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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历明君 第73节

  但只要身份够的人,便明白事情影响何等之大。

  皇帝现在只怕,已经恶了他们陈家了。

  “陈千户,陛下在里面,直接进去便可。”

  蒋克谦的声音打断了陈名言的思绪。

  陈名言谢了一声,便转身往里走进。

  进殿之前,浑身被摸了个干干净净,连锦衣卫标配的鞋都给他换了双,显然不信任到极点。

  走在略显空旷的殿中,陈名言只觉得格外忐忑。

  到了近处,才看到御案上坐著一位少年帝君。

  略微瞥了一眼,不敢多看。

  陈名言快步上前:“锦衣卫千户陈名言,拜见陛下!”

  朱翊钧抬头看向这位千户。

  他缓缓放下手中书稿,疑惑道:“陈卿,你们家都准备造反了,为何还行如此大礼?”

  陈名言心脏陡然停跳一拍。

  他顾不得快要停滞的呼吸,连忙出声喊冤道:“陛下!我陈家尽受皇恩浩荡,谨慎敏微,如履薄冰,不敢有半点逾越!”

  “陛下何出此言!”

  朱翊钧摇了摇头,懒得去看他:“哦……陈千户还想安抚朕,准备雷霆一击。”

  陈名言再经受不住压力,终于敞开窗说话:“陛下!太后此举,陈家概不知情,还请陛下明鉴!”

  既然不绕圈子,朱翊钧也不再施压。

  他直接问道:“你这厮,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同甘共苦,哪里是一句话就能撇开的。”

  太后现在占上风,怎么不去抱大腿,怎么反而给朕抛媚眼?

  陈名言涩声道:“太后不能育,但我陈家,人丁还算兴旺。”

  这话直白到了极点。

  他也看得明白,陈太后这做法,无论她多么尽享殊荣,陈家最后,总归是要遭殃的。

  如今的表态,是为了自救。

  朱翊钧心中认可了这个理由,却还是啧了一声:“原来是分投下注。”

  他等了一会,没等陈名言的声音再度响起。

  不由好奇看向下方跪著的这人。

  突然之间,陈名言猛地在地上叩了三个头。

  坚定道:“陛下这般想,事出有因,臣无可辩驳。”

  “臣愿为陛下剖心挖胆,肝脑涂地,以将功赎罪!”

  “若是陛下天恩浩荡,以为臣微末之功足以赎罪,只盼陛下将我陈家满门抄斩时,能念及到臣,留我这一房数人性命。”

  “若是臣微末之功,不足以赎罪,便是我陈家自寻死路!”

  “臣,绝无怨言!”

  朱翊钧默然。

  不由得有些失望。

  他多少是寄希望于这位陈太后之弟,是怀揣著底牌来的。

  哪怕是利益交换,挟恃谈判呢?

  可惜,交底之后,赫然是一穷二白。

  至于是不是分投下注,如今还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朱翊钧叹了口气:“起来吧。”

  “先给朕说说昨日你向朕表态是怎么回事,若是察觉到什么,如何不早说。”

  陈名言仍是跪地不起。

  他一五一十道:“臣只是察觉到,陈洪一再打著陈太后的旗号,在外做事。”

  “臣只是一心想让此人安分一些,不要给我陈家招来祸患。”

  “向陛下表态,只是想与陈洪之流划清界限。”

  “至于太后……臣当真没料到。”

  朱翊钧皱眉。

  伱要是什么都不知道要你有什么用,差你一个锦衣卫千户吗?

  他追问道:“没料到?这可不像一家人。”

  总归是亲族,难道一点不顾你们这些人的生死?

  陈名言直起身,面色复杂解释道:“陛下可知,陈太后隆庆三年被迁居别宫?”

  朱翊钧点了点头。

  陈名言露出难堪的神色:“先帝一度有廢后之意!”

  朱翊钧面无表情。

  他听明白了陈名言的意思。

  迁居别宫,本就是廢后的待遇,世宗的张廢后,便是“废居别宫”。

  先帝登基三年,便将陈氏赶去了别宫,等风议一停,时机一到,就是廢后——奈何先帝死得快。

  这意味著,陈太后这两年半,都是在随时被废的提心吊胆中度过。

  那么对于这些为先帝开脱,平息御史风议的母族,恐怕,也只有满腔的怨气。

  朱翊钧缓缓叹了口气,问道:“那么以你所见,我那母后陈,是想要什么?”

  权势名位可能性不大,难道是泄愤?

  可先帝都去了,总不能记恨先帝,想偷偷戮尸解气吧?

  脑回路稍微正常应该都不至于这么疯。

  陈名言顿了顿,斟酌了半晌,生怕说错话:“陛下可知道,臣的妻,正是德平伯的女儿。”

  朱翊钧点了点头。

  德平伯就是前几天他登基前刚死的那个国丈,也是先帝原配的父亲。

  也就是说,陈名言是先帝的连襟。

  陈名言继续说道:“所以,也偶尔能听闻一些宫廷传闻,尤其关于子嗣的。”

  铺垫完之后,陈名言才终于说到重点:“嘉靖四十一年,彼时二位太后皆孕,次年,李太后生陛下,陈太后未诞。”

  朱翊钧腾然起身!

  他逼视著陈名言:“你的意思是……”

  陈名言请罪,却不松口:“我那妹妹生性多疑,不育后更显孤僻,难免……”

  “够了!”

  一声冷呵。

  朱翊钧突然打断了陈名言。

  面色阴晴不定。

  他终于意识到,陈太后为什么有这么深的怨念,又为什么甘愿冒这么大的风险勾结高拱。

  这笔烂帐,什么不育、什么迁居别宫,八成都被算到了李太后的头上!

  其人,别是动了什么杀母育子的念头……

  真是疯了。

  他生硬开口道:“让你母亲明日进宫,这几日多去陪陪我母后陈。”

  “还有,去跟陈洪接洽一番,合适的时候,朕会让蒋克谦找你。”

  陈名言顿了片刻,轻声应是。

  而后见上方再无声音传来,恭谨退了出去。

  直到人出殿,再无声响。

  ……

  六月十七日。

  高拱再次站在了廷议的班首。

  昨日体力不支昏厥的刑部尚书刘自强,没来廷议。

  虽然自称身体痊愈了,但高拱贴心地让他多休养几日。

  与会的是刑部侍郎曹金,也是高拱的亲家。

  同样的,昨日称高拱丧心病狂的御史唐炼,今日也称病在家。

  只说不慎患上了失心疯,要修养几日。

  除开这二人外,其余朝臣一切如常。

  似乎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再度聚集在了高拱门下。

  廷议开始之后,高拱再度奏上《新政所急五事疏》。

  说是经过圣上与诸位同僚查漏补缺,有所改易——改了几处句读,替换了同义词。

  而后光明正大地呈与诸位同僚廷议,还恭顺地给皇帝呈上御览。

  吕调阳、冯保、王国光纷纷默然。

  御阶上今日也安静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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