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钱当什么乱臣贼子 第25节
“济宁州一丢,大运河拦腰而断。他们四个一定会绞尽脑汁,抓住每一根能救命的稻草。也就是说,他们有和我们一起联手作假的动机。”
裴元又把一截筷子,紧挨着代表三人功劳的筷子头放下,“这是谷大用。”
随即给两人解释了一下。
“谷大用不需要参与作假,因为我真的是谷大用一手保举的。在这件事里,谷大用丢的是面子,只要能给他弥补上面子,谷大用天然就会支持我。”
“如果济宁州被打破,但是谷大用举荐的人却能击伤贼首刘七,并且夺下他的宝刀,那么这个强烈的反差,就会对谷大用产生极大的好处。”
“因为主要责任是地方上的,谷大用本就是受牵连。若是他保举的人表现突出,朝野就不能用失察的帽子扣在他头上。我们双方的利益是一致的。”
两人听了裴元的分析,都有恍然大悟的感觉。
裴元默默看了桌面一会儿,将那散乱的四截筷子放在面前,“所以我们就要以锦衣卫的身份给这四个人发出情报,将他们放入这件事的环节中。”
“比如说,我们可以告诉河道总督,济宁知州发现了霸州贼首刘七要焚毁漕船的行动,正和锦衣卫联手捉拿,请求他的协助。”
“然后无论河道总督做什么反应,我们都可以在随后向河道总督致谢,告诉他击杀了贼人多少,击伤了刘七,夺下宝刀,然后逃亡的刘七被济宁卫设伏,又被杀伤多少。”
“虽然河道总督什么都没有做,但是在河道总督的世界中,他就和济宁知州以及济宁卫绑定了。三人共同构成了对刘七发现、围攻、设伏的一环。”
“而且有济宁知州和济宁卫的旁证,又有锦衣卫来使亲自证实此事,他可以信以为真的贪下这个功劳。”
裴元比出手势。
“四个人,我们只需要发出四组假情报,让某个人依次缺失在彼此的世界中,就会构成三人一组的四个环节。”
“比如曹濮兵备道的郑度的世界中,可能就是他在城外发现了霸州叛军的策应,打溃敌军后,通知了济宁府,然后河道总督协助锦衣卫了完成对刘七的围剿。”
“再比如济宁知州范弼的世界中,是他完成了对刘七的追缴,获得情报的来源则变成了河道总督,完成伏击的会变成曹濮兵备道的郑度。”
“他们每一个人,都有力证这份功劳,将功赎罪的欲望,又必须要依靠别人的旁证坐实功劳,这就形成了巧妙的博弈。”
两人听了有些糊涂,程雷响直愣愣的问道。
“可是,哪怕我们从中穿针引线,把这件虚构军功的事情坐实了,这些人也依然可以抢走咱们的功劳,咱们三个百户、小旗哪有资格去和他们争。”
裴元不由露出一个险恶的笑容。
“这就是我搅乱这些环节的原因。”
“只要我在济宁城破前挥出的绣春刀,砍在济宁城破后的刘七身上,这件事就根本说不清了。”
“如果参与环节的每个人都能证明发生了这件事,然后又彼此矛盾,混淆不清。结果会怎样?”
不等两人想明白,裴元就说道,“结果就是,这些向朝廷邀功的人,都会暴露他们谎报军功的嫌疑。”
两人继续懵逼,“可这对我们有什么好处呢?”
裴元拍了拍那层层麻布包裹的长刀,意味深长的说道,“因为,我们有这个啊!”
“这是这个谎言体系中,唯一能拿出来的实打实的证据。”
裴元从那堆筷子段中拿出筷子头,一字一顿的盯着两人说道,“这将成为所有事情的锚点!”
“等他们报的功劳自相矛盾,无从解释的时候,就必须得先证明我们的功劳是真的。”
“因为只有证明了这件事是真的,才能旁证其他的事情是真的。”
裴元拍着刘七的宝刀,信心满满的说道,“所以,咱们的功劳可是实打实的。谁也别想昧着良心,把咱们撇到一边去。”
陈头铁和程雷响都有些无语。
作为一切谎言起点,你是怎么这样理直气壮的?
过了好一会儿,陈头铁有些讷讷道,“那咱们不就把他们都坑了吗?”
裴元和程雷响闻言都没吭声。
场面一时安静,裴元看着两人问,“就说干不干吧?”
两人闻言都不含糊,咬牙道,“富贵险中求,大人说什么,兄弟们就做什么!”
