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比我更懂当反派 第652节

卡美洛对于圣杯的重视，可想而知。

毕竟，如果无法改善不列颠的现状，他们唯有远征罗马，解决粮食和土地的危机。

圣杯带来的奇迹，已经是这个正在遭受异变的国家，在跌落深渊前，能抓住的最后一根藤条。

终于，经过数日的跋涉，避开人烟，一路翻山越岭的队伍，在夕阳下穿过薄薄的暮霭，来到了一片云缠雾绕的水泽前，各自驻足，眺望那湖中心。

然而，目之所及，渺茫一片。

兰斯洛特紧抿双唇，双手停顿片刻，才从密封的箱匣之中，捧出那只隐约闪烁着缕缕光辉的金色杯器，俯身就地盛满清水，仰颈灌下。

随着杯中之物涌入喉中，清水似乎化为了甘醇的酒液，散入五脏六腑，身体的每个毛孔似乎都随之张开，凉飕飕的八面透风

兰斯洛特顿时觉得，身体仿佛从里到外，每一寸肌肉，每一个毛孔都被这股奇异的力量冲刷了一遍般，变得通透如洗。

而此刻，遮挡在视野前的迷雾，也随之烟消云散，湖心岛屿的轮廓，映入眼眸。

遗世独立的理想乡，唯无罪之人方可入内。

按照珀西瓦尔的转述，加拉哈德的牺牲，虽然不足以和那位创始者相提并论，但这份崇高的美德，也能暂时压制他们身上的孽恶，让他们得以穿过门径，寻找遗落在那片上古战场的圣杯。

眼见仪式的正确性，得到验证，兰斯洛特回首向友伴们点了点头，一言不发递出手中的金色杯器。

无言的肃穆之中，骑士们先是先是郑重行礼，而后陆续上前，双手捧起杯器，盛入湖水满饮，感受这从肉体到灵魂的冲刷。

足足数个小时，自觉排好的队伍，终于轮序完成。

骑士们驻足片刻，不约而同地低头捶胸，在静默中向那位献身者致敬告别。

随后，骑士们涉水前行，突破迷雾，踏上湖中心的岛屿。

岛屿相当荒凉，到处布满坑坑洼洼的痕迹，立于高处一眼望去，全部的物象，几乎尽收眼底，显然没有什么所谓的圣杯。

那是因为，按照启示所说，圣杯，并不在大地的表面，而在世界的里层。

众人随即四散开来，寻找通往应往之地最后的门扉。

片刻，呜咽的鸣镝便射向高空，传来尖锐的爆鸣，骑士们当即汇聚向声源处。

只见，岛屿中央那仿佛被雷火劈击后的半截树桩，支展出惨烈扭曲的形状，静静伫立，散发着淡淡的微光，碎石之下，蔓延的根瘤虬结如蟒，几乎遍及整个岛屿。

从这巨木遗留的痕迹，便可知它生长的时候，是何等的雄伟壮观。

终于找到了，通往里侧的大门——世界树之枝的残骸！

那么接下来，只差最后一步。

在一片激动和注目中，身为领导者的兰斯洛特，却屈身后退，右拳捶胸，在众目睽睽之下，以恭敬的姿态，单膝跪地，朝向队伍中某处幽幽沉吟。

“吾王，我们到了……”

咔嚓……

伴随着清脆的金属摩擦声和阵阵错愕的目光，队伍里一位毫不起眼的肃正骑士，除去面甲，披散那金黄色的长发，展露出绝美的容颜。

陛下，居然就在队伍之中！

那位本该身居高塔的孤王，如此出乎意料的现身于此，让骑士们震惊不已。

“兰斯洛特卿，辛苦了，接下来，交给我吧。”

狮子王并未在意旁人的注视，沉吟间上前将莫名有些疲惫的兰斯洛特扶起，而后越过队伍，肃穆立于那焦黑的树桩前，右手虚引。

伴随着以太的鸣颤，阿尔托莉雅将连鞘的金蓝色圣剑，从魔术阵图中一寸寸拔出，插入树桩之中，心中无声吟咏。

无壁无城亦无国的原初之空，闪耀于地底深处的始源之星，真实之下的阿瓦隆，吾等的理想乡，开启吧！

在连鞘圣剑插入这片世界树的残骸刹那，大地剧烈震动，死寂的地脉，瞬间被激活。

嗡！

随着剑鞘之上的妖精文字闪烁浮现，集结的星之吐息，跃动的光之奔流，宛如井喷般升起，在众人面前构筑成一道光状的大门。

拄剑沐浴在星光之下的女神，回头沉吟，眸中平静而坦诚。

“诸卿，前方即是众神的战场，圣杯遗落之地，其中凶险尚未可知，如果不愿随我前往，你们可以选择退出。”

“誓死追随吾王！”

