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明 第413节
又说九边的将官们最近往来频繁,似在串联抵制军籍清查。
果然,改革从来都是硬仗。
好在他早已明里暗里布下棋子:毛文龙、祖大寿等将领对他死心塌地,京营在袁可立手中练得精锐,足以震慑宵小。
内廷之中,魏忠贤、王体乾等人虽各有心思,却都牢牢掌控在他手中,厂卫的密探遍布京城内外,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耳目。
这般布局之下,即便有宵小之辈想狗急跳墙,也断无机会。
对于朱由校来说,改革的决心早已如磐石般定在心头。
任何人,任何势力,敢挡在新政前头,他都会毫不犹豫地将其扫进历史的垃圾堆。
哪怕这双手要沾满污泥,哪怕这条路要踏碎荆棘。
当然,所有的这一切,都要从细处着手。
朱由校没有好高骛远,而是继续批阅奏章,同时心中思考着解决财政的问题。
至于李长庚,自然是一脸苦涩告退了。
时间飞逝。
很快到深夜了。
案上的烛火已燃去大半,烛泪积了厚厚一层。
朱由校揉了揉酸涩的眼眶,正想伸个懒腰,魏朝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躬身道:“陛下,皇后娘娘遣人来问,夜深了,请陛下移驾坤宁宫歇息。”
听闻“皇后”二字,朱由校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松弛,这才觉出浑身的疲惫,连带着腹中也有些空落。
他点了点头:“知道了,摆驾坤宁宫。”
坤宁宫内早已备好了温热的夜宵,皇后张嫣正坐在窗边等着,见朱由校进来,连忙起身相迎。
她今日穿了件月白色的宫装,未施过多脂粉,清丽的容颜在烛火下更显温婉,只是眉宇间带着几分显而易见的心疼。
“陛下。”
她上前接过朱由校脱下的外袍,指尖触到他微凉的手腕,轻声道:“勤政也要有个分寸,夜夜熬到这般时候,便是铁打的身子也熬不住。”
朱由校看着她关切的眼神,心中一暖,笑道:“放心,朕心里有数。”
他任由宫女伺候着褪去沉重的龙袍,换上轻便的常服,转身便张开双臂,一把将张嫣打横抱起。
“呀!”
张嫣惊呼一声,下意识地搂住他的脖颈,脸颊瞬间飞上红霞,嗔怪地看了他一眼,却没挣扎。
朱由校抱着她大步走进寝殿,轻轻将她扔在铺着锦褥的床榻上。
锦被弹起又落下,带着淡淡的熏香,萦绕在两人之间。
张嫣侧躺着,青丝散落在枕上,红着脸嗔道:“陛下越来越孟浪了。”
朱由校俯身靠近,鼻尖几乎贴着她的脸颊,声音带着几分戏谑的沙哑:“朕的好皇后,今日处理了一天的烦心事,火气正旺,你说,该怎么给朕灭灭火?”
这话一出,张嫣的脸更红了,连耳根都染上了绯色。
她抬手捂住脸,声音细若蚊蚋:“陛下……没个正经……”
话音未落,朱由校已俯身吻住了她的唇。
方才在朝堂上的锐利、批阅奏折时的凝重,此刻都化作了缱绻的温柔,又带着几分不容抗拒的炽热。
张嫣的嗔怪很快被细碎的喘息取代,烛火摇曳,映得帐幔上的龙凤呈祥图影影绰绰。
窗外的夜更深了,坤宁宫内的烛火却仿佛更亮了些。
殿外的宫女太监早已悄然退下,只留满室的温馨与静谧,将白日里的权谋与厮杀,都隔绝在重重宫墙之外。
许久之后,烛火渐暗,帐幔低垂,殿内终于归于沉寂,只余下彼此平稳的呼吸。
“陛下,有件事,臣妾得跟您说。”
张嫣依偎在朱由校怀里,脸颊仍泛着未褪的潮红,语气却渐渐沉稳下来,带着几分郑重。
朱由校还在平复着喘息,闻言随口问道:“什么事?”
张嫣抬手理了理微乱的鬓发,眼中闪过一丝羡慕,轻声道:“宫女赵清月,有身孕了,已经三个多月了。”
“什么?”
朱由校猛地一怔,随即眼中爆发出惊喜的光亮,瞬间坐直了身子,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确定吗?”
他登基至今,虽也临幸过几位宫女,却始终未有喜讯传来,心里难免暗暗着急。
皇家最重子嗣,尤其在这内忧外患的时节,一个皇嗣的诞生,不仅是血脉的延续,更能安定人心。
张嫣见他如此激动,连忙点头:“臣妾已经让人仔细查过了。承幸簿上记着今年三月二十陛下曾临幸过她,内起居注也核对过,日子正好对得上。太医诊脉后也说,确是喜脉无疑。”
也就是说,宫里头,终于有了他的血脉。
朱由校心中一块大石轰然落地,连日来处理政务的疲惫仿佛都消散了大半。
这些日子的耕耘总算有了结果,不然,他都要暗自怀疑是不是自己身子出了问题。
他伸手抚了抚张嫣的发丝,语气里满是欣慰:“好,好啊!”
“那……此事陛下打算如何处置?”张嫣抬头望着他,目光清澈。
朱由校沉吟片刻,反问:“皇后觉得该如何?”
