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比我更懂当反派 第646节
而不知何时,自己一身蓝白色的旅装,化为了干练的粗布白衣。
莫名的熟悉感涌上心头,金发少女那祖母绿的眸子逐渐破开迷惘,复现清明,纷杂的记忆,涌上心头。
其名——阿尔托莉雅·潘德拉贡。
乃支配着这片土地的雄狮之王,骑士之王。
带着国家和人民的期许而出生,拔出选定之剑,击败卑王伏提庚,驱逐外敌萨克逊人,赢得十二次王朝战争,建立圣都卡美洛,却因为过分靠近神性,而遗失了人心,最终沦为了一只为了目的而活,固执延续不列颠的怪物……
金发少女垂首看向磨出茧子的掌心,眸中恍然。
原来,这才是真实的自己。
这才是命运的qi点……
“欢迎回来,阿尔托莉雅……”
背后响起了温和的沉吟,那是旅途中,一直听到的声音。
一道欣长的身影,拉下白色兜帽,立于阳光下,微笑着张开手臂。
“老师……”
阿尔托莉雅下意识呼唤,想要努力展现出笑容,然而因为现实的自己,许久未曾真正的笑过,面部的肌肉有些僵硬,脸上的表情也有些生涩。
但那份发自内心的喜悦,却无法掩盖。
师与徒站在荫绿中,站在阳光下,四目相对,静静凝望彼此,仿佛定格的唯美画卷。
“旅途结束了,恭喜你,找回了自己。”
萨麦尔淡淡一笑,有些感慨,有些欣慰,更有一份浓浓的遗憾。
旅途结束,也就意味着,梦该醒了。
没错,这里并非现实,而是那份积年累月的执着,借助圣枪之力,所编织的心象世界。
实际上,当初他和摩根、梅林、凯等人从阿尔托莉雅体内剥离圣枪伦戈米尼亚德的计划,只成功了一半。
那位狮子王的人性,的确因为躯体的幼儿退化,被唤醒了。
但积年累月之下,神灵一面的意志,太过根深蒂固,根本难以完全和圣枪分割。
所以,阿尔托莉雅的自我,一分为二。
一部分保留着最美好的纯真,化身为阿尔托莉雅·卡斯特,从命运的起始之地醒来。
但人的情感,对于神的意志来说,还是太过孱弱。
那份被激活的神意,本能地抗拒着情感的恢复和自我的退化,于是在心境之中,建造壁垒,筑起高塔,成为了继续掌控外界身躯,同时统治这片心象世界的女神——狮子王。
一旦心象世界完全封闭,那刚被唤醒的人性,恐怕完全无法对抗浩瀚的神意,自然会被磨灭,甚至永远不复存在。
因此,关键时刻,萨麦尔选择借助梅林和梅莉两位梦魔的力量,以自身的意识,潜入了狮子王所编织的这片天地,找到了那份人性,以导师的身份,陪伴她演绎了预言之子的童话,最终登上高塔,击败了那代表着神意的狮子王,走完了这段旅程。
所以,先前经历的种种,不过是一场亦幻亦真的梦境。
而现在,阿尔托莉雅也在他的协助下,彻底摆脱了圣枪的寄宿,找回了全部的自我。
此刻,那高台之上锁系的,不仅仅是命运的起始,更是被分离出的圣枪原型。
“阿尔托莉雅,战争已经结束,不列颠正在走向繁荣,现在你有了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不是作为统御国家和人民的神灵,而是可以为了自己的意志而活。”
萨麦尔张开手臂,以拥抱的姿态,等待着这份新生,眸中溢满柔和与期待。
新生吗?
不用背负治理国家的重担,连睡眠都被剥夺;
不用强迫自己举起枪剑,剥夺他者的生命;
不用绷紧表情,可以想哭时哭,想笑就笑……
是啊,真是美好……
阿尔托莉雅垂首咀嚼着这份祝福与期许,眸中溢满憧憬。
一切,只需要背对着那份悲惨的命运,向前一步。
然而,阿尔托莉雅却驻足原地,久久未动,抬起的螓首,静静看向自己这段旅途的导师。
“老师,能不能告诉我,如果我放弃了自己的职责,那不列颠的未来呢?”
“外敌已经肃清,即便不依靠圣枪的力量,在你和圆桌的治理下,不列颠肯定会走向繁荣。”
萨麦尔笑了笑,信心满满。
“我是说,千年之后……”
认真的沉吟之下,四目相对,气氛陷入一阵诡异的沉默。
萨麦尔几次动了动唇齿,但在那静静的注视下,却最终无声叹息。
没错,这就是他,一直在回避的答案。
千年之后的不列颠,究竟是怎样的未来?
