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明 第384节
“开城门!”
“嘎吱!嘎吱!”
一道道令旗从城头挥下,沈阳城的八门同时传来沉重的“嘎吱”声。
吊桥缓缓放下,城门在绞盘的拉动下向内洞开,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明军士兵。
他们有的握着长矛,有的扛着盾牌,脸上带着决绝的神情。
尤世功按住胸前渗血的伤口,翻身上马,脸上有几分担忧:“经略公,城防……”
“我守着!”
熊廷弼抓起一面明字大旗,亲自插在垛口最高处,低头看着城下的尤世功,对其说道:“你只管往前冲,我在城头用火炮给你掩护!记住,活着回来!”
“好!”
尤世功不再犹疑,当即驱马冲杀上前。
城外的建奴显然没料到明军会突然全军出击,阵列出现了片刻的混乱。
黄台吉在高台上看到沈阳八门大开,顿时眯起了眼睛,面色略微难看:“熊廷弼这是疯了?竟敢跟我野战?”
但很快。
黄台吉脸上露出笑容来了。
本来你待在乌龟壳里面,我拿你没办法。
既然你敢出来。
那本贝勒就敢将你们的人全部吃下来。
兵卒死完了,我看你怎么守城!
他当即挥鞭下令。
“让正白旗顶住,两红旗、两蓝旗抄他们后路!今天我要让沈阳的明军有来无回!”
号角声在旷野上响起,建奴骑兵开始调整阵型,像一张巨大的网,准备将出城的明军罩在里面。
熊廷弼站在城头,望着城门处涌出的明军洪流,心中难免有些紧张。
他知道这一步棋风险极大,稍有不慎就是全军覆没。
可他别无选择。
守城守的不仅是城墙,更是人心。
若是眼睁睁看着心腹将领战死而不救,这城,也守不久。
“开炮!”
他对着城上的炮兵嘶吼。
轰轰轰~
城头上的佛朗机炮同时轰鸣,炮弹呼啸着砸向没有明军的建奴的阵型,为出城的明军炸开一条血路。
尤世功的骑兵像一把锋利的尖刀,朝着建奴大营冲去。
而同时,从沈阳八门涌出的明军,已经和建奴短兵相接了。
决定沈阳归属的大战,彻底打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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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9章 奋死斩旗,明有锐士
战场的走向,正应了熊廷弼在城楼上的预判。
冲出沈阳城门的明军,非但没有像陈策等人预想的那样一触即溃,反倒像被点燃的野火,在旷野上越烧越烈。
安定门的步兵方阵如同一座移动的铁山,长矛手在前结成密不透风的矛林,刀牌手紧随其后填补空隙,硬生生将正白旗的冲锋势头拦了下来。
德胜门方向,贺世贤所部骑兵虽已疲惫,却借着援军到来的锐气,重新抖擞起精神。
他们不再一味冲杀,而是配合步兵方阵左右迂回,像一把灵活的弯刀,不断切割着建奴的阵型。
“贺帅!戚帅!我来也!”
一声苍老却洪亮的呐喊穿透混战的喧嚣。
陈策的身影在乱军中格外醒目。
这位须发皆白的老将,铠甲上布满刀痕,甲叶间还嵌着干涸的血渍,手里的长柄大刀却舞得虎虎生风,刀光过处,建奴的头盔应声而裂。
他率领的本部老兵都是百战余生的精锐,虽多是四十岁以上的汉子,却个个眼神如鹰,结成小股战队,专找建奴的缝隙冲杀。
“是陈帅!”
被困在中心的戚金眼睛一亮。
他的倭刀早已卷刃,刀刃上崩开了好几个缺口,左臂中箭,箭羽深深扎进肉里,却仍死死护着身旁力竭的贺世贤。
贺世贤的战马早已倒毙,马尸还在抽搐,他此刻正拄着断刀喘息,胸前的甲胄被劈开一道大口子,鲜血染红了半边战袍,顺着甲缝往下滴,在地上积成一滩暗红。
“援军终于来了。”
贺世贤如释重负,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而此时。
陈策的队伍像一把淬火的锥子,硬生生扎进包围圈。
老兵们配合默契,有的用盾牌护住同伴,有的用短铳近距离轰击,铅弹“噗噗”地打在敌兵甲胄上,还有的专砍马腿,逼得建奴骑兵纷纷落马。
阿巴泰在高坡上看得睚眦欲裂。
他亲率的白甲兵已经折损近半,原本密不透风的包围圈被撕开一道口子,明军的后续队伍正源源不断地涌进来。
“台吉,先后撤重整阵型吧!”
