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稳重点 第679节
“你若真与她无缘,对咱家倒是一件好事,大丈夫何患无妻?做这惺惺儿女之态,简直丢人现眼。”
赵明诚咬牙道:“可是,孩儿不甘心!”
赵挺之冷眼瞥着他,道:“男女之情,你情我愿,她若不中意你,难不成还将她绑来与你拜堂不成?不如早些释怀,另觅良配。”
赵明诚哽咽道:“若不是那个男人横插一手,李姑娘兴许便不会对孩儿如此绝情。”
“那个男人是谁?”
“不认识,一个年轻人,看穿着和排场,非富即贵,李姑娘对他甚为倾心,孩儿一个外人看得清清楚楚,都怨他横刀夺爱!”
赵挺之眉头蹙得越发深了,指着赵明诚骂道:“看你这没出息的样子!明年你便要参加科举应试了,你却不思读书进取,反而陷在男女之情里,这样子如何成得了大事?难怪李家姑娘绝情。”
话说得有点重,可赵明诚仍没被骂醒,哭着道:“求父亲大人帮孩儿查查那人的底细,看看他究竟是个什么了不得的出身。”
赵挺之大怒:“你想作甚?难道要报复他不成?赵明诚,老夫警告你,如今新君登基,朝堂恐有不小的变动,这等重要的时节,你莫给老夫惹祸,害了全家!”
赵明诚泣道:“孩儿对李姑娘一见倾心,实难忘怀,我只是想知道,是怎样的人竟让李姑娘如此着迷,她与那人相处,居然连姑娘家的体统都不顾了,相比她一直以来对孩儿的冷漠,我实在是意难平!”
赵挺之愈发不满:“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此事岂能强求?你莫忘了她父亲是元祐党人,这些年与我元丰党势不两立,你若惹下祸事,不仅连累你的前程,也给了元祐党攻讦老夫的借口。此女不要也罢!”
“父亲……”赵明诚嚎啕大哭。
赵挺之心烦意乱,然而终究还是心疼儿子一番深情付诸东流,语气不由软了下来。
“逆子!你真是要害死老夫,说说吧,那人叫什么名字?”
赵明诚哽咽道:“孩儿不知那人的出身,只是一身富贵公子打扮,身边的护卫不少,孩儿粗略一扫,周围最少有数十上百人保护他。”
赵挺之眼皮一跳,汴京城里有这样排场的年轻人可不多,仅只看护卫的阵容,足可见家世定然不凡。
赵明诚吸了吸鼻子,接着道:“孩儿问过他的姓名,他只说他名叫‘赵子安’,除此什么都没说。”
“父亲,汴京城里可有‘赵子安’这号人物?”
赵挺之下意识便摇头,没听说过汴京城里有叫“赵子安”的,不过既然排场这么大,又是姓赵,估摸应该是皇室宗亲子弟,从护卫的阵容来看,至少是郡王级别的。
“赵子安,赵子安……这名字老夫怎么听着耳熟?”赵挺之皱眉喃喃道。
赵明诚大喜:“父亲好生想想,他到底是何人。”
赵挺之没理他,依旧蹙眉喃喃道:“赵子安,……子安?嗯?子安!”
随即赵挺之两眼赫然睁大,眼神里突然透出一股惊骇之色。
“赵子安!是他,原来是他!”赵挺之身躯禁不住一阵摇晃。
赵明诚愕然道:“父亲,他到底是谁?”
赵挺之辈唤回了神,他的眼神依旧惊恐,绝望,目光空洞地看着面前的儿子,不知为何,一股邪火突然冒了出来,再也无法遏止。
在赵明诚惊愕的表情里,赵挺之的大巴掌高高扬起,然后狠狠扇了赵明诚一记响亮的耳光。
“孽畜!你,你惹大祸了!”
