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刀 第380节

　　所以在南方，能成为骑兵的，无一不是军中骁勇之辈，基本上都隶属于一军主将亲自指挥的核心力量。

　　这一次统带五千大军前来支援冯宽作战的人，在南边，亦是鼎鼎大名。

　　他叫展昭，魔教厚土旗旗主。

　　这位被林烘抓住之后，险些儿便丢了小命儿，也幸亏被救出来之后有一个李大锤给他疗伤。

　　一枚傅青主和益明老道两人联手炼制的丹药下去，再有李大锤的乾坤一气帮着他梳理内伤，几个月时间便恢复得七七八八，更让他惊喜的是，这一场劫难之后，卡在玄元八品巅的修为，竟然隐隐有了突破的迹象。

　　这当然缘自李大锤的那枚丹药。

　　同样的药，李大锤有六枚，其中一枚给了展昭，另外五枚，后来给了丹阳五虎断门刀的老门主。这个药，虽然不像还神丹那样神异，但也是天下少有的神药了。

　　展昭至此对李大锤死心塌地。

　　特别是当他听到苏启说，李大锤为了救他，竟然策划在永安郡掀起了一场大战，最终杀了林烘之后就更加如是了。

　　事实当然不是如此，对于李大锤来说，救展昭是顺手为之，但既然他这样认为了，李大锤当然也不会说破，这样一个人对自己感激莫名，那是好事不是？

　　远远地看到冯宽与柯无忌，展昭一夹马腹，加速前来。

　　看到展昭和他身后的三百骑，冯宽的眼睛眯了眯。

　　魔教果然是传承数百年的大教啊，教中人才济济，看看这几百骑兵，每一个都是入品的好手，比起自己手下的那支骑兵，可是要强出不少。

　　“展昭见过柯长老，见过冯将军！”展昭翻身下马，双手抱拳，拱手为礼。

　　冯宽一跃下马，大笑着迎了上去，“展旗主，久闻大名，幸会，幸会！”

第521章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三百骑兵，五百重步兵，三千余轻步兵，余下一千余后勤辎重等各类辅助兵员，便是这一次柯无忌派来支援冯宽的队伍。

　　冯宽很是满意。

　　像他这样的老行伍，军队行不行，能不能打，基本上一眼便能看个八九不离十。

　　先不说装备，单单只说那昂扬的士气，便足以秒杀现在冯宽的麾下。

　　打仗，士气真得要排在第一位。

　　有士气，三流的军队能打出一流的战斗过程。

　　没士气，一流的军队指不定很快便会一泄千里。

　　“这支军队以厚土旗教众为主，其中大部分又来自于永安郡，能杀回老家去，士气焉能不高？”柯无忌笑道。

　　“原来如此！”冯宽恍然大悟，“柯老这一次可真是下了血本了。”

　　柯无忌点头道：“冯老弟说得不错，这三百骑兵和五百重步兵的装备，我可是搜刮了两个县所有的部队，才给你凑齐这些好东西，这让家里的弟兄们很是不满呢，说我厚此而薄彼！可也没有办法，大将军现在疑心我啊，我只能使出吃奶的力气来让大将军知道我的心意！”

　　冯宽笑了笑，抱拳对着柯无忌行了一礼，算是以示歉意。

　　“接下来主要就看冯将军你的了。”柯无忌道：“我已经跟展旗主商量好了，军事上的事情，便由冯将军作主，相信我们两军能够配合无间，势如破竹地拿下永安郡！”

　　“柯老不随军吗？”冯宽问道。

　　“我去那边！”柯无忌指了指永安郡方向，笑道：“咱们明里暗里两条线齐头并进，你们指挥军队开打，我呢，去那边找一些老朋友、老兄弟，当然，也不仅仅局限于永安郡，如今天下大变，当真是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啊，咱们得抓住这波机会，如果能在楚地再掀起一波暴动浪潮，配合永安郡的进攻，岂不妙哉？”

　　冯宽大喜。

　　柯无忌属于魔教锐金旗，锐金旗主司战斗，过去在魔教之中就是扮演打手的角色，最擅长的，便是鼓动造反，到处闹事。

　　眼下自己要进攻永安郡，战事一开打，永安郡如果不敌，自然便会有周边的楚军前来支援，可是柯无忌跑去四下一鼓动，周边都要是乱了起来，那些想要支援永安郡的人就得掂量掂量了，要是军队出去了，自家也乱起来了怎么办？

