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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明 第197节

  魏朝跪伏在地,声音微颤。

  “此外,会考举子三百余人联名上疏,扬言若不清丈令,便集体罢考。”

  朱由校闻言,缓缓直起身子,眼中寒芒一闪而逝。

  他伸手接过那份联名奏疏,指尖轻轻摩挲着上面密密麻麻的签名,忽而低笑出声:“好,很好。”

  侍立一旁的魏忠贤察言观色,立刻躬身道:“皇爷,这些士子胆大包天,竟敢以罢考要挟朝廷,若不严惩,恐失朝廷威仪!”

  朱由校并未立即回应,而是将奏疏随手丢回案上,淡淡道:“朕倒要看看,他们究竟有多少骨气。”

  他抬眸望向殿外,似笑非笑:“锦衣卫既已记下名单,便按名册一一核查,凡参与跪谏者,查查他们在北直隶的田产,朕要看看,他们究竟是为国谏言,还是为私利逼宫!”

  魏忠贤心头一凛,连忙应声:“奴婢这就去办!”

  朱由校又瞥了一眼那份举子联名奏疏,嗤笑道:“至于这些罢考的举子传朕口谕,凡参与联名者,革除功名,永不许应试。朕倒要看看,是他们罢考,还是朕先断了他们的仕途!”

  作为大明的预备官员,还未入官场,便掺和党争。

  这样的预备官员,他不要!

  朱由校缓缓起身,负手而立,目光深邃如渊:“清丈田亩,势在必行。既然他们非要闹大,那朕便让他们知道——这天下,究竟是谁的天下!”

  殿内烛火摇曳,映照出他冷峻的侧脸。

  他知道:收网的时刻,终于到了。

第172章 瑶阶血劫,玉衡机算

  魏朝手捧明黄诏书,踏着阴沉的宫砖行至左顺门外。

  寒风卷着血腥味扑面而来,他眯眼扫过乌压压跪满台阶的朱紫官员,最后将目光钉在刑凳上血肉模糊的周嘉谟身上。

  “圣谕到——!”

  尖细的嗓音刺破嘈杂,上百官员霎时噤声。

  魏朝抖开拂尘,尘丝在风中猎猎作响,这太监尖厉的声音也是响了起来。

  “陛下问:周嘉谟,尔可知罪?”

  周嘉谟浑身一颤,染血的手指抠进刑凳缝隙。

  他艰难抬头,散乱白发间露出一双浑浊却精光四射的眼睛。

  魏朝来了。

  该收网了!

  周嘉谟,当即开始了他的表演!

  “老臣”

  他忽然剧烈咳嗽,喷出的血沫溅在诏书上。

  “老臣有罪!”

  这声嘶吼惊得高攀龙猛然抬头。

  情况,似乎有些不对劲!

  你周嘉谟不是要死谏吗?

  你认什么罪?

  魏朝阴冷一笑,突然提高声量:“罪在何处?”

  “罪在.”

  周嘉谟突然挣扎着滚落刑凳,以头抢地发出闷响。

  在众人惊呼中,他颤抖着从怀中掏出染血的密札残本,高举过头:“罪在受高攀龙胁迫,欺君罔上!”

  此言一出,满场哗然!

  众人都将目光转向高攀龙。

  “周嘉谟!你血口喷人!”

  高攀龙见周嘉谟竟在廷杖之后当众认罪,并揭发自己胁迫之事,顿时勃然大怒,指着周嘉谟厉声喝道:

  “周嘉谟!你这老匹夫!枉你身为吏部尚书,竟为苟活而背弃清流,甘做阉党走狗!昔日你提拔东林,今日却反咬一口,残害忠良,你还有半点士大夫的骨气吗?!”

  他话音未落,身后跪谏的御史、给事中们亦纷纷怒骂:

  “周嘉谟!你为求自保,竟污蔑高总宪,构陷同僚,无耻之尤!”

  “堂堂吏部天官,竟向阉竖摇尾乞怜,你还有何颜面立于朝堂?!”

  “周嘉谟!你今日之举,必遗臭万年!”

  ……

  周嘉谟虽浑身是血,却冷笑回应:

  “高攀龙!你口口声声清流忠良,可你胁迫老夫以死谏逼宫,又暗中截留山东灾情奏本,致使百姓流离失所!你所谓的‘忠良’,不过是结党营私、欺君罔上的遮羞布!”

