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钱当什么乱臣贼子 第877节
裴元却不理会,继续自顾自道,“就算我打赢了这两人,说不定还有别的阿猫阿狗的不服呢……”
裴元说完,像是沉思了一下,目光又看向了庵桂悟,“既然如此,那你们就把所有人都叫来,一个个上吧。”
“本千户先一个个打过去,然后先打大内宗设,再打细川胜康,必让你们心服口服,知我大明之不可犯。”
了庵桂悟听得瞠目结舌,忍不住惊骇问道,“什么?!”
裴元盯着了庵桂悟重复了一遍,“本千户说,要你把使团里的武士们都叫来,本千户要一个个打过去,包括你那什么大内宗设和细川胜康。”
了庵桂悟怒道,“老僧身为日本国使,你安敢戏弄我?”
裴元此言,可谓是将日本使团的武士都视作无物了。
裴元自信道,“君前无戏言,我就是戏弄你,也不敢在陛下面前夸下大言。”
这会儿,满朝文武总算确定裴元不是张嘴胡咧咧了,一时忍不住哗然出声。
这裴元何等狂妄,竟然敢说要把日本使团带来的武士全打一遍。
不少颇有些勇名的武官都被周围人拽住询问,想知道这种事可能不可能。
就连许泰也被一旁的李琮问了一句,“你行不行?”
许泰用看傻子的目光看了李琮一眼,口中忍不住吐槽道,“车轮战啊。”
朱厚照也感觉事情有点大条,他连忙在殿上询问道,“裴元,你可知道日本使团有多少人?就敢出此妄言。”
裴元闻言,恭敬答道,“臣知道。”
听得此说,众皆讶然。
招待外使的事情都是礼部主客司在忙吧,这裴元如何知道?莫非洪武年间的锦衣卫听床师又重现江湖了?
却听裴元道,“弘治九年,源义高的使臣在济宁行凶杀人之后,地方官员请求将贼人治罪,先帝只缩限朝贡使团入京人数为五十人,其后竟然别无他问。”
“是以臣知道,日本使团从宁波入京的只有五十人。”
刚才还在默默盘算着能出多少人的了庵桂悟闻言一惊。
他这次带着上京的人数可有两三百之多,若是人数超过五十,岂不是直接落下口实了?
了庵桂悟快速地一盘算,如果以五十为数,去掉自己这个正使以及副使光尧、居座云卫、通事沈运,还能再出四十六人。
了庵桂悟算完又觉得自己这想法可笑,真要车轮战,恐怕一般人连六个都顶不住吧?
然而朱厚照却从裴元刚才的对答中,听出点别的东西,脸色有些难看的重复道,“别无他问?怎么回事?”
裴元沉声答道,“不错。倭人使臣杀人之后,先帝只限缩了上京人数,避免沿途招惹麻烦,其他别无他问。”
裴元说完,顿了顿,继续道,“其后这样的情况越发肆虐,数不胜数,这些倭人明面上是来贸易的使者,暗地里却拖延时间,趁机干着贩卖私盐、倒卖人口的勾当。”
“地方官员见朝廷不管,也跟着畏首畏尾,不愿多事了。”
“臣思及此处,每每心痛。没想到先帝的、先帝的宽容,竟会生出官员的苟且。以至让差役畏缩,百姓沮丧。”
裴元这番话一说完,群臣再次齐齐卧槽。
不少之前还没把这个小小千户当回事儿的朝臣,也不由一个个打听起来。
这猛人什么来路啊?
裴元这番话说的虽然恭顺,但是他到底什么意思,哪个听不出来?
这分明就是在暗示,是弘治先帝的苟且,才滋生出了地方官员的苟且,最终任由那日本使臣在大明横冲直撞。
这话就连那些给事中和御史也不敢说啊。
朱厚照的脸色再一次红一阵,白一阵。
他本要发怒,偏偏心里也是认可的。
那朝鲜使臣故意在文字上吃大明的豆腐,朱厚照都能立刻以牙还牙,让朝鲜使臣打扮成蛮夷的样子,在宴会上表演射箭。
这样的皇帝,听说那些倭人的暴行之后,焉能没有愤愤之意?