三人大吃一顿,将酒饱饮。
然后回原本落脚的地方将行李取了,跟着裴元重新换了住处。
裴元有显示债主位置的简略地图帮着定位,很轻易的就在窝藏刘七一行人的店舍附近,找了住宿的地方。
三人一边暗中观察着刘七等人的动向,一边打听着外面的情报。
随着城中的气氛越发紧张,很快就有消息传来。
霸州叛军在同西进的杨虎汇合后,向着京师方向佯动。原本判断霸州叛军会攻打济宁的谷大用大惊失色,赶紧让军队向北回师,防止叛军直扑京城。
谁料叛军沿途减兵增灶,利用抽调出的兵马,火速攻克了阳谷县和寿张县,将兵锋逼到了济宁卫的边上。
第32章 宋春娘
裴元看着债主地图中谷大用反复奔波的路线,也不由暗自摇头。
北京城近在咫只,只要霸州叛军做出进攻北京的姿态,围剿的大军就只能被牵着鼻子乱窜。
除非将霸州叛军远远逼走,不然恐怕很难有剿灭的希望。
他又看了看刘七的小地图,那个久无动静的小红点已经开始在运河沿岸开始踩点了。
感受到大战的气氛即将来临,裴元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等到程雷响为三人做好逃生的准备,自己那砍穿越时空的绣春刀,就要挥出去了。
这一日程雷响回来告诉裴元,已经联系好了长风镖局的宋镖头。
那宋镖头常年在济宁城和京城之间往来。
他交游广阔,哪怕是济宁城封锁了,也有办法把人带出去。
据说当年刘六刘七起事之前,在河北地界上遇到宋镖头,也得摆酒热闹热闹的。
裴元没了后顾之忧,当即给城里的河道总督王鼎、济宁卫指挥使侯恭和济宁知州范弼写信。
他按照筹划的那样,故意混乱了整件事的每一环。
这些信裴元也没有让两个小弟去投送,而是寻找到了锦衣卫在济宁城的坐探,以分功的名义让锦衣卫的坐探去传递消息。
事情刚刚办完,济宁城就开始封锁。
好在宋镖头果然不是浪得虚名,趁着夜色带着十数人,从城墙上以粗绳坠了下去。
长风镖局这一趟运的是茶叶,几个箱子体积不小,但是重量很轻。
跟着一块儿逃难的几个商人,除了身边的一点细软财货,其他的基本上都交代在济宁了。
长风镖局除了宋镖头,还有七八个壮实汉子,另外有一个女子是宋镖头的女儿。
宋镖头的女儿叫做宋春娘,人长的倒也漂亮,一米七多的大个子。除了肤色偏黑,以及胸前没什么弧度,几乎说不出什么不好的地方。
仔细看的话,其实相貌也只能说是平平无奇,但她有一双极为好看的丹凤眼。
注意到裴元正在看她,宋春娘竟眉梢一挑,用那细长的眼睛,勾了裴元一下。
裴元尴尬起来,程雷响和陈头铁都低头笑着不作声。
长风镖局的人惯来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对裴元的小动作,自然注意到了。只是没人做声,就连宋镖头都没怎么理会。
他没有看裴元,也没有呵斥宋春娘。江湖儿女浪荡四方,纠结的事情太多,只是给自己自寻烦恼。
宋春娘被裴元看了半天,反倒像是来劲了。细长的眼睛盯着裴元打量,时不时勾裴元一下。
裴元已经知道这女人惹不起了,眼观鼻,鼻观心,不敢节外生枝。
宋春娘浪了一会儿,见裴元认怂了,这才得意的笑了笑。
他们这一行人带了很多浮财,一旦遇到乱军,怕是宋镖头的面子也不好使。
于是他们打算昼伏夜出,先去相对安稳的泰安府再说。
裴元也需要去泰安府联系那里的锦衣卫坐探,把给谷大用和曹濮兵备道郑度的信送出去。
长风镖局显然已经走惯了这条路,那些汉子趁着月色挑着茶叶走在前面,天色快亮的时候,寻到了一个破庙。
众人从用石头压着的井里打水洗漱了,就争分夺秒的开始休息。
所以就说啊,软肋这种东西是不能挑战的。
裴元用毛巾擦完脸,又绞水把脚冲了冲,接着目光就控制不住的去瞧宋春娘。
宋春娘也正擦完了脸,换了一条麻布正在擦脚。
她的脚也不是很白,但是侧面的弧线很好看,也很光滑。
宋春娘一下子就再次捕捉到了裴元的目光,接着她也不擦了,漂亮的丹凤眼看着裴元,还把脚趾翘了翘。
裴元这次脸皮厚了点,看了几秒才默不作声的回头整理自己的东西。
或许是心不在焉的原因,包袱一下散开,绣春刀和锦衣卫官服掉了出来。
宋春娘瞧见,笑着说了声,“哟,还是个官儿啊。”
跑镖的虽然也算江湖人,但是已经接近正经产业了,庙里的众人先是紧张了一下,接着小声议论了几句,也没人多事。
宋镖头过来抱拳说道,“原来是锦衣卫的爷们,小老儿失礼了。”
裴元连忙道,“这次能从济宁逃出来,我们也是靠宋镖头照顾。”
宋镖头叹气,“天下乱成这样,谁的日子都不好过啊。”
宋镖头照顾了礼数,也不多说什么,转头去安排那几个跟出来商人住下。。
宋春娘似乎对裴元锦衣卫的身份越发感兴趣,打量着裴元不知道在想什么。
众人忙了一夜都十分困倦,这次人多,只能在破庙里挤着睡了。
裴元在茅草窝里稍一迷糊就睡着了。
等到黄昏的时候,众人陆续醒来。
裴元只觉得浑身酸软,身上疲惫的难受。
好在,这里离泰安府已经很近了,等找个安稳的地方住下,再好好睡上一觉。
临近天亮的时候,终于赶到了泰安府的东平州。
众人在城门前告辞,裴元心中莫名有些不舍。
或许是之前从未见过宋春娘这般离经叛道的女子,心中难免觉得特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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