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稳重点 第618节
“我在军中这么久,自然明白子安在军中的威望,说实话,不怪你们,也不怪子安,走到今日这一步,只能说时势造英雄,赵子安是不是英雄,且看结果,最终不过成王败寇。”
种建中欣喜道:“冲元先生也愿加入我们吗?”
许将冷笑:“老夫食君之禄,久沐皇恩,怎会加入一支叛军?我说不怪你们,是因为老夫一介书生,拿你们无可奈何,但赵子安和你们的举动,老夫绝不认同!”
“刚才你们不是要囚禁陈松龄吗?算上老夫一个吧,我愿与陈帅一同囚禁,咱们在幽州城里,且看赵子安究竟是真龙还是长虫!”
种建中苦笑:“冲元先生这是何必,末将怎敢对先生无礼,回头被殿下知道了,末将要挨军棍的。”
许将冷冷道:“是老夫自愿被囚禁,赵子安能说什么?少废话了,把我们押入城中吧,难不成还指望老夫与尔等同流合污,助纣为虐?”
种建中还要说什么,却被旁边的宗泽悄悄拽了一下。
跟别的将领不同,宗泽曾经也是文官,他是正经的进士出身,自然理解许将陈松龄这类文官的精神和意志。
确实如许将所说,他们食君之禄,久沐皇恩,从小到大圣贤书里受到的教育,是不可能加入一支世人眼里的叛军的。
种建中打算继续劝说,终归只能是徒费口舌,毫无意义。
宗泽叹了口气,道:“冲元先生,殿下最终会向你证明,他才是天命所归,而且大宋在他的治下,只会越来越强大,太平盛世因他而始,先生不妨拭目以待。”
许将眼中闪过一丝笑意,随即飞快消失,继续冷着脸喝道:“还啰嗦个甚!老夫不想跟你们说话了,快动手吧,要把老夫和陈帅绑起来吗?”
种建中陪笑躬身:“不敢,委屈两位先生了,请两位出营入城。”
说完种建中带着将领们,亲自将许将和陈松龄送出大营。
当然,二人离开大营后,种建中还是派了百余将士护送。
说是“护送”,实则是看押,从今日起,到以后很长一段时间,二人都只能住在幽州府衙后院里,日夜有将士严密监视。
众将站在大营辕门内,目送许将和陈松龄上了马车。
折可适轻叹道:“陈松龄倒也罢了,许副使……我原以为他会加入咱们的,毕竟他跟殿下私交甚厚,想不通为何……”
宗泽苦笑道:“人各有志,尤其是读书人,特别认死理,所谓的‘君君臣臣’的道理,是一辈子都不可能改变的。”
种建中淡淡地道:“不与殿下为敌便可,其他的事,不强求。”
说完种建中转身,环视众将,缓缓道:“今日始,燕云兵权再度回到咱们手中,这件事朝廷暂时还不会察觉,尔等亦不可对外宣扬,有人问起陈帅,就说他病倒了,日夜在帅帐内养病。”
众将应是。
折可适忍不住道:“种将军,咱们八万兵马何时南下勤王?”
种建中瞥了他一眼,道:“急啥?殿下尚无军令,咱们先操练兵马,等殿下的消息,一旦汴京的争斗愈烈,殿下需要用到咱们了,咱们便点齐兵马南下进京!”
…………
汴京。
随着赵孝骞扳倒了简王,并极具侮辱性地打断了他的腿,将他装进囚车游街后,朝堂原本平衡的局势终于被他打破了。
关于新君之争,原本是端王和简王两大阵营,从礼法上来说,端王为“长”,简王为“嫡”,二人理论上都有继承皇位的资格。
所以朝臣们本来是打算在这两位中选择一人站队的,毕竟从龙拥戴之功的含金量,人人都知道,人人都眼红。
二选一的选项,成功率一半一半,朝臣们还在琢磨对谁下注时,谁知赵孝骞却一言不合把桌子掀了。
简王就这样被扳倒,他的恶行已传得满城皆知,指使手下对楚王府纵火,只是为了泄私愤。
朝臣们听说之后,顿时哑口无言。
事情的真假不用怀疑,皇城司已将贼人的口供送进了刑部。
这下好了,朝臣们不用赌了。
简王已完全不可能继承皇位,这样的品行,这样的性格,根本不适合当大宋的皇帝。
现在唯一的人选,只有端王赵佶,那还赌什么?直接投靠便是。
于是就在简王被游街的第二天,无数朝臣向端王府递上了名帖,也送上了厚礼,他们只求能与端王见一面,表一表忠心。
这几日赵佶乐坏了,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居然被他遇到。
本来还打算跟简王斗个你死我活,结果简王自己出了昏招,熄火了,皇位莫名其妙落到了赵佶的头上。
看着面前堆积如山的名帖和礼单,赵佶心情极为愉悦,但他并没有得意忘形。
他很清楚,越是最后关头,越要把持住,人一旦得意,祸事就跟着来了。
面对无数朝臣的求见,赵佶只吩咐了一句话,今日起端王府闭门谢客,端王殿下要读书,要学习,要做个知识渊博的好孩子。
朝臣们求见而不得,只好讪讪退去。
不过赵佶传出这句话后,他在朝中的风评倒是更高了。
毕竟,谁不喜欢一个爱读书的好孩子呢,这样的好孩子如果当上了皇帝,想必也是不错的吧。
第795章 送葬帝陵
端王这个爱读书的好孩子闭门谢客,朝臣们皆知,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就是大宋未来的官家了。
于是不管心里怎么想,口头上都纷纷对赵佶的表现交口称赞,一个个露出欣慰的表情,为未来的大宋官家如此好学而感动得热泪盈眶。
国家有前途,人民有希望啊!
