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吧君子也防 第106节
不过,依旧被柳家保留了几个庙中闲职,维持大概的运转,偶尔在一些重要场合,或是有名剑出炉,都让祭司下山主持一些简易仪式,做个样子。
至少那些工匠们还是很信这一套的。
只不过不会再像当年那么张扬了。
毕竟曾经在龙城地方清除淫祀的狄夫子,如今已是当朝宰相,虽然这种大人物的目光很难再投来这个位于江南道的小县城,但怎么也是人家当年在地方上的政绩,还是低调点为妙。
柳子安沉思之际。
龙王庙的大门被从内推开,走出一个身穿漆黑长袍的女祭司。
女祭司有些肥胖,约莫三四十岁,脸上全是五颜六色的颜料,面色颇为阴森,头发用彩带扎成一条条脏辫,一身繁琐的祭祀服,走路叮当作响,再配合上周围呼啸的山风,望之有些神秘唬人。
二人见面,先是对视一眼,一齐转身,默契下山,路上是柳子安率先开口:
“甲三剑炉的剑好了。”
“东西也备好了,可以召开仪式。”女祭司开口,声音有些阴冷。
“要不要提前知会下我大哥那边?”
“别多此一举。”肥胖女祭司摇摇头,“你不是说你大哥挺讨厌我的吗?”
“那行吧。”柳子安犹豫片刻,点头:“但是得挑一个不起眼的祭品,死了也不声不响的那种。”
“可以,但要年轻女子,灵性足些。另外,除了祭品,你再去挑些口风紧的观众,这也是仪式的一部分。”
“没问题。”
二人在山上边走边聊。
柳子安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动声色问:“若是又失败了怎么办?”
女祭司皱眉:“你老实听我的,就能成功,这次正好能借助名剑出炉之事遮掩,就算被你哥发现,也能有交代,这种机会可不常有。况且……”
顿了顿,她脸色有些烦躁道:“我再说一遍,上回在龙首桥那次,我没失败!你也看见了,仙术仪式后我晋升八品寻仙术士了,难道这还能有假!?”
柳子安斜目:“可那个姓欧阳的县令还是活蹦乱跳的,甚至给我们柳家带来很大的麻烦。”
女祭司沉默了好一会儿。
“这件事,我会证明给你们看的。”她冷哼一声。
“随你便。”柳子安皱眉,正色道:“我不管你上次有没有成功,现在是我最后一次相信你,这也是最后一次机会。”
“哼。”
二人一时无话,心思各异,待走下山,他们经过上午颇为热闹的街道,朝河边的甲三剑炉方向走去。
一路上遇到的匠工、仆从们,看见柳子安与女祭司后,都恭敬让道。
行人们脸色都有些畏惧。
这时,二人路过一处工坊,心情不太好的女祭司余光瞧见不远处坊门外一道似是罚站的瘦弱身影,转头细看了看,她抬手随意一指:
“就那个吧,瞧着灵性很足。”
柳子安转头望了眼。
那是一个长相挺清秀的少女,垂头丧气站在门外,像是后方那座剑穗工坊的女工。
会进这种低微工坊的,都是在柳家与货物无异的奴婢,但凡稍微重要点的人也不会被安排进去。
可令女祭司意外的是,柳子安只是看了一眼,就果断道:
“这个不行。”
“为何?”女祭司想了想,又问:“这不是隶属剑铺的官奴?”
“是奴籍,还没赎身,挂靠剑铺。”
“那你怕什么,这种贱籍女工少一个也不会有人注意。”
柳子安瞧着那道颇为熟悉的瘦小女穗工身影,眼皮都没抬一下,轻声道:
“换一个吧,剑穗坊里的女工多的是。这个有点特殊,不能动,也不好动。”
(本章完)
第104章 阴差阳错与莫名功德
“哦?”
女祭司停步,又望了眼,脸色带着些惋惜与好奇的神色,虽然她脸上满是涂料,旁人看不出来:
“怎么个特殊法?这座剑铺里,除了半山腰那个脾气怪的老头,还有能让你不方便动的人?”
柳子安又想起刚刚青衣管事的禀报,再次摇头:
“这个叫阿青的小女工,老先生瞧着挺喜欢,所以不能动。”
“那不好动呢?”