  他挣扎着将那份未烧尽的密札残本打开,厉声道:

  “诸君且看!这便是高攀龙逼迫老夫的罪证!他不仅要老夫死,还要借老夫之死煽动朝乱,阻挠清丈!此等奸佞,才是真正的祸国殃民之徒!”

  “周嘉谟,你疯了不成?”

  我给你做清流名垂千古的机会,你居然不珍惜?

  现在还想要拉我下水?

  “诸位,周部堂癔症了,不必听他说的话!”

  “呵呵呵~”

  一声声嗤笑声传来。

  “诸君看清了!”

  周嘉谟突然暴起,扑向高攀龙,血手攥住其朱红官袍:“这清流领袖,才是结党营私的元凶!今日逼老夫死谏,实为煽动诸君对抗清丈!”

  周嘉谟动作干练且迅速,哪里有被打三十廷仗的样子?

  “周嘉谟,你别过来!”

  高攀龙急退两步,他见密札被当众展示,脸色骤变,但很快又狞笑道:

  “周嘉谟!你休要血口喷人!这密札分明是你伪造,意图栽赃陷害!你今日甘为鹰犬,明日必遭天谴!”

  他转身对跪谏的官员们高呼:

  “诸君!周嘉谟已沦为阉党爪牙,欲借陛下之手屠戮忠臣!我等若退,则天下士绅尽遭荼毒!今日宁死不屈,方显我辈气节!”

  一时间,左顺门外群情激愤,咒骂声四起。

  “周嘉谟!你这丧心病狂的老贼!”

  “为虎作伥,残害同僚,你必不得好死!”

  “阉党走狗,有何资格立于朝堂?!”

  然而,就在众人怒骂之际,锦衣卫已悄然封锁四周,魏忠贤阴笑着从宫门内走出,尖声道:

  “陛下口谕——高攀龙及其从犯结党营私、欺君罔上,着即刻革职下狱!其余跪谏者,凡阻挠清丈者,一律核查田产,隐匿一亩者,流放辽东!”

  此言一出,跪谏的官员们瞬间面色惨白,不少人瘫软在地。

  高攀龙目眦欲裂,指着周嘉谟狂笑:

  “周嘉谟!你以为投靠阉党就能保全自己?你今日之举,不过是自掘坟墓!待你死后,天下人必唾骂你为奸佞,你周家满门,永世不得翻身!”

  “哈哈哈~”

  周嘉谟闻言狂笑,染血的牙齿森然可怖。

  昨日你逼迫我的时候,怎么没想到现今呢?

  他转身对六科廊方向重重叩首:“老臣愿戴罪立功,检举所有,还大明朝一个朗朗乾坤!“

  话音未落,高攀龙已暴喝着扑来,却被锦衣卫一棍扫倒。

  轰隆隆~

  阴云中忽有惊雷炸响,一个多月没下雨的北京城,居然开始下雨了。

  雨点噼里啪啦砸在血泊里。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

  周嘉谟仰面淋着冷雨,恍惚看见年轻时的自己站在金水桥上。

  那会儿他还以为,清浊之分当真如砚中墨色般分明。

  但现在他早就清楚了,清浊难分,清浊不分。

  “老夫今日所为,只为揭露尔等伪君子真面目!至于身后骂名……呵,老夫早已不在乎!”

  锦衣卫上前,将高攀龙等人拖走,咒骂声渐行渐远。

  而周嘉谟则缓缓闭上眼,任由鲜血滴落。

  他知道,自己已无回头路。

  但至少——他保住了周家满门的性命。

  左顺门外的跪谏尚未真正掀起风浪,便在雷霆手段下戛然而止。

  锦衣卫的缇骑如黑云压城,将高攀龙等一干带头官员拖出人群,铁链缠身押往诏狱。

  那些方才还慷慨激昂的言官此刻面如土色,有人瘫坐在地,有人抖如筛糠,更有甚者当场晕厥。

  魏忠贤冷眼扫过这群朱紫贵人,心中多有鄙夷。

  这些人口口声声为国为民,但实际上,还不是在乎自己的些许利益?

  伪君子罢了!

  雨势渐急,冲刷着青砖上的血迹与泪痕。

  周嘉谟被两名锦衣卫搀扶起身,虽免职归家,却得了皇帝一句“念其戴罪立功,准以原品致仕”的恩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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