身边的牛录额真急道:“明军越聚越多,咱们的骑射优势发挥不出来了!”
阿巴泰狠狠一鞭抽在马臀上,战马吃痛人立而起。
他何尝不知,八旗骑兵的厉害全在机动性,能在冲锋中撕开敌阵,能在迂回中包抄后路。
此刻这支骑军被明军死死咬住,骑兵成了原地打转的困兽,弓箭施展不开,马刀又拼不过明军的长柄兵器,再耗下去只会被活活拖垮。
“先后撤!”阿巴泰咬着牙下令。
清脆的金锣声穿透战场,围困贺世贤的建奴如蒙大赦,开始有序后撤。
他们边打边退,弓箭手在后退中不断放箭,试图阻拦明军的追击。
可陈策的老兵们早有防备,举起盾牌护住头顶,稳步向前推进。
随着建奴的退去,包围圈像潮水般退去,露出中间浑身浴血的戚金和贺世贤。
两人互相搀扶着,身后还站着二十余名残兵,个个带伤,却依旧挺直着脊梁。
这数十人,是从最初的数千人中拼杀出来的,每个人身上都带着数处伤口,甲胄破碎不堪,却无一人退缩。
若是援军再慢来片刻,恐怕两人都要命丧黄泉了。
“贺帅!”
陈策翻身下马,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贺世贤。
贺世贤身上插满了箭矢,有的穿透了手臂,有的擦过肋骨,最深的一支箭羽还在肩胛处颤动。
他看到援军前来,咧嘴一笑,露出被血染红的牙齿,想说些什么,却眼前一黑,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贺帅!”
身侧的亲兵赶忙上前扶住贺世贤,手刚触到他的身体,就被滚烫的血烫了一下,吓得脸色发白。
“快!快止血!”
戚金虽然没有直接昏迷,但身上的伤口纵横交错,左臂的箭伤深可见骨,右腿被马刀划开一道长口子,流血如注,裤管早已被血浸透,紧紧粘在腿上。
他靠着断矛勉强支撑,眼前阵阵发黑,显然已经失去了战斗力,若是不及时处理伤口,恐怕有生命之危。
“快!先把二位总兵抬上担架!”
陈策沉声下令,目光却如鹰隼般扫向建奴方向。
退后的建奴骑兵已经开始重整阵型,黑甲在阳光下闪着冷光,马蹄声“哒哒”作响,显然在酝酿新一轮的冲锋。
而步卒们推着楯车,一步步向前逼近,车身上的箭羽密密麻麻,离他们已经不到百步,眼看就要接战。
陈策握紧了手中的长柄大刀,刀身在阳光下泛着寒光。
他对着身后的老兵们吩咐道:“你们几人护送二位总兵回城!”
“遵命!”
戚金与贺世贤当即被抬回沈阳城。
而没了后顾之忧后。
陈策望着前方步步紧逼的建奴,脸上非但没有丝毫惧色,反倒腾起一股悍然之气。
他戎马半生,什么样的绝境没见过?
建奴的铁骑虽凶,可明军的骨头也不是泥捏的!
“建奴厉害?我大明儿郎更不是吃素的!”
陈策猛地举起手中的长柄大刀,朝着身后的部曲喊道:“弟兄们,随我杀!让这些鞑子看看,什么叫大明军威!”
“大明万胜!”
“杀!杀!杀!”
身后的老兵们齐声呐喊,声音震得旷野都在发颤。
沈阳城门还在不断涌出兵卒,安定门的步兵方阵已经推进到百步之内,德胜门的骑兵也在侧翼列好了阵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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