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比我更懂当反派 第645节

而战况最为惨烈的几个节点处，百十位明显有别于其他肃正骑士的7光辉身影，也在这剑锋之下陨落。

玉座之上的孤王，凝眉俯俯，眸中燃起的金绿色火焰，微微跳动。

自从不慎将这两个外来者放入棋盘之后，他们就如同钻入庭院的老鼠，啃啮破坏着庭院中的一切，彻底把有序的局势引向全面失控的崩坏中。

尤其是这个男人，居然一路从圣都正门，打到了尽头之塔。

上万肃正骑士和200多位圆桌精锐，在这一人一剑之下，悉数覆灭！

咔嚓……

细碎的声响中，头顶星光黯淡，穹顶一片片剥落。

纯白的尽头之塔，如同被巨刃削切的黄油，半边崩解，内部直面来自将死世界的风沙。

此刻，光暗交错间，尽头傲岸的身影被撕扯拉长，变得模糊不清。

高塔之上的孤王，如被外力打破程序的机械，跳出了预设的指令，终于缓缓起身，从阶梯上一步步走下，金绿色的眸子俯瞰向两人，蹙眉间幽然开口。

“万象已然收归吾手，世界即将迎来新生。

回答我，为何到来，为何玷污这理想的纯白？

汝等可知，这对即将死去的世界而言，才是唯一的救赎。”

萨麦尔正欲挣扎起身，然而一路上如雏鸟般躲在他羽翼下的少女，却放下了他的手臂，拿起魔杖，跨步向前。

“阿尔托莉雅……”

听到耳畔担忧焦躁的呼唤，少女明媚一笑，并未回头。

老师，感谢您一直以来的陪伴，以前，都是您在保护没用的我。

现在，旅途将要走到尽头，也该让我走在前面一回，替您，替这个世界遮挡这灭绝的风暴吧。

黑白交错的棋盘上，冷肃成熟的王与天真无邪的少女，一步步走近，虽然气质截然不同，但举手投足的意蕴，如此相似，恍若跨越时空的镜像两面。

“救赎？别开玩笑了！”

显得柔弱而毫无威慑可言的阿尔托莉雅，回看了眼高塔之外正在死去的世界，以及那吞没着圣都的风沙，攥紧魔杖，有些怒不可遏。

“撕裂天空，击溃大地，屠杀生命，让自己的国家陷入崩坏，让自己的国民流离失所，这就是你所谓的救赎？”

“世界正在枯萎，未来无法承载所有生命留存，我必须做出取舍。如果没有我的介入，不列颠的文明也好，凯尔特的族群也好，他们终将随着世界的陨灭，一同死去。”

头戴冠冕的女神淡淡开口陈述根由，面对愤怒的诘问，神色毫无波动。

“建立乐园，汇聚适合留存到后世的纯洁灵魂，作为新生的种苗，让本该终结的生命，永恒地延续下去，在新生的世界，获得幸福，这就是基于天命，得出的最优结论。”

“不要用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掩盖自己的冷血！你整日坐在高塔之上，只会做着这些冰冷的计算，可曾听到外面那些求助者的呼唤，可曾看到一个人是如何在饥饿中慢慢死去，可曾理解一个家庭因为圣拔而妻离子散的痛苦！连圣拔选中的灵魂，也被你囚禁在高塔之中，沦为你的玩具！你根本就没有心！”

阿尔托莉雅小脸涨得通红，回想起自己旅程中所见的种种惨状，祖母绿的眸子，几乎喷出火来，满是痛恨。

“王应该是守护人民，为国家献身的存在！你玷污了这份职责！”

“你错了，我从来没有背离过我的使命，神脱离人类便无法存在，王失去国民便没有意义，这些我比你们更加明白，因此，我深深地爱着你们。”

然而，女神缓缓摇头，清冽的眸子之中，一片澄澈真实。

“所以，在这片即将死去的世界，我更加无法忍受失去国家，失去人民的未来，独自生存，因此决定赐予你们永恒，让不列颠，让凯尔特，永远的延续下去，难道，这也有错吗？”

怒气冲冲的阿尔托莉雅，也那蓝绿色的眸子对视，从空洞的深处，看到了毫不掩饰的真实，以及，那世界尽头，面目全非，燃烧在一片火光之中的不列颠，不由呆呆愣住。

不列颠会在未来灭亡……

被国家托付重担的王，被人民赋予期望的神，自始至终从未背叛，她只是在意自己的方式，去延续这个国家，这个民族，本该终结的历史。

女神金绿色的眸子，平静地凝望向两人，缓缓抬手展现出邀请之意。

“不应存在之物，不可理解之物……

为何反抗？为何拒绝？

我容许你们的存在，只需…低下头颅就好……”