柳子安瞥了眼她,安静了会儿,忽道:
“不好动……是因为她恰好还是一颗引而不发的棋子,大哥布下的,不能提前惊动。”
女祭司不耐烦道:“什么意思,一个卑贱女工身上能有什么好算计的?那个老头喜欢,所以用来要挟?”
柳子安微笑道:
“和老先生无关,和县衙那位县令有关。
“这个小女工的哥哥,叫柳阿山,以前也是剑铺的官奴,只是后来被县令救了,还帮其赎身。
“现在柳阿山在县令手下做事,虽然平日低调,隐藏的挺深,但哪里逃的过我们柳氏的眼线。
“大哥前些时候就注意到他了,有过仔细调查,这个柳阿山手脚有点不干净,还敢在咱们剑铺安插眼线,打探消息。”
女祭司皱眉:“那你们还不动手?”
柳子安轻轻摇头:
“现在我们还在和县衙合作,虽然也没多长时间了……
“当下不方便清理,容易打草惊蛇,至于柳阿山在剑铺的人我们都有盯着,能被传出去的讯息都是安全的,重要的事不会让他们打探到。
“而这个叫阿青的小女工,也盯了一段时间了,平日里挺老实乖巧的,不像是打探消息的,也不知道柳阿山为什么把她继续留在这里,嗯,可能是以为柳家还没发现他的事吧。”
这位面容病怏怏的柳家二少爷失笑:
“正好,我们也将计就计,假装不知道,大哥把她当颗闲棋用,放在那,说不定哪天就用上了。”
女祭司冷笑:“所以是用来威胁新县令的?”
柳子安偏头道:
“这个可能有点难,欧阳良翰的性格不像那位谢氏贵女,至于胁迫柳阿山,眼下又用不上。
“不过我们的人打探到,昨夜柳阿山带着她去梅鹿苑吃过一顿家宴,这么看来,两家关系倒是挺好,说不定回头确实能当个软肋。大哥是这么安排的,所以眼下不好动。”
女祭司嗤笑一声,“你们柳家真是满眼的利益算计。”
“彼此彼此。”
这时,驻足闲聊的二人,又看见不远处的剑穗工坊内涌出一群女穗工们,三五成群的走出,像是到了休息时间。
而那个被他们刚刚讨论的清秀小女工正被不少路过的女穗工围观指点,特别是一个带头的薄唇女穗工,正一手叉腰另一手食指戳着清秀小女工的小脑袋,周围她的同伴们不时哄笑。
女祭司有点肥的双下巴往前翘了下示意:
“那就她旁边这个吧,一张利嘴看着挺会说,灵性应该不比她少多少。”
这一回,柳子文立即点头,表情平静:“行。”
“那走吧。我去布置下仪式。”
二人转身离开。
而身后那群女穗工们并不知道,她们之中有个别人的命运,已经被人随口判决了。
就像踩死一只蚂蚁一样。
……
欧阳戎是早上辰时醒来的,睁开眼,他突然发现嘴里酸酸的涩涩的。
脸上也是,还有些辛辣感。
就像被昨晚吃的家乡辣菜油摸过脸一样。
欧阳戎从被褥里伸出手,好奇的抹了抹脸庞和嘴唇。
奇怪,怎么有股饭菜里越椒茱萸般的辛味。
他昨晚睡前用柳树条刷过牙啊。
还是说。
“薇睐,伱昨晚是不是偷亲我了?”
欧阳戎低头朝身侧鼓鼓的被窝问。
银发少女从被褥里冒出白毛小脑袋,睡眼朦胧,额前碎发蓬松,还有一束压翘起来的呆毛,她灰蓝色的眸子艰难撑开一条小缝,嘴里梦呓似唔唔两声:
“唔……没……没呀……”
“那脸上怎么有点粘,还有一股越椒味,是不是亻…”
清晨板脸兴师问罪的青年话还没说完,就被少女懒洋洋的温柔止住。
良久,分离。
白毛丫鬟两手抱着被褥,仰起小脑袋说:“是这个吗,主人?”
“……”
欧阳戎瞪了她一眼,把沾嘴角的几缕银丝撩下来,摇摇头:“没刷牙,不怕怪味道?”
薇睐用力摇头,“主人的才不怪……不过,今日好像确实有点茱萸味。”
“我就说吧。还以为是你的呢,不过你好像没这味。”
“那到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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