型月，小开也算开？ 第4节

　　但，贫苦终究是这个要持续多年的时代里的大多数。

　　“真真的吗，就算让我死掉、也没关系.....妹妹、妈妈、爸爸.....还等着......”

　　“等着的话，那就快些回去吧，别等急了。”

　　诺维亚抚摸着幼童的脸庞，这么做之后，孩子那呆滞的脸稍微显得安详了一点。

　　“谢谢.....”

　　自幼童的唇中流出的并非祈祷，仅仅是，出于无尽感谢的，一句言语。

　　等到一切结束后，谢绝教徒的邀请后，诺维亚走向路修斯的方向。

　　在一旁一直注视的路修斯本身就像一名士兵，再加上他散发出的氛围，让人不敢轻易靠近，随便跟他搭话。

　　“这一年下来，你做得很好。”路修斯沉默了下，然后冷冰冰的说道，“可到头来，遇到危险也只能自己去面对，这件事早晚会无法避免的，这是无用功，你现在太危险了，我劝你赶紧回去。”

　　诺维亚很明白他的意思，现在只是处于平静时代的表象，如果真的到了很坏的情况，为了能够活下去，就必须杀死危害自己的人，哪怕是同为信徒。

　　而且诺维亚太张扬了，这一年下来他的名声也越发的传播开来了，虽然多神教对于别的教派的传播很宽容，但也是无法取代他们的情况下，而眼下，罗马城内一些多神教的贵族们恐怕就等着克劳狄一世从不列颠回来，然后要求处死诺维亚了。

　　“你说的对，但是，明明是举手之劳，却视若无睹的话，一定会后悔莫及的，不想让自己后悔才伸手援助的，仅此而已。”

　　没有愤怒，没有否定，诺维亚只是平和地展露笑容，身上穿简朴的穿着，脱下来的白色外衣折起来挂在手臂上。

　　“哼，臭小子，等到了罗马城内，那些家伙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了。”

　　路修斯叹了口气，他希望这位少年能尽享阳寿，不希望他在异端分子的处罚中受苦。

　　“对啊，所以现在就麻烦路修斯你多在罗马城外多呆一会了，等我先去不列颠一趟。”

　　诺维亚毫不犹豫地接下了路修斯带着怒气的话语。

　　“你这是——”

　　路修斯的内心一阵激荡，而眼下正处于虚幻的诺维亚的身影回复得非常果决。

　　“十四天前，现在不出意外应该在不列颠了。”

　　路修斯倒吸了一口气，这种级别的幻术哪怕是昔日的德鲁伊也不曾拥有过，居然连他沾上圣血的眼睛都欺骗过了。

　　但很快他的表情就平静了下来，撇开头，彷佛什么都没听见：

　　“你是想让克劳狄皇帝信教？那太难了，罗马诸神在几十年前就在头顶上呢。”

　　“神的时代已经结束了。”

　　“用魔术？可你别忘了，参加不列颠远征的罗马魔术师有上万，一点点的魔力波动都会被发现。”

　　“谁告诉你我要用魔术了？是货真价实的神迹。”

　　........

　　在不列颠的中部，这是被浓雾所覆盖的橡木森林，即使是到了二十世纪也拒绝着人类的、鸟兽们的王国。

　　在这岛屿的一角，有着诸多神秘的存续，是不知延续多少代的古老生命。

　　此刻，诺维亚正站在这里的某个山顶上，他不远处的下方，即为由现任罗马皇帝克劳狄一世所带领的不列颠远征军。

　　银发少年神色略微紧张的看向临时制作的热气球，以及筹备多时的银粉等诸多物品。

　　诺维亚的想法是源于君士坦丁的传说，三百年后的罗马大帝君士坦丁之所以信教，是在某场战役的前一晚看见了苍茫的天空中突然出现了四个硕大无比的火红色的十字架，伴随着这样的字样：

　　依靠此，你将大获全胜。

　　由此，基督教正式开启成为罗马帝国的国教之旅。

　　“成败在此一举。”

