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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明 第238节

  东暖阁中。

  烛火摇曳,映照着朱由校沉静的面容。

  他斜倚在龙纹御榻上,手中捏着一份锦衣卫的密奏,目光缓缓扫过上面的每一个字。

  渐渐地,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眼中寒芒一闪而逝。

  “成国公朱纯臣伏诛,定国公徐希皋畏罪自尽,怀宁侯、武安侯皆已下狱……”

  他低声念着,指尖轻轻敲击着奏报,似在思索,又似在享受这场胜利的余韵。

  顿了顿,他又看向另一份名单,笑意更深:“六部官员、都察院御史、六科廊的言官,甚至地方豪强……呵,牵连甚广啊。”

  他抬眸,目光扫向殿内恭敬站立的三人:东厂提督魏忠贤、西厂提督王体乾,以及刚刚‘大义灭亲’的成国公世子朱承宗。

  “魏大铛,王大铛,还有朱卿,此事,你们办得不错。”

  三人闻言,立刻躬身行礼,姿态谦卑至极。

  “臣等不敢居功!”

  魏忠贤尖细的嗓音率先响起,他微微抬头,谄媚一笑。

  “朱纯臣谋逆,实属胆大妄为,其阴谋之所以破灭,全赖陛下圣明烛照,洞察秋毫!”

  王体乾亦紧随其后,低眉顺眼道:“陛下天威浩荡,逆贼无所遁形,臣等不过是奉命行事,岂敢言功?”

  朱承宗则深深伏跪于地,额头几乎贴到冰冷的金砖上,声音微颤:“为陛下效死,乃臣之本分!臣……不敢言功!”

  朱由校静静看着他们,眼中闪过一丝玩味。

  片刻后,他轻轻一笑,语气温和却暗含深意:“你们的功劳,朕不会忘记的。”

  话音落下,殿内一时寂静无声,唯有烛火微微跳动,映照出三人各异的神色:

  魏忠贤眼中精光闪烁,王体乾低眉顺目,而朱承宗则死死攥紧袖中的手,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却不敢泄露半分情绪。

  “该有的赏赐,朕不会抹了去。”

  此话一出,自然是引得三人一阵感恩戴德。

  奖赏完三人之后。

  朱由校看向司礼监掌印太监魏朝,问道:

  “魏大伴,清丈北直隶土地与整顿京营之事,朝中朝外,可还有人反对?”

  魏朝闻言,立刻趋步上前,躬身禀道:“启禀皇爷,如今朝野上下,无人敢对新政置喙半句!”

  他嘴角噙着一丝冷笑,说道:“那些兵部的老爷们,往日对京营改制推三阻四,如今恨不得将改制文书誊抄百遍,连夜呈递;北直隶的地方豪强,先前隐匿田亩、阻挠清丈,现在却争相献上田册,唯恐落后半分。”

  朱由校对这些文官、地方豪强的举动丝毫不奇怪。

  在这个节骨眼上,若还有不长眼的敢说个不字,锦衣卫的驾帖朝发夕至,一顶逆党同谋的帽子扣下,轻则抄家流放,重则满门抄斩!

  他们岂敢放肆?

  魏朝说完,很是自然的拍个马屁:“全赖皇爷圣明烛照,如今新政推行,再无阻碍!”

  朱由校微微颔首,面色很是淡定。

  朱纯臣谋逆案的余波仍在震荡,朝堂上下人人自危。

  那些曾经对新政阳奉阴违的官员,此刻都噤若寒蝉;地方豪强眼见勋贵集团土崩瓦解,更是惶惶不可终日。

  这正是推行新政的最佳时机。

  他收回目光,转而看向跪伏在地的朱承宗。

  这位大义灭亲的成国公世子,此刻虽保住了性命,却如同惊弓之鸟。

  “朱卿。”

  皇帝的声音忽然温和了几分。

  “你虽立下大功,但要想顺利承袭国公之位,还需再建新功。”

  他指尖轻点案上的北直隶地图,轻声说道:“清丈田亩之事,你即日启程,协助洪承畴。”

  朱承宗浑身一颤。

  清丈田亩?

  这是要他去捅马蜂窝!

  那些盘踞地方的豪强,哪个不是与朝中官员盘根错节?

  此事办成,他必将成为众矢之的。

  但当他抬头对上皇帝似笑非笑的眼神时,后背顿时沁出一层冷汗。

  弑父之罪尚可遮掩,但若违抗圣命,恐怕这世上,都无他立锥之地了。

  “臣,遵旨!”

