  别说张居正不在,就算他在,也得捏著鼻子认了。

  喜欢揣著明白装糊涂,那就一直难得糊涂下去吧。

  但这下可给吕调阳整不会了。

  这,张阁老都跟陛下说了什么啊!

  吕调阳总归是老江湖,也不能听什么信什么,不由试探道:“张阁老倒是未曾与微臣说起此事。”

  朱翊钧奇怪地看著他:“怎么,吕卿经常刺探圣听?”

  吕调阳脸一黑,连忙告罪:“微臣……”

  朱翊钧只是开个玩笑,逗逗老头。

  笑著摆了摆手:“或许因为吕尚书不是阁臣,说太多也不懂吧。”

  “否则,你道朕为何要支持考成法,屈尊请日讲官与两宫考成课业?”

  吕调阳这下倒是迟疑了。

  皇帝支持考成法这事,虽然让新党振奋良久。

  但究竟出于什么心态,一直也没个说法。

  如今看来,莫非真是张阁老暗中影响?

  朱翊钧给足了吕调阳思考时间,偷偷观察其神色。

  见脸上显然露出纠结的神情,他趁热打铁道:“不止是考成法,张阁老那日说的,朕都深以为然。”

  “度田、一条鞭法、京营改制、海运、官学等等,简直令朕豁然开朗!”

  “吕卿啊,这才是为宗庙国家计,多跟张阁老学学。”

  朱翊钧闲庭信步,嘴上说话情真意切。

  新党?

  谁说一定是张居正的新党,为什么不能是朕的新党?

  他当然不会全盘接收张居正新法的内容了。

  其中局限性,不说别的,就是这度田的强压虚报,一条鞭法不顾经济规律凌虐北方,这些他都接受不了。

  当然,老规矩,冠名权不争,内容可以优化嘛。

  他还犯不著跟张居正抢功劳。

  吕调阳却不知道皇帝的想法。

  哪怕他一身养气功夫,此时都忍不住频频皱眉,抓挠胳膊了。

  张阁老与皇帝的共识,竟然还超过他这个多年副手、心腹同道!?

  张居正可没跟自己说得这么全面!

  什么京营他都只模模糊糊听了几句。

  官学、海运又是要改什么?

  他此时已经不是狐疑了,反倒是有些心酸。

  对自己这多年的老友,都有所保留,反而是对十岁天子和盘托出。

  果然,学成文武艺,终究还是要货与帝王家。

  话到嘴边,只能强颜欢笑道:“是,微臣是应该多与张阁老学一学。”

  朱翊钧突然转过身。

  诚挚地看著吕调阳:“不过吕卿说的,也颇为契合张阁老所言。”

  “冯大伴与元辅,确实有些不合祖制。”

  “那吕卿,你又对此次言官弹劾,有何看法?”

  ——

  PS:有读者问到书友群的事,说一下,作者因为不可抗力,暂时不会创制任何形式的讨论组群。

  另,别喷断章嘛,大家又爱养书,不这样引点追读,这书早就暴死了。而且,也只是在保留一章剧情完整的情况下,留了一点小尾巴。

  总要考虑现实问题的嘛~

第36章 循循善诱,半推半就

  吕调阳站在原地,一时无言。

  他不知道皇帝究竟是灵光一现,还是有意试探。

  见皇帝朝他看来,只能推脱道:“御史风闻奏事,臣不是言官,未经过常朝详议,不敢多加置喙。”

  这也是没办法,他之后是要弹劾高拱的。

  现在皇帝问了,他无论怎么表态,都不合适。

  但,朱翊钧却非要他开这个口。

  很是坚持地说道:“要什么详议,朕只是问吕卿看法。”

  “方才不是卿与我说,如此不合祖制吗?”

  吕调阳无奈,眼见躲不过去,只好模棱两可:“言官弹劾,事出有因,冯大珰这一身职司确系不合祖制。”

  “不过……孟冲猝亡,事有权宜,也未尝不可。”

  “终究还是要看圣上和太后心意。”

  朱翊钧失笑摇头,经典的热情礼貌,但没有观点。

  他悄然放出诱饵,说道:“那吕卿方才说的,元辅身兼吏部一职,又是如何看?”

  吕调阳一怔。

  刚才他只是随口一提,竟然还真被皇帝听进去了。

  但他也没光棍到直接背后进谗言。

  拿不准皇帝态度,他只得小心试探。

  不时看向皇帝,谨慎道:“元辅德高望重,众望所归……”

  朱翊钧打断了他:“吕卿,朕虽年幼,也知何为君臣之道,卿如何忍心虚言应我?”

  可惜,这一套对高仪那种好使,不意味著朝臣们都吃这一套。

  吕调阳循吏出身,魔抗还是高出不少。

  他整理了一番,斟酌道:“陛下,非是臣虚应。”

  “元辅与冯保不同。”

  “任吏部尚书,是彼时朝局所需,先帝钦定,权宜之计。”

  “此后元辅多次疏乞罢免选官一职,先帝因为并无其他人可替,一直不允,并非元辅栈恋不去。”

  他这话,面上尽是维护,却是在暗示,这确实也是当时的权宜之计,不得已而为之。

  若是新帝觉得有合适的人选接替,那祖制这个由头也是能用的。

  这就是试探了。

  朱翊钧听是听懂了,却绕起了弯子:“原来如此……那吕卿方才所言,元辅曾被弹劾,又是何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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