　　说是这么说，诺维亚的表情却很平静，那当然了。

　　因为只是一个很常见的问题，人是会因为做了什么而后悔，还是会因为没做什么而后悔。

　　说到底，能不能成功诺维亚自己也很难说，因为型月越古神秘侧越强，越未来科学侧越强，而公元一世纪的“现在”刚好卡在一个刚衰退的位置上，而且型月神代是比两千年后更发达的文明，这就很搞了。

　　不过诺维亚也有后手准备，失败就立马挖阿尔比恩之龙的尸体，找找能不能有用的宝物保命。

　　“冲！”

　　于是，在这傍晚黄昏时分，罗马远征军与不列颠十二国王联军共同见证了——

004：新神降临！

　　当最后的一缕夕阳正缓缓从地平线上隐去，新月高挂在暗淡昏黄的天幕上。

　　踏海而来的罗马远征军即将于次日与不列颠联军进行决战。

　　罗马远征军共有五万人，分为五大军团，此外还有同等人数的补给队。

　　“这就是你说的形势大好？这些蛮子都打到咱们脸上了！你个统帅怎么当的，居然被诱敌深入了！”

　　此刻，罗马营地里，皇帝克劳狄一世正对着眼前低头不语的统帅破口大骂。

　　从外貌来看，这位五十岁才意外成为皇帝的克劳狄一世确实有着明显的疾病，他行走时靠手扶腿才能走，因为有一条腿是弯曲，畸形的。

　　从后世的医学来看，大概率是小儿麻痹治疗不善而引发的后遗症，但在当下的公元一世纪，大多数人只会认为此人得了天谴。

　　“陛下，明日决战，希望陛下能够站出来，以战神玛尔斯之名，激发士气......”

　　罗马统帅普劳蒂看见面无表情的皇帝克劳狄越说越没底气，毕竟自家这位皇帝走路都走不好，还指望上阵杀敌？能喊两声都算好的了。

　　但普劳蒂也是有苦说不出，他一年半以前听从皇帝的指令远征不列颠，起初确确实实是形势大好，没花多久就占领了沿海大部分地区，并迅速向内陆地区深入，短短时间内就席卷了不列颠岛大部分平原与森林地区。

　　按道理来说，如此顺利就应该像——

　　来自南方的怪物在不列颠沿海登陆。

　　不可明说的杀人魔王向科尔切斯特逼近。

　　卑鄙无耻的罗马蛮子进入南安普顿。

　　罗马统帅普劳蒂占领不列颠南方。

　　在形势一片大好的情况下，就差最后一步了——

　　至高无上的皇帝陛下于今日抵达自己忠实的不列颠岛屿。

　　可惜，就是在最后一步里罗马远征军遭受了巨大的麻烦，被对手反围了。

　　虽然皇帝克劳狄确实有着摘桃子的想法，这也正常，毕竟是为了巩固自己的统治，但他也明白自己没能力指挥战场，对普劳蒂也没剥夺指挥权，就等着至高无上的军功降落在自己头上。

　　然而，不出意外的话就是出意外了。

　　因为据今天的侦察兵汇报，原本被打得丢盔卸甲的不列颠联军不知道怎么搞的，居然找来拥有强健体格的，有时甚至被称为巨人的皮克特人，还有一些保留有浓重的神秘的大型魔兽。

　　现在，就是五万罗马远征军被不列颠十二国王联军约九万人逼到绝境了，罗马大军进又进不了，退又容易形成溃败之势，极有可能全员葬送性命。

　　“普劳蒂，明日的决战要是输了，我和你会有什么后果，你应该比我更明白。”

　　克劳狄幽幽地说道，远征不列颠要是失败了，不光是普劳蒂，连他自己都难辞其咎，不说皇位了，能不能活都是个未知数，整整五万人的伤亡，足以让刚经历卡里古拉癫狂没多久的古罗马帝国伤筋动骨了，各地潜藏的不安因素又会纷纷跳出来了，魔术、咒术、超越人智的神秘会向延续至今的古老帝国露出毁灭的尖牙。

　　所以，虽然现在克劳狄能够借助魔术师们的力量逃跑，但是这个消息总归还是很难藏的，因为不列颠联军里也有魔术师，罗马大军可能还觉得皇帝都还在，还有胜利的希望，可一旦知道连皇帝都跑了，怕是士气瞬间就垮下去了。

　　“.....明白.....”