　　如此一来，永安郡能得到的支援自然就会大打折扣，对于自己拿下永安郡将大有帮助，一旦拿下午永安郡，则江汉平原可就是嘴边上的肉了。

　　“多谢柯老，要辛苦柯老了！”冯宽连连致谢。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嘛，这是咱们共同的事业！”柯无忌笑道：“冯将军，前几天我跟你说的造桥的那事儿？”

　　冯宽咧嘴笑道：“已经选定目标了，先拿朱家开刀，这个狗东西家里有好几个子弟如今在丹阳做官呢！”

　　“妙，拿下他，稍稍施些手段，便能再牵几家下水，如此一来，造桥的经费也就落实得七七八八了！”柯无忌呵呵笑着：“至于缺的精铁这些东西，回头冯兄弟直接联系贺一鸣，现在长安和洛阳那边还乱得很，这些货出来还很容易，得抓紧时间，要是等令狐野彻底掌握了这两地，恢复了秩序，再想把这样的战略物资弄出来，那就难了！”

　　“马上就办！”冯宽道。

　　柯无忌说要去鼓动楚地教众暴动，倒不是假话，而是真要这么做。

　　只有永安郡四周都乱起来，才能让他们不敢抽调太多的兵马援助永安郡，这样一来，才能尽可能地调动丹阳的军队前来，如此，才方便丹阳的那些老家伙们起来造江芊的反啊！

　　至于永安郡是胜是负，柯无忌并不太关心。

　　江芊一倒，这些地方自然也便岌岌可危。

　　当然，鼓动楚地教众造反这件事情，柯无忌这一趟只是顺手为之，他真正要做的事情，是去为李大锤营造一个事后安全撤退的通道。

　　现在李大锤的身份，在楚地那些老奸巨滑的人眼中，早就昭然若揭，即便是江芊，恐怕也是心知肚明，之所以大家都在演戏，不过是想达到各自的目标而已，难得糊涂嘛！

　　现在那边的局面，就是处在一个极度脆弱的平衡之上，只要这个平衡一被打破，那么马上面临的就是各方的撕破脸皮。

　　不管最终这场变局的结果是什么，不管是江芊胜还是那帮老家伙胜，李大锤肯定都是他们在事后第一个要拿下的对象。

　　完事之后怎么脱身，这是一个大难题。

　　相对于鼓动造反，这才是让柯无忌需要绞尽脑汁去完成的事情。

　　柯无忌走了，襄樊两地却突然掀起了肃反的浪潮。

　　在没有一点点征兆的情况之下，襄城郡守冯宽对本地豪门大旗朱家下了狠手，一夜之间，大军出动，围了朱家在城内城外的所有宅子，将朱家所有人一网打尽，抄没了所有浮财，没收了所有房屋、土地、庄园、山林。

　　而罪名，则是从其家里搜出来的与楚国来往的信件、私藏在秘室之中的甲胄、兵器等等。

　　在众人还没有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的时候，两地又有数家豪绅被一一拿下，罪名都是大差不差。

　　一时之间，两地风声鹤唳，不少人撒腿儿便往永安那边跑，这又给了冯宽更好的口实，抄家灭亡的事情做得更加的心安理得。

　　这两地与永安郡相连，这些年来，一直处在楚国的强力压迫之下，这些大门大户的，谁没有与楚人暗中往来呢？

　　以往何足道不知道吗？

　　当然知道，可何足道自己都与楚国方面来往不断呢！

　　可有时候现实就是这样，何足道与楚国来往，那是正常的两国交往，是正常的交涉，你们这些豪门世家私下往来，那就是意图卖国，图谋不轨，自然便要镇之以国法。

　　你服不服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了对付你的口实。

　　做这些事情，事前冯宽并没有跟何足道汇报，而事后，何足道也没有追究冯宽的责任，算是默许了。

　　因为冯宽的确搜出了扎实的证据，亦让何足道明白了，这些人是真没有把自己当成可以依靠的大腿，现在依附自己也不过是虚以委蛇罢了，一旦时机成熟，他们抛弃自己不会有半点儿犹豫。

　　也许正如柯无忌所说的那样，真正支持自己的，大概就是那些泥腿子，那些一无所有的无产者。

第522章 一首曲子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人生难得是欢聚，唯有别离多。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问君此去几时还，来时莫徘徊。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壶浊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道路一侧，八角亭中，数十名士子装扮的人手举酒杯，高声吟唱着。