卡美洛终将崩塌,盎萨民族将支配这片土地,而凯尔特人则会在千年的时光中,饱受异族的压迫和奴役,沦为不列颠的少数派。
到最后,连根植于血脉的德鲁伊文化与自然信仰,都将沦为一个徒有其表的历史符号,被后世拿来咀嚼消费。
除此之外,延续北欧神秘的卢恩符文尚有记载,但承载着凯尔特术法的欧甘树文,却将早早地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
甚至,连作为精神象征的骑士王,也会在基督教的传播下,沦为皈依上帝的符号。
是的,凯尔特人的理想王国,注定不复存在。
如果剥离圣枪,消除残存的神秘,等同抽掉了支撑着这个小型神代的柱子,也意味着彻底切断了打造这千年纯白王国的最后一丝可能性。
这些,萨麦尔从来没有向任何人提及过。
包括摩根……
但好巧不巧,萨麦尔在进入狮子王心象世界的同时,也将自身蕴藏的命运权能和必然性,带入了其中,导致本该理想化的心象世界加速崩解异变,让阿尔托莉雅在冥冥之中,窥见了不列颠真实的未来。
“老师,你真是太坏心眼了,一直以来都隐瞒了最重要的一点。”
阿尔托莉雅轻抿樱唇,勾勒出浅浅的笑意,那俏脸上的纯净与娇憨,让萨麦尔无法直视。
年轻的王转身行向石台,指掌缓缓探入光柱之内。
那片光明看似耀眼,却没有几分温度,但意外地踏实,里面的东西,也相当合手。
身体内此前一直不曾涌动的东西注入其中,身体变得轻盈,下一步只要拔出来,重新接纳它。
“在拔出那东西前,还是先仔细想想比较好,我不会害你的,所以别那么做。
阿尔托莉雅,你早已看到了盲目选择的结果,一旦再次接受这份命运,直到最后你都将不再是人类。
不只是这样。一旦拿起它你会被所有的人类憎恨,迎接悲惨的死亡!”
背后响起了那旅途中一直陪伴着自己的声音。
那是从未有过的焦躁,从未有过的认真。
此情此景,如此熟悉。
曾几何时,梅林那家伙也是这般劝诫着她。
……在那时,做出尝试拔出**之剑,接受命运的选择,其实她还是害怕的。
并不是对自己的末路感到害怕。而是对这决定究竟是否正确而害怕。
从岩石中拔出剑之人———有比自己更适合成为约定之王的人,若是那个人的话不应该能建筑更和平的国家吗,这样的恐惧。
然而并没有那样的人。至少,再过十年也不会出现。在那期间必须要有某个人承担这个义务才行。
现在看来,自己似乎仍旧需要承担起这份职责。
一切,兜兜转转,又绕回了命运的原点。
一如既往。
“这是杀死自己的仪式。”
“我知道。”
“你将不再是你……”
“没关系,我会尽量多撑一些时间,这样就可以为我的国家和人民多做一些事。”
一次次的劝告,换来的是一次次温柔的回绝。
阿尔托莉雅回转螓首,在璀璨的光带下,露出明媚而纯净的笑容。
“老师,替我向凯哥,梅林,还有王姐说一声,感谢你们为我做的一切。”
然而,那对祖母绿的眸子,却绽放着难以撼动的决意。
“但相比于拯救我而言,这个国家,更需要被拯救。”
不列颠需要一个强有力的王,需要一个延续自己文明的神话。
这并非神的高傲宣告,而是人的坦荡陈词。
放眼未来,这个身形纤弱,肩膀稚嫩的少女,做到了。
她终究,还是成了凝聚凯尔特文明的符号。
萨麦尔叹了口气,再度抬头,郑重看向自己的那位弟子,为挽留做着最后的努力。
“那么,再问一次,你真的要背负这注定无存之国度吗?你真的要再举孤身救世之旗帜吗?”
“是!”
“你真的决意要以一己之空想,对抗人理之收束。”
“是!”
“哪怕,与我为敌?”
此刻,幽深的竖瞳裂开漆黑的十字光纹,语调冷滞肃杀。
阿尔托莉雅心头一颤,沉默片刻,缓缓抬头,眸中洗去动摇,尽显理想的纯粹,一字一顿地交出答卷。
“没错!”
两股气息,交相对撞,天地风云变幻,色彩和生机被尽皆撕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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