第867章 分权架构
父子好好聊着天,老爹冷不丁狠狠扇了赵明诚一记耳光,赵明诚人都懵了。
挨了耳光后,赵明诚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吸了吸鼻子,他在琢磨是不是老爹今日喝大了,失去理智了。
没闻到酒味儿,但脸颊仍火辣辣地痛。
赵明诚今日本就满腹委屈伤心,回到家又被父亲扇了一记,此刻愈发悲愤了。
“父亲,孩儿究竟做错了什么?”赵明诚哭得像找爹要钱的依萍。
赵挺之却气得浑身直颤,指着赵明诚颤颤巍巍:“逆子,逆子!你惹了天大的祸,我赵家休矣!”
赵明诚不服道:“孩儿到底惹了什么祸?”
赵挺之怒道:“赵子安,赵子安……你不知赵子安是谁吗?”
“孩儿不知!”
“整个汴京城,叫赵子安的只有一人,‘子安’不是他的名,而是他的表字!”赵挺之双目通红,盯着赵明诚一字一字缓缓道:“当今天子,名叫‘赵孝骞’,字‘子安’!”
“孽畜,你现在知道了?你……你竟敢跟天子抢女人,是嫌我全家活得太久了?”
赵明诚两眼睁大,脑子嗡嗡作响,瞬间失聪,耳中仍回荡着他父亲的话。
赵孝骞,赵子安……
他……竟是当今天子?
所以,今日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为了李清照,他竟跟天子争风吃醋,而且说话还很不客气,又是得瑟自己国子监太学生的身份,又是炫耀明年参加科举,即将做官,最后好像还嘲讽他钓鱼空军……
一个人闯祸,怎能大到如此地步!这岂止是作死,简直是作大死,肩上扛着户口本上全家老小的名字,在刀尖上疯狂蹦迪……
此刻当赵明诚惊觉自己究竟干了什么之后,脸色已比死人还白。
嘴角仿佛中风似的狠狠抽搐了几下,赵明诚似哭又似笑,情绪已在崩溃的边缘。
“我,居然跟当今天子抢女人……”赵明诚双目无神,喃喃自语。
见儿子此刻露出疯癫之色,赵挺之咬了咬牙,又狠狠一记耳光扇了过去。
啪的一声脆响,脸上火辣辣的痛觉,终于将崩溃边缘的赵明诚唤了回来。
“逆子,你赶紧跟老夫说,今日你与官家到底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可有对官家不敬,一字不漏全部告诉老夫!事关赵家全族性命,你一个字都不许欺瞒!”赵挺之神情凶狠地道。
赵明诚浑身止不住地颤抖,努力维持语气正常道:“孩儿今日是在汴河边见到的官家,他正与李姑娘一起……垂钓,他的身边有很多护卫,应是禁军诸班直之属……”
“孩儿当时心中嫉恨,上前与李姑娘寒暄,李姑娘不太搭理孩儿,于是我便将矛头对准了……官家。”
赵挺之双腿发软,差点滑下椅子。
“矛头”对准官家……
好小众的词儿!
此时心脏都快跳出喉咙眼儿了,赵挺之颤声道:“然后呢?你对官家说了什么?可有不敬?”
赵明诚艰难地咽了口口水,哭丧着脸道:“孩儿……故意提起自己是国子监太学生,还说明年参加科举,必能高中……”
赵挺之双目喷火,咬着牙道:“然后呢?”
“然后孩儿见官家的鱼篓里空无一物,孩儿好像……嘲笑了官家,父亲,孩儿当时是真不知道他竟然是……”
“闭嘴!然后呢?”
“然后,李姑娘站出来,为维护官家与我争吵,她拿出南唐李嘉明的诗‘凡鱼不敢吞香饵,知是君王合钓龙’,又例举我朝宰相丁谓的诗‘莺惊凤辇穿花去,鱼畏龙颜上钓迟’……”
赵挺之深吸了口气:“李家姑娘好才情,这等情况下,居然有如此急智维护官家的颜面,更能将前人诗句信手拈来,应情应景,明诚,她今日救了你一命。”
赵明诚仍有些懵懂:“她救了我?”