说到底,在这件事上,满朝之中最能和裴元共情的,也就是他了吧。
只不过裴元想到的是那些被外人欺凌,却申告无门的百姓。朱厚照想到的是,被踩了一脚的大明尊严。
朱厚照郁闷的难受,不耐烦的冲裴元说道,“行了行了,就你话多。”
接着,将目光转向刑部尚书张子麟,也不理会日本使者就在面前,面无表情的吩咐道,“传旨,以后再有外藩使臣在大明横行不法,一律严查严办。”
“一个千户都觉得这种事丢人,你们刑部也不觉得臊得慌。”
张子麟默默权衡了替先帝背下这黑锅和与那猛人争辩的利弊。
果断决定还是背下这黑锅吧。
当即离席,平静躬身道,“刑部领旨。”
第709章 巧言饰非
裴元也不拖泥带水,对朱厚照道,“臣想知道,陛下要在何处看我和这些倭人比武,是去校场,还是在这奉天殿外。”
朱厚照心道,今日人多,正好与诸臣同乐。
于是便道,“就在这奉天殿外吧。”
裴元闻言,当即禀奏,“那请允许臣让下属,去取来趁手的武器甲具。”
说完,也对了庵桂悟道,“让你们使团的人,也携带武器甲具前来。”
裴元刚才仔细考虑过了,以他那半吊子的武艺水平,万一那细川胜康与大内宗设真是技巧型的刀客,他还真的很难打。
真要那种情况,反倒是武艺精通的武状元许泰更有战斗力。
裴元想要赢,而且赢得体面,最好的方法还是多叠被动。
所以他才宁愿冒险多打几个,也要争取把“穷且益坚”的被动叠高,再一举干掉细川胜康与大内宗设。
至于裴元敢鲁莽的挑衅整个倭国使团,也是仔细考虑了人数问题的。
他用来卡倭国使团人数的依据,就是弘治年间的那桩案子。
只要这话一出,使团人数的上限就被卡死了,在这个范围内,裴元还是有些把握的。
而且裴元在强调武器之余,还强调了甲具,就是希望能以坚甲抵消掉身法上的劣势,可以避免被人带着节奏走。
这样一来,虽然看似披甲更消耗体力,但是裴元的顾忌更少,能减少更多不必要的体力消耗。
朱厚照听了裴元此言,借机回应这家伙暗点他老登带来的不爽,“朕那里什么没有,难道还缺你一套甲?来人,带裴千户去弘德殿选甲。”
裴元要用的甲还真不是朱厚照那儿有的。
一来,朱厚照的身量比裴元要小两圈;二来,朱厚照那儿的盔甲虽然精良,但都是骑甲,裴元要用的是他的那套步战大甲。
裴元的那套步战大甲,一来是更合身一些,二来覆盖的面积大,而且铠甲更厚,特别适合裴元顶着无脑输出。
于是裴元连忙道,“臣的那套甲乃是当初臣南下为朝廷效力的时候,臣的夫人为臣配备的,臣用起来更习惯一些。”
朱厚照愣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裴元还有个夫人。
他很想吐槽一句,“就是你那个新婚后,第二天天没亮就去南京的夫人吗?”
只是这件事,他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共谋。
他听了钱宁的谗言,将韩千户视作奖赏,奖励了裴元。
韩千户对这桩婚姻表现的越是抗拒,朱厚照也就越不好意思提起。
朱厚照一点也没纠结,直接收回了命令,“算了算了,你让人自去取甲吧。”
裴元忙道,“臣的几个下属,就等在宫外,吩咐他们去做就行。”
朱厚照瞥了陆訚一眼,陆訚立刻会意的去安排。
裴元身边的人,他都熟。
朱厚照也对了庵桂悟道,“既然裴千户豪言要挑战你们使团的所有人,你也将你们倭人使团的人,都叫来吧。”
目光在副使光尧身上一瞥,又道,“正使年纪老迈,让副使去就行了。”
待到两人谢恩,朱厚照对裴元道,“过来一下,朕有事情问你。”
说完,从御座上起身,绕去御座后面。
裴元有上次和朱厚照在御座后闲聊的经历,当即便在众臣的注视下,快步跟了上去。
朱厚照绕到御座后,从丹陛上下来。
见裴元跟到近前,向他一示意便往后走。
后门处有两个小太监,连忙拉起悬挂在后门上的毡布帘子,将后门打开。
裴元便跟着朱厚照从后门到了殿外。
裴元也知道刚才的举动有些出格,不等朱厚照说话,就请罪道,“臣刚才一时情急,有些鲁莽了,还望陛下恕罪。”
“鲁莽?”朱厚照回头看着裴元,语带微讽道,“你勇的很啊。”
却不料,裴元非但不慌,还不卑不亢,神情肃然道,“臣虽然远在朝堂之外,但是听闻了主客司郎中刘滂所说,就已经知道那倭国使臣故意挑拨,要看我大明的笑话。”
“陛下是性情中人,一时不查,倒也无他。”
“可是就连那主客司郎中刘滂,都能暗中对臣点出此事。满朝文武,才智胜刘滂者不在少数,岂能任由陛下被那倭国使臣所引导?”
“陛下可能只是率性而为,但是那老僧回国之后,却能借此大做文章,得意洋洋于只用三言两语就挑拨的大明武官拔刀相向。”
“到那时,岂不是以陛下的颜面,成就他在倭国的虚名?”
“此等事,朝鲜人做过不止一次,陛下不可不察啊。”
朱厚照想起那等场景,果然被转移了愤怒,恨声道,“可恶!”
裴元想了下之前合作的还不错的刘滂,心道不如趁着这个机会,漏点机缘给他。
接着便道,“那主客司郎中刘滂还对臣说,这件事并非是针对微臣的。”
“朝臣们之所以沉默不言,任由那倭僧施展手段。一是想要借机让陛下颜面受损,这样一来,再有朝议争端,刚刚有些小过的陛下,难免底气不足。二是想要等事后,借机栽一个鲁莽逞勇的罪名,来惩治臣与许泰。”
“臣不过做些微末差遣,于国事无碍。但是陛下精心操练了半年的外四家军,可有一半是在许泰的掌握之中。”
“如果那些人把罪责归咎到许泰身上,这看似是出来维护陛下颜面,但却实实在在的断了陛下的得力臂膀。”
“更不要说,万一此事被他们宣扬出去,说是陛下为了自己的颜面,诿过于大将,外四家军的士气就会瞬间土崩瓦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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