  他重重叩首,声音嘶哑。

  横竖已经得罪了满朝文武,再多得罪些地方豪强又如何?

  既然踏上了这条船,就只能跟着皇帝走到黑。

  安排完朱承宗,朱由校在看向魏忠贤。

  “魏大伴,依你之见,这些谋逆之人,当如何处置?“

  魏忠贤闻言,立刻趋前一步,躬身禀道:“回皇爷的话,谋逆乃十恶不赦之首罪。”

  他细长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按《大明律》,主犯当夷三族,从犯亦需抄家斩首流放,以儆效尤。”

  “既如此”

  皇帝的声音忽然一沉。

  “着三法司即刻会审,务求速决。案情审定后,将逆犯名录、罪状尽数刊载于《皇明日报》,昭告天下。”

  魏忠贤眼中精光一闪,立即接道:“皇爷圣明!老奴这就去督办《逆臣录》的编纂,定叫这些乱臣贼子的罪行大白于天下!”

  你们这些文官不是爱惜羽毛吗?

  不是想要名声吗?

  敢跟朕作对,敢与国事相违,便准备着在史书上‘青史留名’罢!

  王体乾也连忙附和:“陛下此举大善!让天下人都看看,谋逆造反是何等下场!”

  “此事要快。三日之内,朕要看到结果。”

  “奴婢遵旨!”

  翌日。

  紫禁城的晨雾尚未散尽,慈宁宫的金顶已在朝阳下泛着庄严的微光。

  成国公谋逆案的腥风血雨犹在宫墙外回荡,而此刻的慈宁宫正殿却是一片肃穆祥和。

  大明新后的遴选,正在这血雨腥风后的第一个晴日里悄然展开。

  朱漆宫门缓缓开启,三名历经层层筛选的秀女踏着汉白玉阶款款而来。

  她们身后,是数千落选者遥不可及的皇后之路;面前,则是决定大明国母命运的最后一程。

  居中的张嫣一袭藕荷色襦裙,云鬓间的点翠步摇随着步伐轻颤。她眉眼如画却自带威仪,仿佛天生就该母仪天下。

  左侧的段秀容着杏色衫裙,梨涡浅笑间尽显江南女子的灵秀,腰间禁步清脆作响,为肃穆的宫殿添了几分生气。

  右侧的王宛白则是一身月白罗衣,身量较二女高出半头,正是山东人的高挑,略显清冷的面容上看不出喜怒,带着几许淡淡的拒人于外的气质。

  “三位小主且在此候着。”

  女官轻声提醒,眼角余光却忍不住在三人身上流连。

  这般品貌气度,难怪能从五千秀女中脱颖而出。

  三人闻言,齐齐向女官福身行礼,裙裾轻曳间,珠钗微晃,却不闻半点环佩相击之声,显是宫中礼仪已刻入骨髓。

  待女官的脚步声渐远,慈宁宫外这方小小的侯值房内,便只剩下一片凝滞的寂静。

  熏香青烟袅袅升起,却驱不散三人眉间隐现的忐忑。

  段秀容指尖无意识地绞着杏色衫裙的丝绦,偷眼望向身侧的张嫣。

  但见那藕荷色身影脊背挺直如修竹,云鬓间点翠步摇纹丝不动,宛若画中走出的仕女。

  她不由抿了抿唇,梨涡里盛着的笑意早化作苦涩。

  这位张姐姐举手投足皆是大家风范,听闻连教习嬷嬷都赞其‘天生凤仪’,相较之下,自己这江南小户出身的秀女,哪里比得上她?

  张嫣眼帘低垂,纤长的睫毛在烛光下投下一片浅淡的阴影。

  她看似闭目养神,实则心潮暗涌。

  今日陛下会亲临选后大典。

  这个念头在她心头反复盘旋,如同檐角悬铃被风拨弄,荡起一阵细碎的颤音。

  宫中嬷嬷们私下议论时,总说天子虽年少,却已显雷霆手段。

  朱纯臣谋逆案的血腥收场、北直隶清丈的雷厉风行……

  桩桩件件,都透着这位帝王不容忤逆的意志。

  可那些年长宫女提起陛下时,偏又带着隐秘的敬慕:

  “陛下有慈悲心怀,是真心在意我们这些下人的。”

  “皇爷更是古今

  “若真如她们所言,当今圣上,该是何等人物?”

  张嫣在心底轻叹。

  能得宫人真心称颂的君主,想必是人中龙凤。

  就像父亲书房里那幅《明君抚琴图》中,垂眸拨弦的周文王……

  我真的配得上陛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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