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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稳重点 第339节

  冷兵器时代,野蛮往往能轻易摧毁一个文明。

  但在热兵器时代,文明只会轻松碾压野蛮,这是天理正道。

  经常穿越的朋友都知道,如果回到古代,带着十挺无限弹药的机枪,面对敌人的千军万马突突突,那是多么舒爽的一件事。

  赵孝骞麾下的龙卫营,其实也是差不多的效果。

  三天过后,对岸的辽军还是没有动静。

  赵孝骞觉得不能被动等下去了,他还年轻,还在长身体,不能跟一个四十多岁的老登耗费光阴,他的眼一睁一闭,一辈子过去了。

  可赵孝骞闭了眼之后,还是很希望第二天能睁开的。

  “传令下去,兵马司内,无论官署,大营以及民居,今晚点的灯火减少一半,明晚再减一半。”赵孝骞下令道。

  种建中不解:“减灭灯火?郡王殿下这是……”

  赵孝骞眨眨眼:“让对面的耶律淳看看,咱们宋军每晚睡得很香甜。”

  种建中恍然:“诱敌之策?”

  “别太抱希望,淡定一点,就算诱不了敌,每晚减灭灯火至少环保,而且黑暗的环境确实能助眠,咱们没损失。”

  种建中笑道:“殿下奇才,对岸的耶律淳大约是在等咱们兵马麻痹松懈,每晚减少灯火,就是告诉他,咱们确实松懈了,此时正是突袭反扑的绝佳时机,就不信耶律淳不出兵。”

  赵孝骞脸颊抽了抽,喃喃叹道:“我一直不理解,为何武林高手打架时,一定要大声喊出他的招式名称,生怕敌人不知道他出的招有多牛逼……我是真不理解啊,现在都不理解。”

  真的,前世看八十年代老港片时,“猴子偷桃”都要大声喊出来,教人一时分不清这招式究竟是卑鄙无耻还是光明磊落。

  脑海里莫名浮现前世功夫皇帝演的张三丰,凌空一记飞掌过去,口中大喝“借力用力——”。

  燃,但中二。

  眼前的种建中大抵也是如此,主意妙不妙且先不说,你非要像个体育赛事解说员一样把他的主意深刻解析归纳一遍。

  这感觉就像过年时见到不熟的长辈,长辈非要你在大庭广众之下表演个节目,或是朗读一篇英语课文……

  然后长辈们一脸欣慰地点评刚才的节目或朗读打多少分。

  儿童心理阴影学,被长辈们玩得明明白白的。

  就问你尬不尬。

  “还有就是,兵马司和大营外日常巡弋的将士撤回一半,让大家的状态都松弛一点,懒散一点,最好人人一脸骄兵狂妄的样子,大营每晚生起篝火,让大家载歌载舞……”

  “总之,让对岸清楚地看到,咱们宋军得到飞狐兵马司后骄傲了,麻痹了,懈怠了,大小尺寸正好是挨揍的模样……”

  种建中会心一笑:“末将明白,郡王殿下的意思是疑敌与轻敌两策并举,看似是咱们将士麻痹,其实麻痹的是他们……”

  赵孝骞忍不住道:“你麻痹……好好,停,不用你做阅读理解,我比你更清楚自己是什么意思。”

  当天夜里,飞狐兵马司的灯火和巡弋的将士果然比前几日少了一半。

  白天不靠近的话,或许看不出来,但在晚上的时候,对岸的灯火数量实在太显眼了。

  当夜,对岸的辽军仍旧未动。

  不得不说,耶律淳这老狐狸是真沉得住气。

  第二天夜里,也就是宋军夺占飞狐兵马司的第五天,一支万人左右的龙卫营兵马悄悄从大营南面出营。

  这支万人兵马围着兵马司绕了一大圈后,寂然无声地朝西面开拔,行军三十里后,悄悄在拒马河上游岸边五里外埋伏。

  夺占飞狐兵马司的第六天。

  一支大约两万余人的辽军兵马,诡异地出现在拒马河上游方向,飞狐兵马司的西面。

  没人知道这支两万人的辽军是如何出现的,又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渡河的,他们像一支无影无形的鬼魅,诡异地出现在飞狐兵马司西面四十里外。

  更诡异的是,西面三十里外的距离,那支万人左右的宋军龙卫营将士,早已埋伏下来。

  谁都没料到对方的出兵方向,可偏偏却诡异地同时选择了拒马河上游,两军即将遭遇,碰撞。

第459章 不期而遇

  平静的深夜,战云密布。

  宋辽两军隔岸对峙,今夜原本风平浪静,双方都能看到对方大营的灯火,大营内也是一如既往地平静。

  赵孝骞睡不着,披衣起身,走出官署。

  一直值守在卧房外的陈守迎上前:“世子可有吩咐?”

  赵孝骞笑着摇摇头:“无事,就是突然想在兵马司走走。”

  陈守也不问为什么,当即叫了上百名禁军跟随。

  如今兵马司甫定,虽说杀了不少辽人,妇孺也被关押,可也不能保证安全,直至今日,飞狐兵马司还是非常敏感的地区。

  春天的夜晚微微有些冷意,陈守给赵孝骞的肩上披了一件熊皮氅衣。

  走出官署,赵孝骞在附近的集市和民居逛了一圈。

  战争对这个地方的破坏性实在太大,原本比较热闹繁华的集市和民居,如今已是空无一人,处处都是烧焦的残垣断壁,形同死镇,走在深夜的街头,甚至有一种置身于鬼蜮的恐怖感。

  摧毁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一夜之间便可付之一炬。

  然而要想将它重建起来,让它恢复以往的繁华,至少要花费数年甚至十数年的时间。

  赵孝骞越走越不高兴,叹了口气,喃喃道:“早跟这帮杀才说了,悠着点儿,悠着点儿,杀人也就罢了,烧房子干啥?那特么都是大宋的房子啊……”

  “现在好了,他们倒是烧过瘾了,朝廷还要派工匠来重建,又是用料又是工钱,啧!”

