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明 第144节
“臣,谢陛下隆恩!”
见火候差不多了,朱由校直接开口说道:“英国公不在京城,京营之事,少人主导,朕有意命人协理京营戎政!”
方从哲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我就知道
陛下召见准没好事。
他思索片刻,问道:“不知陛下属意何人协理京营?”
朱由校没有直接回答方从哲的问题,反而问道:“元辅以为,谁可担此重任?”
方从哲摸不清皇帝的心思,只得用最稳妥的答案回答:“兵部尚书、兵部左右侍郎可为之。”
“太仆寺少卿袁可立,朕看他能力不错,可为协理京营戎政人选否?”
方从哲眉头紧皱,说道:“太仆寺少卿,没有协理京营戎政的先例。”
见方从哲已经上套,朱由校说道:“若朕直接擢升其为兵部侍郎,如何?”
“啊?”
方从哲愣了一下,偷瞄一眼皇帝的表情,见其不似开玩笑,当即提醒道:“越级提拔,恐有臣子议论。”
朱由校满是深意的说道:“今乃多事之秋,非常之时用非常之法,袁可立才能出众,朕必擢升,明日命九卿廷推,朕要一个满意的结果。”
寒冬腊月,方从哲的额头却是冒起了细汗。
陛下的恩情难还啊!
难怪他儿子压了几年的案子,今日陛下特意告诉他结案了。
原来是要他冲锋陷阵。
这不是一个好差事。
然而.
他能拒绝吗?
他敢拒绝吗?
方从哲胸口起起伏伏,片刻之后,这才咬牙表态。
“陛下放心,此事老臣定去周旋,出一个令陛下满意的结果来。”
彼其娘之!
我方从哲有陛下在后面撑腰,指鹿为马都行,更不要说区区越级提拔了。
不管怎么说。
陛下的恩情!
我拿命都要还!
第135章 铨署夜烛,鹤板晨飞
已是申时三刻。
周嘉谟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将最后一份铨选文书用青玉镇纸压好。
砚台里的墨汁早已凝冻,笔架上那支紫毫也磨秃了尖。
值房里炭盆将熄未熄,残火映得他绯袍上的孔雀补子忽明忽暗。
老仆周安轻手轻脚地换了新茶,建窑兔毫盏里浮着几片龙团胜雪,蒸腾的热气在冷空气中划出蜿蜒的白痕。
“部堂,今日”
郎中张文熙捧着待签的堂钞候在帘外,话音未落就被抬手止住。
“今日下值了,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议。”
周嘉谟吹开茶末,喉头滚动间咽下略带苦涩的暖流。
吏部郎中闻言,也只得是将手上堂钞放回,一脸无奈的转头离去。
周嘉谟看着张文熙离去的背影,只是摇了摇头。
陛下独断专行,登基以来,干的事情太多了,这些事情,大多周嘉谟都有意见。
但屡次上表,都了无音讯,让他心中渐渐起了愤懑、倦怠之意。
他为吏部尚书,虽然不敢违抗皇帝的命令。
然.
到了下班时间,你也别想我会加班!
他周嘉谟已经是躺平了。
哒哒哒~
窗外传来三声云板,各司书办开始收拾卯簿的声响隐约可闻。
他望着案头堆积如山的选官档案,那里面不知藏着多少人的青云梦,然而他此刻却只想快些见到家中,西跨院里那株亲手栽的老梅。
东林失势,他这个吏部尚书也不为陛下所喜。
不知道这个吏部尚书还能做几日?
走一步,算一步罢!
周嘉谟叹了一口气,便准备打道回府了。
他刚系好灰鼠皮斗篷,忽见通政司的跑堂小火者气喘吁吁跪在阶下:“禀部堂,宫里传红本到了!”
周嘉谟解斗篷的手顿了顿,问道:“什么事情?明日再说吧。”
跑堂小火者闻言,当即说道:“宫里说今日就要议定。”
什么事情,竟然如此紧急?
哎~
周嘉谟眉头紧皱,长叹了一口气。
我想按时下班,奈何领导硬是拖着我不让下班!
可惜这个时代没有什么劳动局,就算有,他也不敢告皇帝的状。
周嘉谟只好接过那封朱漆密封的红本,指尖触到尚带温热的火漆印痕。
他心中顿时有明悟,这是刚从乾清宫暖阁送出的加急文书。
他眉头几不可察地跳了跳,转头对廊下候着的司务官沉声道:“点灯,开印。”
既然推脱不过,那就快点把事情办完罢。
好在冬季点卯是在申时,天还没黑。
若是换在夏季,到了酉时天黑了还要被拖着加班,那他意见就大了。
周嘉谟话说了没多久,值房里霎时亮起十数盏羊角灯。
书办们小跑着取来银裁刀,小心剖开印有‘御前速递’字样的黄绫封套。
周嘉谟就着灯光细看,竟是忠义勇武之士的擢升奏章,内附司礼监批红的‘着吏部速议’手谕。
他眉头微皱。
盖因这里面要擢升官职的人,他居然一点印象都没有。
游击何纲、宣府游击马世龙、石塘路游击满桂、千总曹文诏、弟曹文耀
这都是谁?
周嘉谟一脸问号。
这些人官职低微,居然能让陛下加急送来红本?
当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周嘉谟心中虽有疑虑,但还是说道:“传武选司、考功司掌印郎中。”
他边说边褪下才戴上的暖耳,冰凉的铜手炉被匆匆塞进袖中。
“再着人去兵部借调万历年间边将履历档册。”
廊下顿时响起杂沓的脚步声,显然是去兵部了。
天色黑沉。
周嘉谟这才将陛下紧急之事办妥。
此刻已经过了卯时了。
咕咕咕~
肚肚打雷了。
吏部尚书周嘉谟一脸无奈,只想要吃顿热饭,好好睡上一觉。
老梅都不想剪了。
现在没人不让我回家了罢?
穿戴好防寒衣物,周嘉谟随老仆出了吏部衙门,只是还没有上轿,便听到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明卿且慢!”
周嘉谟上轿的步子一顿,转头看来人,发现居然是内阁次辅刘一燝。
“刘阁老有何见教?”
他眉头微皱,看向刘一燝的眼神多了几分疏远。
刘一燝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说道:“几日不见,明卿竟如此生疏?”
周嘉谟面无表情说道:“刘阁老乃是天子近臣,在下不敢放肆。”
“你”
刘一燝刚要训斥几句,但想起了什么一般,终是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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