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吧君子也防 第196节
苏裹儿眉头有鲜红的梅花妆,此时正淑女一般的端坐在靠窗的绣凳上,手里捧着一篇字迹洋洒的文章,垂眸端详。
面对阿兄的问候也只是轻轻颔首。
苏大郎忍不住瞧了眼淑女打扮的阿妹,与她对面的那一只空凳子。
阿妹明明一身蓝白交加的齐胸襦裙,一副窈窕淑女般的姿势端坐,研读良翰兄的奇文,可是她宽大的长裙下,却有一只穿粉色绣花鞋的小脚轻轻挑起裙摆,玉足的半只脚掌勾住对面暂无人坐的绣凳木腿。
看起来是淑女中带着些俏皮。
但其实阿妹一点也不淑女……饱受阿妹欺凌的苏大郎心中叹道。
刚刚他与欧阳戎在外面谈话,应该就是阿妹用脚挑起绣凳,打断了他要说的话语。
不过苏大郎也没生气。
现在他一想,之前确实不太妥当,毕竟阿妹是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不适合与外面的陌生男子见面,哪怕阿兄的好友,也要稍微避嫌。
除了苏裹儿外,屋内还有一位中年妇人,半老徐娘模样。
她画两条细长眉,脸圆唇薄,个头明明不高,比不上身材都颇为修长、有儒雅气质的苏老爷与苏大郎。然而这妇人光是站在屋中,哪怕背对众人,也无人忽视的了她。
微微抿唇时,配合上一双爱斜瞅人的眼睛,气质十分凌厉。
韦眉没有回应长子的招呼,也没有坐在苏裹儿对面的空绣凳上,她站在窗前,食指微微挑开窗帘,似是在仔细打量长廊上那道远去的背影,表情饶有趣味。
苏裹儿头不抬问:“阿母看什么呢?”
韦眉想也没想,立马回了一嘴:“看女婿。”
“……”
苏裹儿不理,轻“哦”一声,反应平淡。
韦眉都不用回头看,就知道这丫头是何反应,轻笑了下,点点头问。
“怎么,不想嫁人?家里都快养不起你了都,要不还是嫁出去吧,找个冤大头接盘。”
“阿母和阿父要是找到了,烦请通知一声,女儿在家里多取点东西带走,好让这冤大头少亏一点。”
“好呀,你个吃里扒外的丫头,以后指定让你净身出嫁。”
韦眉笑骂,伸一根食指戳了戳苏裹儿光洁的额头。
刚刚所谓女婿自然只是戏言。
苏闲苦笑与苏大郎对视一眼,这母女二人的亲密拌嘴与相处方式,他们自然熟悉。
至于家中地位……看他们老老实实插不上嘴的表情就知道了。
就在这时,苏大郎转头看向袁象山的病榻方向,不禁道:
“老师,您醒了!”
苏闲与苏大郎一起走上前去。
床榻上,昏睡许久的袁老先生看见屋中来人,脸色有些受宠若惊。
老人连忙颤颤巍巍支起身,似是准备病身行礼,不过却被苏闲抓住枯手扶住。
苏闲与苏大郎一起宽声安慰了一番,袁老先生老泪纵横。
病榻边一片和睦气氛。
只不过相比苏家父子的和蔼可亲,韦眉与苏裹儿却是没有太多反应。
苏裹儿依旧低头凝眉欣赏这篇名叫《师说》的文章。
韦眉在窗边看了一会儿,才悠悠收回目光。
“这孩子确实俊朗,又风姿不俗,有他恩师谢旬当年在洛京的风范,不过又有些不同,他行事风格更加果断坚毅些,是个可以干大事的胚子。
韦眉点了点头:
“难怪能赤手空拳在短短两个月内扳倒龙城柳家,那个柳子文,妾身之前见过,是个不简单角色,但没想到却是在欧阳良翰手里死的干净利落。”
苏裹儿轻轻将手里卷轴合拢,这篇欧阳戎赠苏大郎的文章已被她这两日翻来覆去看了不知多少遍的。
梅花妆女郎抬头补充一句:
“也是个好老师。于阿兄有益,可以尝试拉拢招揽。”
韦眉不禁看了一眼喜欢冷漠点评人物的幼女。
不多时,在苏家父子的安慰下,袁老先生被哄睡休息。
苏闲,苏大郎,还有韦眉、苏裹儿,四人一齐离开里屋,回到了苏府内宅一处相对私密的花厅,遣退下人,一家人各自落座。
“喏。”
苏裹儿伸手,将手中的文章卷轴递给苏闲、韦眉。
夫妇二人陆续接过文章,低头研读完后,皆不禁抬头,对视了一眼。
他们沉默良久。
苏闲与韦眉并不是没有见识之辈,即使没有八斗之才,但最基本的鉴赏能力还是具备并精通的。
另一边,苏裹儿转头朝苏大郎清脆道:
“过几日生辰礼是个机会,阿兄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苏大郎愣了下。
被迫在外码字,明天回家。陌生键盘、电脑、输入法用的不太顺手,可能有错别字,好兄弟们若是看到可标注一哈~
(本章完)
第166章 寥赠一篇赋
隐藏在园林间的私密花厅内。
正有气氛不对劲的一家人聚首。
“阿兄为何不说话?”