骑士们肃穆捶胸，毫不犹豫地做出回应。

阿尔托莉雅轻抿樱唇，没有多说，当即拔剑跨入那光芒流溢的大门。

骑士们昂首挺胸，紧随其后。

诸神也好，魔怪也好，此身即是剑盾，当为吾王扫清前敌！

当最后一道身影没入那片光明之中，阿瓦隆岛上贯通天地的光带，逐渐扭曲黯淡，直至化为虚无。

与此同时，卡美洛。

随着夕阳的最后一缕余晖，沉入地平线，浓郁的夜色弥漫开来。

一团浓墨般的身影，进入大殿，驻足片刻，一步步走向台阶，伸出的指掌，抓握向那自玉座之后发出的一束微光，无声的叹息，在唇齿间流淌。

一切，该结束了。

然而，在指尖即将触碰到那束光带的刹那，黑影骤然停顿，缓缓转头看向一侧。

“为什么是你？”

从阴影中走来的魔女，满脸的难以置信。

“这个问题，我可以不回答吗？”

黑影叹了口气，无奈开口。

“你骗我，萨麦尔！”

摩根紧抿樱唇，悲愤怒吼。

清冷的月光下，赫然映照出那位“已死之人”的面容。

第一百二十一章 攻受逆转（1/5）

“回答我，萨麦尔，你所说的一切，是否都是谎言，从来没有什么圣杯！”

昏暗的大殿之上，立于台阶前的魔女，愤然怒吼。

“圣杯是真的，也的确就在阿瓦隆岛。”

萨麦尔脑海中倒映出世界树攻防战的始末，马尔杜克陨落的前夜，以及那浇筑世界，孕育新生的光轮，认真回答

摩根不为所动，静静看向眼前的男人。

“那代价呢？”

萨麦尔头颅偏转向一侧，沉默片刻，语调转而低沉。

“就算她拿得到，也回不来……”

遗世独立的理想乡，唯无罪之人方可入内。

仪式也好，钥匙也好，都是对的。

但他只说了进去的方法，却从来没提过，如何出来。

没有了宿主的支撑，失去了圆桌大半的精锐，即便维持着卡美洛运转的圣枪矗立在这座尽头之塔上，也注定无法保证不列颠神代的存续。

所有的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

魔女面色阴沉，樱唇紧抿，死死盯着萨麦尔凝视。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古蛇抬头看向摩根，叹了口气，神色诚挚。

“相信我，我没有恶意，只是想消弭这个时代的异变，将一切拨回正轨，”

“你所谓的正轨，就是指凯尔特人失去王国，失去土地，被盎萨异族压迫的未来？”

摩根嘴角噙出一抹冷笑，目利如刀。

“阿尔托莉雅，她全都告诉我了！”

萨麦尔闻言，垂下眼睑，有些无法直视摩根的目光。

这的确是事实。

而且是他注定不会向摩根坦诚相告的事实。

“你以假死，让她心怀愧疚，甘愿舍弃圣枪，秉持人性，还利用了这个弱点欺骗了她，你真的很卑鄙！”

魔女脸色阴沉，双拳紧握，指骨发白，声调发寒，冷然宣泄着心中的愤怒。

“你知不知道，阿尔托莉雅寻找圣杯，不仅仅是为了消弭不列颠的异变，更是为了拯救你！”

摩根一字一顿地重申，眸中写满了讽刺和悲哀。

“追寻那份奇迹，拯救因她而死的你！”

也正因为这个答案，她们姐妹相残的戏码，才没有真正上演，反而阴差阳错地达成了多年以来的第一次共识，能心平气和地聊了很久。

萨麦尔不由愣住，双唇紧抿，想要开口，却不知如何说起，沉默许久，最终垂下头颅，瓮声叹息。

“抱歉，这件事，我有不得不做的理由。”

摩根幽幽看向萨麦尔，眸中泛起丝丝自嘲。

“所以，你接近我这个魔女，获得我的好感，帮我争夺王位，一切都是你设计好的？”

“如果只是抱着这个目的，我就该直接加入圆桌骑士团……”

萨麦尔苦笑着抬起头颅，此刻和摩根对望的眼眸，沉静如水，一片澄澈。

“要不是当初在康沃尔郡被你截胡，拉进了队伍，我说不定早混成圆桌的首席了……”

魔女愣了愣，不由神色一僵，面露赧然。

好像，的确是她向艾克托先开的口，主动招揽的这位无名剑士……

眼见气氛缓和，萨麦尔深吸了口气，猛地抓握住摩根的指掌，随即单膝跪地，垂首轻吻在魔女的手背，目光灼灼地沉声恳求。

“王姐，跟我走吧……

这个抛弃过你的国家，既然容不下你，也就不值得你去留恋，我们离开这儿，带上莫德雷德她们，回到奥克尼，一起去过与世无争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