　　“多谢诸君为我等送行。我等纵然被发配烟瘴之地，但一颗忠君爱国之心亦不可改，亦望诸君在京，不忘初心，保我大楚社稷！”

　　众人之前，三名身着远行装扮的人，将手中酒一饮而尽，狠狠地将碗在地上摔得粉碎，然后双手抱拳，一揖到地：“大楚正气，尽系诸君之身矣！”

　　送行的士子将酒饮尽，在一片清脆的瓷碗破裂的声音之中，齐齐抱拳：“一路珍重！”

　　三人翻身上马，亦不回头，蹄声得得，渐渐远去。

　　“忠臣义士愈来愈少，现在连商君、何君等人亦被贬始安那边远荒蛮之地，朝堂之上，充斥着那妖后的党羽，如之奈何？”有人哀鸣。

　　“庞兄慎言！”身边声拉拉他的衣袖，低声道：“隔墙有耳！”

　　“有什么好怕的！”姓庞的书生却是一甩衣袖，怒道：“了不起，把我也发配始安郡，正好与商君等为伴！”

　　劝说那人碰了一鼻子灰，有些讪讪地松开手，退回到了人群之中。

　　远处，那被发配的几人，却是愈行愈远了。

　　亭子中，李大锤笑对身边的江芊道：“士人风骨，果然不俗，这里虽然出了城，但离丹阳却也只有十里城而已，敢在这里骂你堂姐为妖后，当真一身是胆啊！我敢断言，这群人中，必然有你堂姐的耳目！这姓庞的人要倒霉了！”

　　江芊轻笑道：“你说错了！”

　　“我说错了吗？难不成大楚太后当腹大能容天下难容之事？”李大锤道。“要是有人指着我的鼻子骂，我就算不宰他，也要将他揍得满脸开花！”

　　“我是说，这个姓庞的书生啊，就是我堂姐的手下！”江芊低声道：“那人是天罗的一个探子，这三个人被发配啊，就是被这个姓庞的混在中间找到了证据！只不过这三人只怕到死，也不知道是这个姓庞的人出卖了他们吧！”

　　李大锤瞪大了眼睛：“这也行？”

　　“为什么不行呢？”江芊道。“这样很高效不是吗？一抓一个准！”

　　“倒也是！不过我很不喜欢！”

　　“你不喜欢吗？那简单啊，回头我给我堂姐说，把这个姓庞的，送去给他们三人作伴！”江芊微笑着道。

　　“行吗？”

　　“当然行！”

　　“突然觉得这三个人去始安，是不是有些别的意思在里头啊？”李大锤若有所思地道。

　　“为什么这么说呢？”

　　“因为夷人首领那伟马上就要入京了！”李大锤摸着下巴道：“那伟入京，这三人却去了始安，我很是怀疑你堂姐又有什么别的打算。”

　　江芊格格笑了起来：“李宝，你当一个江湖客当真是可惜了。”

　　“真有别的意思在里头？”

　　“我不知道！”江芊把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不过我晓得姓商的那个人精通夷语，这些年来也一直在专门研究西南之事，姓何的那个武道修为八品巅，最擅长的却是山地作战，另一个姓钱的，医学世家出身，对于烟瘴之地的那些什么虫子啊还有疾病啥的，一直很有兴趣。”

　　李大锤一下子明白过来。

　　“你堂姐在下一盘大棋啊，这是想要改土归流了？这三人那里是被发配到西南去的，分明就是去那里谋大事的，这个搭配很是要得啊！有文有武还有医，你堂姐了不起。”

　　“朝廷在西南之地一直举步维艰，改土归流难以实施，从外面派军队作战，一不小心便是大败，而水土不服则是最大的问题！”江芊道：“派这三个人去，正是为了以后的改土归流打基础，到时候文的不行，那就来武的。”

　　“这招高啊，把他们的领袖那伟先弄出来，剩下的那些人，我猜要么是见识不足，要么是能力不足，肯定不是这三人的对手！”李大锤道：“如此说来，这三个人，早就是你堂姐的人了！”

　　“他们是大楚的人！”江芊摇头道：“他们忠于大楚，对于我堂姐也就那样，有利于大楚的事情，他们就去做，但有反对我堂姐的机会，他们也绝不会放过。”

　　“你堂姐敢于用这样的人，的确很了不起，当得起一代人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