张嫣坐起身,理了理衣襟,正色道:“按祖宗规制,赵氏既怀了龙裔,自当晋封妃嫔。只是她出身宫女,一步封得太高恐引非议,先封个‘婕妤’或‘贵仪’吧。另外,得派专人照料她的饮食起居,太医也要定期问诊,绝不能出半分差错。”
她考虑得周全,既合乎礼制,又顾全了皇家颜面,还点明了最关键的安保事宜。
朱由校赞许地点头:“就按皇后说的办。封赵氏为‘贵嫔’吧,位份在婕妤之上。照料的人,就从你宫里挑几个稳妥的嬷嬷去,朕放心。”
张嫣温顺应道:“臣妾遵旨。”
朱由校看着她从容得体的模样,心中不由生出几分感慨。
赵清月怀孕的事,连魏朝、魏忠贤这些整天在宫里打转的太监都未曾察觉,显然是张嫣刻意压了下来,直到确认无误才告诉他。
这说明,皇后早已将后宫打理得井井有条,连这种私密事都能掌握得滴水不漏。
有这样一位沉稳干练、不妒不妒的皇后坐镇后宫,他才能毫无后顾之忧地处理前朝那些繁杂的国事。
后宫稳,则前朝安。
这道理,朱由校比谁都明白。
他重新躺下,将张嫣揽回怀里,语气柔和了许多:“后宫之事,辛苦你了。”
张嫣摇摇头,依偎在他胸口轻声道:“陛下是天下之主,心思该放在朝政上。后宫之事,本就是臣妾的本分,哪里称得上辛苦?能为陛下分些忧,臣妾心里也踏实。”
朱由校望着怀中眼波流转的张嫣,心中不禁生出几分怜惜与赞叹。
明明还是个十四岁的少女,眉眼间尚带着未脱的青涩,行事却如此沉稳得体,将后宫打理得井井有条,连他都自愧不如。
他忍不住低头,在她光洁的额头上狠狠亲了一口,语气带着几分戏谑,又藏着真切的期待:“看来,光是让旁人怀上龙嗣还不够让皇后你也早日为朕诞下麟儿,才是眼下最迫切的事。”
张嫣被他说得脸颊绯红,刚想开口嗔怪,却被他翻身按住。
方才稍歇的炽热重新燃起,帐幔轻摇,烛影婆娑,龙榻之上又起波澜。
少女的轻吟与帝王的低笑交织在一起,像一首婉转又热烈的乐章,在寂静的秋夜里回荡。
这一夜的坤宁宫,注定无眠。
第317章 封赏钱来,谏臣归京
随着熊廷弼在辽东连传捷报,赫图阿拉之战的战果愈发清晰,封赏有功将士的事宜也被提上了日程。
此事看似简单,实则颇为棘手。
封赏太厚重,恐引朝臣非议,说陛下重武轻文、赏罚失度。
封赏太微薄,又怕寒了边关将士的心,更难合陛下倚重军功的心意。
礼部尚书孙慎行、兵部侍郎袁可立、吏部尚书史继楷与首辅方从哲为此连日会商,反复斟酌,才总算拟定了一份封赏表。
至于为何吏部尚书从周嘉谟变成了史继楷,很简单。
朱由校给了周嘉谟许多机会,但他不中用。
好在最关键的时刻,他还算是迷途知返,因此还能保全性命。
朱由校便让他告老归乡了。
让做过吏部侍郎的史继楷暂领吏部。
至于吏部尚书的人选,朱由校还在物色当中。
四人对于封赏之事不敢耽搁,当即联袂前往乾清宫,将表章呈至御前。
朱由校坐在东暖阁的御案后,接过那份誊抄工整的封赏表,目光首先落在了最靠前的名字上。
毛文龙。
表章上对毛文龙的功绩与封赏写得明明白白:
“毛文龙,原任天津海防游击(从三品),此战作为奇袭赫图阿拉的发起者与统帅,统筹全局、决策千里,协调诸军步调,实为战役首功,当记‘运筹帷幄’之勋。
拟晋升为天津水师总兵官(正二品),封平虏伯,掌辽东沿海诸岛防务,节制皮岛、长山岛等水师;赏银五千两,彩缎百匹,特赐蟒衣玉带;荫其一子为锦衣卫百户,世袭罔替。”
朱由校指尖划过“平虏伯”三字,眼中露出满意之色。
这个封赏,可谓恰到好处。
从游击到总兵官,连跳数级,正二品的武官职位足以彰显其战功。
“平虏伯”的爵位虽属流爵,却已是异姓臣子能得的极高荣宠,既肯定了他“荡平虏寇”的功绩,又未逾越祖制。
掌辽东沿海诸岛防务,更是将实际兵权交予手中,让他能继续牵制建奴,与熊廷弼的陆上防线形成呼应。
至于蟒衣玉带与荫子锦衣卫百户,前者是高级官员的荣誉象征,后者则是对其家族的恩荫,既满足了武将对荣耀的渴求,也兼顾了其身后的家族荣光。
“嗯,毛文龙的封赏,拟得妥当。”
朱由校抬眼看向四人,语气中带着赞许。
“他敢奇袭敌巢,这份胆识与功勋,配得上这份恩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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