赵挺之冷哼道:“若不是她急中生智,例举前人诗句维护官家颜面,今日你当面如此讥讽官家,他若心生不满,事后算账,咱们父子祸福难料。”
“李家姑娘说的那两句诗,不仅让官家挽回了面子,还迎合了官家的志向,钓不上鱼的坏事,在她嘴里变成了好事,官家兴许不会太跟你一般计较了……”
赵明诚苍白的脸色终于恢复了几分人样儿,急切道:“如此说来,咱家没事了?”
赵挺之冷笑:“没事?祸从口出的道理你不懂吗?你非孩童,说出来的话是要承担责任的,官家当时虽不跟你计较,但这件事他肯定会记住。”
“老夫是中书舍人,是天子近臣,他若记住了你,也就记住了老夫,从此以后,我的前程恐怕……”
父子俩的脸色渐渐黯淡下来。
赵挺之看着儿子,恨得牙痒痒。
无端端的祸从天降,大好的前程都蒙了尘,在这个人治大于法治的年代,有时候简单一句话,就能断送自己甚至全家几代人的未来。
见父亲脸色灰败,赵明诚隐约也明白,这件事怕不是那么轻易就揭过去的,肯定对自家有影响。
于是赵明诚的表情愈发绝望了。
此时的他,根本已无心再惦记李清照了,跟父亲和自己的前程比起来,区区儿女情长算什么?
只恨自己今日犯了蠢,被嫉妒冲昏了头脑,这才给全家惹了祸,赵明诚恨不得狠狠扇自己几记耳光。
“父亲,此事可还能补救?孩儿什么都愿意付出,只要能保住父亲的前程……”赵明诚哭丧着脸道。
赵挺之这时已冷静下来了。
祸事呢,自然算是祸事的,但大宋历来有善待士大夫的传统,今日儿子与官家的冲突算不上太激烈。
官家心中有宇宙天地,目光所至,皆是开疆拓土,勤勉治国,对赵明诚这样的小人物,兴许是不会太小气的。
倒也不是气量大小的问题,问题是……他赵明诚算老几?官家那么大的人物,根本都不屑搭理他,这种小小的冲突,官家回头多看他一眼都算他输。
咬了咬牙,赵挺之突然起身,拽住了赵明诚的胳膊,狠狠往外一带。
“走,让府里备下重礼,你跟老夫去李格非府上,今晚一定要见到他们父女,你给她磕头赔罪,尤其是争取李家姑娘的原谅,请她务必在官家面前解释求情!”
…………
政事堂仍旧每日朝会,赵孝骞仍旧每日参加。
这两日的朝会,新政如何修正已不是问题的重点了,政事堂的宰相们心思根本没在这上面。
众人讨论的,是关于监察府设立的问题。
这是赵孝骞筹谋已久后提出的。
皇帝深思熟虑说出来的话,无论对错,朝臣们是一定要执行的。
尽管反对的人很多,包括政事堂的几位宰相也都反对,可赵孝骞的态度很坚决,必须执行下去。
政权,兵权,监察权,三权分立,这才是成熟完善的朝廷架构。
这个架构如果后代不妄做改变的话,社稷基业必能数百年延续下去。
赵孝骞如今在做的事,是为大宋江山夯下坚实的基础,从架构到律法,皆是如此。
相比之下,新政条款的修正,反而已是次要了。
朝廷加强了监察权,地方官员歪曲新政的可能性会小很多,看似尖锐的矛盾,到时候自然会化解。官员们许多偷偷摸摸捞钱的手段,那时也不会轻易敢伸手了。
所以,朝廷设立监察府,势在必行,而且宜当速行。
“监察府的组成,大致由御史台和皇城司所属充任,日后再行增减调换。”
赵孝骞的语速比较缓慢,在座的都是七老八十的老狐狸,他必须要让每个人都能听到,并且能听懂。
“监察府的官员不会长期担任,原则上每三年轮换,不仅轮换地方,也轮换官职,监察期间的大小事件,朝廷必须长期存档,以备日后清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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