苏裹儿看着名为苏扶的苏家大郎,直接问道。
苏扶沉默了会儿,只是摇摇头。
坐主座的苏闲,才刚放下手里卷轴,就又拿起打开,低头看看。
这位苏家老爷有些爱不释手,朝妻女长子感慨道:
“欧阳良翰此文,文从字顺,平易畅达,但又不显平淡,反而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夺人气势,与眼下士林大行其道的骈文的文表华艳,截然不同,鹤立鸡群。”
他抚须:“每读之,如夏饮凉冰,冬煮黄酒,畅快淋漓,全身通透。”
苏裹儿回过头,点评道:
“当然气势夺人,整篇下来,逻辑严密,有理有据,势如奔马,一气呵成,作此文者,必是一位对自己学问主张极度自信之人,不然倾注不了这种气势。”
苏闲沉吟点头:“善,观文如观人,虽然此前不是没见过他,但今日才始知真良翰。”
韦眉从那翰墨如龙的字迹上收回目光,颔首道:
“是故无贵无贱,无长无少,道之所存,师之所存也……妾身喜欢这句。”
顿了顿,她转头朝苏闲道:
“若是能聘为聚贤园的老师,做大郎的入幕之宾,出谋划策,自然是极好的,良师益友,又正好是同龄之人,朝气蓬勃。
“总比让大郎成天面对八旬老儒,气氛暮气沉沉的要好得多,妾身之前就和你提过,偏拖到现在……”
“阿母……”听到阿母如此评价还在病榻的师长,苏大郎不禁唤了声。
韦眉不理,只是斜瞅苏闲。
后者讪笑。
见父母与阿妹话语停顿,苏扶脸色犹豫,插了一嘴道:
“可是良翰说,这是以前读书时某位前辈赠予的,他说他只是略微润色了一下,赠给了我……”
苏扶说到一半,话语便姗姗顿住,只见前方的苏裹儿、苏闲、韦眉皆眼神古怪,朝似是天真的他投来了似笑非笑的目光。
“好吧……”
苏扶闭嘴了,也觉得应该是良翰兄的谦虚之言,这一点好像傻子都看得出来。
这时。
苏裹儿忽然问道:
“阿兄不想让欧阳良翰知道我们的事情,不想让他做你幕僚?”
气氛顿时安静。
苏扶欲言又止。
苏闲和蔼问道:
“大郎是觉得欧阳良翰不合适?还是说……有其他不一样的看法,可以与我们说说。”
苏扶低头道:
“良翰兄是很好的朋友……我不想害了他。
“就算不赌,以他的能力,也有灿烂光明的前程,何必上咱们这艘随时可能翻掉的小船,朝不保夕的……
“对于老师,我都已经很愧疚了……若再让良翰兄……”
苏扶话语停顿,独自摇头。
“大郎!”韦眉皱眉喝了声,“好好想一想,你说这种丧气之言,对不对得起列祖列宗。”
苏闲面色戚戚,轻轻一叹,没有批评。
苏裹儿垂目不语,蓝色裙摆下,一只穿粉色绣花鞋的脚掌弓起,默默勾住空绣凳的凳脚,她轻轻摇晃绣凳,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苏扶鼓起勇气道:
“阿母,阿妹,伱们想想,为何谢姑娘与良翰兄关系如此亲密,都没有向其挑明我们家的事情,也没拉良翰兄进来?
“我觉得这已经能说明很多事了……谢姑娘也觉得这么做,对良翰兄未必是好事。”
苏闲、韦眉还有苏裹儿忍不住看了看面前宽厚仁慈的青年,默默听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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