是的，只要低下头颅，放任她收束散落在不列颠这片土地上的文明碎片和纯净灵魂，一切都将圆满解决。

阿尔托莉雅再次抬头看向眼前的女神，如同在望着未来镜子中的自己，眸中已经没有了痛恨和厌恶。

那肃穆的脸颊上，若有所思，翕动的唇齿，有如缅怀一般开口，有如感念一般无声沉吟。

——：【啊啊——明悟了，那就是汝之夙愿吗——狮子王……】

——：【要守护却先毁灭，要行善却必作恶。】

——：【你欲背负这注定无存之国度吗？你要再举孤身救世之旗帜吗？】

——：【哪怕为此扭曲整个世界，让一切化为薪柴燃烧，也在所不惜。】

但，何其悲哀，何其扭曲！

少女紧握魔杖，思绪激荡，肃然的俏脸上，一片决绝，

——：【无法承认，无法允许！】

——：【是因王者之气节，是因骑士奉行之道义——】

——：【如果我的国度，注定只是有如泡影一般的梦幻，也当光耀闪亮，堂堂正正！而非饱食同类血肉，背负罪孽的苟延残喘！】

——：【无论如何，守卫民众的王和庇护国家的神，绝对不会堕落为蹂躏这片大地，残害自身子民的野兽！】

——：【并非，为了一己之荣光。】

——：【而是为了证明，这由人类文明铭刻在星辰表面的纹样，是足矣与美丽刹那相称的生息行迹！】

——：【王与民同在，国与家并存，同心协力，外御其侮！这样的不列颠，才是吾辈所求的理想乡！】

——：【纵世界更迭，依旧亘古永存！】

——：【这才是神意无法扭曲，黑暗无法撼动，深藏于人心的闪耀之物！】

——：【所以，你想要舍弃的，我注定守护！】

这，就是我的答案！

阿尔托莉雅挺直稚嫩的背脊，昂头站在了这高塔孤王的对立面。

支配尽头之塔的女神，停驻脚步，从那固执而倔强的眼神之中，读懂了一切。

“既然如此，吾之半身，那就用你所谓的决意，来见识一下，这剥开世界的表层，其下展露的残酷真实………圣枪，拔锚！”

瞬间，女神眸中金绿色的火焰，剧烈跳动，冰冷的宣告，回荡在残败的孤塔之上，抓握的指掌间聚合出璀璨的以太光流，，

“尽头之塔，时之终焉，其为撕裂天空，连接大地的风暴之锚，其为立于世界尽头的光之楔……”

屹立于这将死世界的高塔，解离崩落，一道道包含着繁密咒文的光带，卷裹着支撑世界秩序的最后一丝力量，收束尽那纤长的五指之中，凝聚出圣枪的雏形。

轰隆！

伴随着神灵的吟咏，天际雷霆漫空，呼啸的狂风卷积着低垂的乌云，掀起凛冽的气流，灌入高塔之上刺眼的缺口，将碎石上两道单薄身影的衣襟，吹的猎猎作响。

而在他们面前的，即将倾轧的，是整个世界的力量！

时间，空间，法则，无论有形，还是无形之物，都在最后的光明之下，化为齑粉。

其威其能，势不可挡！

崩落碎石前，首当其冲的金发少女，脸色苍白，紧握着魔杖的身躯，已经被浩瀚的神意，压得喘不过气来，即便竭力支撑，周围撑起的幽蓝光屏，已经濒临破碎，她自身也如同*****大海之中随风浪颠簸起伏的小舟，随时都有倾覆的危险。

虽然，灵魂同源。

但人类的一面，脆弱不堪，如何与神灵的意志对抗？

老师，对不起，我辜负了你的期望……

我无法拯救这个世界，更无法保护您……

阿尔托莉雅错切的贝齿，将樱唇咬出道道血痕，身躯在酝酿成型的以太风暴中，摇摇欲坠，只凭借着最后的意志支撑，但那份来自人心的倔强，也在这神灵威光的消磨下，一寸寸弥散。

没可能了吗？

不，还有机会！

人心的呐喊，是生命的战歌！

此时此刻，萨麦尔手中黯淡的星造圣剑，激悦鸣颤，为那份不屈和顽强伴奏，向高高在上的神灵，宣告着人心的答案。

“光辉，至此！——闪耀于终焉之枪！！”

高塔的孤王冷肃爆喝，由无数金黄色光带编织的圣枪，从混沌的天空碾压而来，上下四方的空间粘稠坍缩，将所有的重量都挤向场上那两个渺小的存在。

“阿尔托莉雅！”

千钧一发之际，古蛇福至心灵，当即将手中的连鞘星造圣剑投掷向自己的那位弟子。

阿尔托莉雅下意识接过，随着光晕流转，手中的魔杖与圣剑彼此纠缠交融，形成下半为剑身，上半为杖头的华美兵装。

同时，一段晦涩玄奥的神言，涌入少女的脑海，随着唇齿翕动，肃穆的低吟，一道道光纹流涌分割开错乱的世界，仿佛让时空为之静止。

“黄昏之刻再临，十三拘束展开，对终末、对肃正防御——开启！”

“其为——理想乡，其名——阿瓦隆！”

轰！

这黑暗世界中最后的两道光，剧烈碰撞，混沌风暴肆虐不息，世界随之一片苍白。

第一百一十六章 变成恶龙吧，阿尔托莉雅（4.1k）

光明与黑暗的交织下，世界的新生在破碎中孕育。

仿佛一瞬，又似乎永恒。

一片绿草茵茵的无名之地，生机盎然，澄澈的天空蔚蓝辽阔，再也没有了沙尘弥漫的灰黄与死寂，暖洋洋的日光下，夹杂着泥土芬芳的微风轻轻吹拂，苍翠的草木起伏如潮。

沙沙……

伴随着草丛中一阵细响，某个金发绿瞳的娇小身影，正驻足立于这片草地之上，眸中的混沌与迷茫交织翻腾。

风力加剧，金发少女头顶的蓝色圆顶礼帽，飞旋飘落，如同麦穗般金黄的长发，披散肩头，展露出几分唯美。

恍然间，那祖母绿般的纯净眸子，被吹开草丛，展露的一方石台吸引。

石台很是古老，铭刻着些很是美丽的纹路。

那中心的凹槽，一束连接天地的璀璨光柱，在阳光下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