  赵孝骞一边走一边骂骂咧咧。

  走出集市,赵孝骞看着远处对岸辽营的灯火,突然站定,凝视着那一片连绵不见尽头的大营,皱眉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陈守在身后低声提醒道:“世子,不能往前走了,此处已离官署甚远,而且四周是无人荒野,恐有意外。”

  赵孝骞淡淡地道:“有你们保护,我很放心。”

  陈守苦笑道:“我们也只有百来人,若遇敌袭,怕是难护世子周全。”

  赵孝骞懒得理会,沉默许久,突然道:“陈守,你说对岸的耶律淳此刻是否也睡不着,他现在在想什么?”

  “这个末将可真不知道,兴许他正鼾声如雷呢。”

  赵孝骞喃喃道:“这老登,真就这么沉得住气?”

  想想自己失眠了,而对岸的耶律淳可能正睡得香甜,越想越是意难平。

  最后赵孝骞索性双手喇叭状,突然朝对岸大喝:“喂,耶律淳,你再不来打我,我就要去打你了——!”

  寂静的深夜,这一声大吼实在很突兀,身后的陈守和禁军都吓到了,紧张地按住腰侧的刀柄四下张望,而旁边的大营里,也亮起了一片火把,一队巡弋的宋军将士匆匆朝赵孝骞的方向赶来。

  吼了一嗓子,赵孝骞终于爽了,洒脱地哈哈一笑。

  “好了,我现在有睡意了,派人打发巡弋的将士,咱们回官署,我要睡觉!”

  拍拍屁股,赵孝骞转身就走。

  谁知刚转过身,一名斥候匆匆迎面跑来。

  “禀郡王殿下,对岸斥候来报,今夜子时左右,对岸辽军大营有异常的兵马调动,一支两万左右的辽军从北面出营,不知何往。”

  赵孝骞吃了一惊,迅速望向对岸:“真动手了?”

  随即看向陈守:“折可适的一万兵马何在?”

  陈守不假思索地道:“昨日入夜后,折可适的一万兵马已在兵马司西面三十里外埋伏下来。”

  赵孝骞露出欣悦的微笑:“耶律淳居然真动手了……现在就看我和他是否心有灵犀,如果他选择从兵马司西面渡河突袭,那就有乐子了。”

  陈守也露出了微笑:“若真如此,辽军必然会与折可适的一万兵马遭遇。”

  “走,回官署,陈守,你派人召集军中大小将领,速速赶来官署议事。”

  深夜的飞狐兵马司官署内,突然灯火亮了一大片。

  龙卫营的将领们齐聚于官署正堂,一个个精神抖索,披甲戴盔。

  赵孝骞翘着二郎腿坐在首位,眯眼盯着地图微笑,不知笑啥。

  众将一脸莫名,纷纷望向种建中。

  种建中也是一头雾水,接收到众将的眼神,种建中抿唇微微摇头。

  良久,种建中试探着道:“殿下深夜聚将,是否有战事?”

  赵孝骞嗯了一声,道:“再等等。”

  “等什么?”

  “等折可适派来的斥候。”

  种建中一惊,接着欣喜道:“辽军果真从西面打来了?”

  “不一定,但概率较高,兵马司位于拒马河以南,咱们的东面是易水,正北面是拒马河,辽军若欲反扑,只能选择从东面易水而渡,或是西面的拒马河上游而渡,正北面不大可能,目标太明显了。”

  种建中兴奋地道:“辽军今夜动了?”

  “斥候来报,今夜辽军大营有异常兵马调动,一支两万人的辽军出营了。”

  种建中与众将窃窃议论,许久后,种建中道:“如此说来,辽军从西面突袭的可能性果然很大,这可好了,折可适的一万兵马正在西面三十里外等着他们呢。”

  赵孝骞嗯了一声,道:“现在就等折可适的军报了,如果军报证实那两万辽军确实与折可适所部遭遇,那么……”

  环眼一扫,赵孝骞道:“张嵘。”

  张嵘起身:“末将在。”

  “军报至时,你领一万兵马从东面渡易水,突袭对岸的辽军大营。”

  张嵘兴奋地道:“遵令!”

  种建中惊道:“咱们突袭对岸的辽军大营?”

  赵孝骞笑了:“耶律淳能突袭咱们,咱们为何不能反过来突袭他们?世上的便宜总不能都让耶律淳占了吧,凭啥?”

  说着赵孝骞沉下脸,道:“这一次,我要彻底击溃辽军的军心士气,以此战之结果,令辽军对我大宋胆寒心惧,从今以后,辽人对我宋人仰着头说话!”

  堂内众将兴奋到颤栗。

  上次全歼五万辽军,这一次辽军共计三万余,如果再次全歼,辽国可真就伤筋动骨了,而且宋军无敌的概念也将深深植入辽国君臣和军队的心中。

  从今以后,宋辽不仅将要重新划定边境,还会让辽国坐下来,心平气和地与大宋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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