未来的官家要学习,朝臣们不好再打扰,可他们不能闲着啊,人生不就是折腾吗,折腾自己,也折腾别人。
那么接下来折腾谁呢?
当然是赵孝骞。
赵孝骞扳倒简王,坐实了简王的恶行罪状,这没错,但他错在报复的手段太狠辣,不仅狠狠折辱了简王,同时也损害了皇族的颜面威严。
赵孝骞这样的行为,向来站在道德高地上的朝臣们当然忍不了。
于是,漫天雪片般的参劾奏疏送进了政事堂。
章惇看到这些奏疏后都懵了,如此简单的一件事,有必要这么兴师动众吗?
那天简王被打断双腿游街后,赵孝骞便下令将他送去了宗正寺,交给老宗正赵宗晟处置。
赵宗晟作为赵氏皇族的族长,对族中唯一有出息的子弟赵孝骞的告状,自然是高度重视的。
结合皇城司拿出的人证物证后,宗正寺很快做出了处置。
简王赵似跋扈横行,纵火谋害同族宗亲,其行恶劣,当予惩戒。
大行皇帝的嫡亲弟弟,自然是不能做出身体上的惩罚的,于是宗正寺决定圈禁赵似一年,罚没简王府名下田产万亩,转到赵孝骞名下作为损失赔偿。
赵孝骞无所谓,扳倒简王的目的已经达到,宗正寺怎么惩罚随他们高兴。
只是皇族的内部事,却引来了朝臣们的参劾。
当雪片似的奏疏送进政事堂时,延福宫内,大行皇帝的七日丧仪也结束了。
章惇搁下了堆积如山的参劾奏疏,忙着赶进宫中,完成大行皇帝最后一日的丧仪。
这一日清早,汴京四品以上的官员皆至,僧道一场场繁琐复杂的法事后,沉重的金色灵柩被抬起,在太后和群臣的一片哭嚎声中,缓缓送出宫外,径自走向城门。
以章惇,曾布,赵孝骞三人为首,群臣们跟着丧仪队伍浩浩荡荡走出城门。
灵柩要抬往汴京西面三百里外的永泰陵,那是独属于赵煦的陵墓。
灵柩出宫,汴京臣民震动,纷纷跪在街道两旁哭嚎送别大行皇帝。
整个汴京白幡飘扬,处处啼哭,国丧之仪,令人心酸。
群臣出城跟随数十里后停下,灵柩被车马装殓继续前行,群臣跪在泥地里大哭叩首送别。
章惇,赵孝骞等重臣则仍然跟着灵柩前往永泰陵,这是礼法规矩。
两日后,永泰陵地宫外,章惇和赵孝骞等人目送金色的棺椁进入陵墓中,亲眼见到厚重的断龙石落下,地宫的石门徐徐关闭。
赵孝骞一言不发,跪在地上面朝陵墓地宫伏首三拜。
至此,大宋皇帝之一的赵煦,永远在这个世上谢幕。
往事一幕幕在脑海中闪现,赵孝骞想起曾经与赵煦相处的点点滴滴,眼眶不觉又红了。
他本以为斯人已逝,悲伤过后已无泪可流,可在见到赵煦的棺椁进入陵墓后,他的心头终究还是忍不住浮上悲伤。
独自沉睡在这冰冷的陵墓里,他一定很孤独吧。
这一睡,便是永远,唯一留下的痕迹,唯有史书上的帝王本纪,寥寥数篇交代了他的一生,然后,课堂上的老师们划下几道横线,言称知识点必考。
仅此而已。
三拜之后,赵孝骞默默地起身。
章惇走到他身旁,黯然看着陵墓,叹道:“子安,咱们该回京向太后复命了。”
赵孝骞也叹道:“是的,都结束了,活着的人仍要继续活着。”
章惇苦笑道:“回去还要商议大行皇帝的庙号,以及……新君人选。”
说着章惇突然住嘴,一脸探究地看着他。
赵孝骞淡淡一笑:“新君人选已没有悬念了,有必要商议吗?”
“子安还是觉得端王合适?”章惇有些失望,有些不安。
他很清楚赵佶即位后,等待他的将是怎样的命运。
“合不合适的,端王是唯一的人选,还能如何?官家的另外两位兄弟非长非嫡,于礼不合,朝臣们不会答应的。”
章惇扫了四周一眼,将赵孝骞拉到无人处,神情严肃地道:“子安,你果真没有别的打算吗?”
“章相公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听不懂。”赵孝骞一脸茫然道。
章惇咬牙瞪着他:“子安,你若还不表态,端王可就真即位了,你我回京后,太后必然召集我等商议人选,你若无话可说,老夫在太后面前也无话可说了!”
赵孝骞冷眼看着章惇。
这老头儿已有些六神无主,明显不冷静了,最近疯狂向他试探和暗示,曾经的宰相沉稳气度皆失,随着选出新君的日子一天天临近,章惇表现得越来越焦躁不安,像笼子里的困兽。
公心私心都有,于公,章惇很担心赵佶即位后废除新政,重新启用旧党,打压新党。
在这方面,章惇的心思是非常纯粹的,推行新政是他的政治理想,他不愿见到新政被皇帝废止,天下又退回到当年的老路上。
于私,章惇这几年当宰相,手握天下权柄,可谓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他已享受到权力带给他的快乐和满足,若是赵佶即位后罢相,不仅权力失去了,他和全家老小的人身安全也无法保证。
毕竟这几年章惇大肆打压旧党,在他的默许和指使下,朝堂甚至炮制了不少针对旧党官员的冤案。
所以章惇可谓是仇人满天下,他若失去了权力,那些被冤被贬谪的旧党官员还不得干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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