　　接着，克劳狄没有再管普劳蒂，回到了自己的住所内。

　　“罗马诸神啊，愿您们能够祝福您们的孩子走向胜利，战神玛尔斯啊，请让您的光辉再次照耀在罗马吧。”

　　克劳狄闭上双眼祈祷着，尽管他不怎么喜欢神，但此刻还是无比希望神真的能够出现。

　　不知为何，从四十多年开始各地的神秘就在急速消失，百年前行走在大地上的神明们也纷纷不再出现，仿佛此前的事迹都为虚幻一般，仿佛一刹那间，星球从神的时代进入了人的时代。

　　“报告，陛下，罗马传来消息说那来自安纳托利亚行省的异——”

　　“够了，他们这些钩心斗角的破烂事就别传上来了。”

　　克劳狄挥了挥手让报信的魔术师下去，表示不想再听这些无聊的破消息了。

　　消息要说什么克劳狄自己都快倒背如流了，不就是那个到处传播的基督教嘛，无非就是今天到那里捐粮食，明天又到那里建教会这些杂七杂八的，他已经不想再听了，因为当务之急可是虎视眈眈的九万不列颠大军啊.....

　　“怎么有声音？难不成是那些蛮子来夜袭了？”

　　撑着下巴的克劳狄突然听见营地外响起了声音，但很快就归于平静。

　　这让这位皇帝无比好奇，心想到底发生了什么，以至于连传递情报的魔术师都没过问，就自个走了出来，随后，顺着人群的视线，克劳狄下意识地抬头看向天空，实际上他因为侄子卡里古拉的缘故非常不喜欢月神戴安娜，所以晚上基本不会去看月亮。

　　但是，此刻和众人抬头后，皇帝这才明白，为什么明明人头攒动，辎重紧凑，未知景象的声音，这些交织在一起，理应人声鼎沸，喧哗热烈，却无人多说一句，就只是默默地看着——

　　一缕夕阳正缓缓从地平线上隐去，新月正高挂在暗淡昏黄的天幕上，在夕阳与月光相接的天空下出现了清晰可见的巨大火红色的东西。

　　“哼，是蛮子的魔术吗，居然想借此影响我们。”

　　迅速回过神的皇帝克劳狄问着自己身旁的魔术师，作为罗马皇帝他自然明白，这样子的场景在当下完全就只有魔术才能够做到。

　　然而，宫廷魔术师颤抖的声音，告诉了克劳狄一个难以置信的真相。

　　“不不不陛，陛下，那，那里毫无魔力的波动，就像是纯粹的景象.......”

　　“什么！？你再仔细看看，是不是有什么不认识的魔兽在天空？”

　　“陛下，没有，真的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如既往的景色，这就像纯粹的......”

　　魔术师久违地咽了口水，没有说出最后几个字。

　　但克劳狄很清楚，没能说出来的最后几个字是‘神迹’，因此他沉默了，想必罗马大军和不列颠盟军沉默的原因都是一样的——

　　这到底是来自罗马至高神罗穆路斯荣光的再现？

　　还是来源于古老不列颠的岛屿本身的伟大力量？

　　双方都在沉默着，默默祈祷着这份时隔多年的‘神迹’是属于己方的。

　　黄昏的晚风夹着一丝寒冷，吹拂在罗马皇帝克劳狄的脸上，他忍不住打了个颤，同时继续注视着天际的在慢慢形成的奇怪事物，其实他的心里已经觉得这绝非罗马神明的神迹了，因为虽然并未完成展现出来，可却与他熟知的罗马诸神的标志完全不一样......那就只能是对面的了。

　　克劳狄的心情失落到了极点，罗马的士兵们自然也是，因为那最起码不是自己们信奉的战神玛尔斯的标识，在这样子下去罗马大军看样子都有原地溃败的可能性了。

　　就当普劳蒂打算做最后一搏时，天际的巨大事物终于完全地展现了——

　　从常理外诞生出来的力量粲然耀眼，却没有毁天灭地的力量，就只是无比刺眼。

　　“那是......什么？”

　　克劳狄喃喃地询问着，因为那五个火红色的十字装饰在对着罗马大军，而且还浮现着这样的几个字：

　　依靠此，你将大获全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