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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吧君子也防 第210节

  反应过来这些,包子脸小侍女愈发心情沮丧了。

  “哎。”

  生活不易,彩绶叹气。

  她弯腰拧干了湿漉裙摆,擦了擦手,小姐不说话,彩绶便只好在屋子里空转悠了两圈,也不知道干嘛。

  终于,她忍不住转过头,悄悄观察起了同一屋檐下的小姐。

  女郎妆靓,颦眉掩卷,独坐檐下。

  檐外,是绵绵雨幕。

  彩绶总觉得小姐侧身听雨的剪影,饱含美人韵味。

  对于美人之韵,光是人美,还是不够的。

  因为这世间美丽的女子并不少,平民家也有,苏府的丫鬟中就有不少漂亮的。

  但谁能比得上自家小姐?

  抛开天生自带的贵气不谈,这种美人之韵,是与才气伴生的,而才气来源于书,来源于闺中学识。

  这个时代,女子识字本就自带一种儒风。

  更遑论,弹琴、吟诗、围棋、写画。临池、摹帖、刺绣、织锦……彩绶印象里,自家小姐就没有不会,样样精通。

  小姐清雅,每日懒起,所做之事,皆有文韵。

  春煎新茶、夏晓看花、秋日咏絮、冬护兰荪。

  晴日焚香沐浴,雨时阅书描画。

  偶尔午憩懒起,扑蝶逗猫,或染红指甲,教鹦鹉念新诗。

  只是有时,小姐也会像眼下这样。

  忽而掩卷,娥眉微蹙,手握书卷,抵埋胸前,凝眸远望檐外烟雨。

  眉目间,韵着一股徘徊难散的忧郁。

  也不知凝眸处是又添一股新愁,还是常续一段旧忧。

  每当见到这一幕,彩绶便觉得小姐的身影有些陌生。

  从前与她一起长大的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姐,身影似乎渐行渐远了。

  取而代之的,是小姐现在让她有些琢磨不透的平静眸子,熟悉又陌生。

  只是,彩绶也不知道小姐到底成天在想些什么心事。

  真的值得一个待字闺中的小女郎,如此愁上眉头吗。

  这江南古镇、深闺大院的闺中生活,慢哉悠闲。

  老爷夫人还有大少爷对其都倾尽偏爱,家宅和睦。

  以后再随心意,择一如意郎君,能疼人爱人,婚后幸福,悠哉销日,岂不圆满。

  外面多少女子求之不得。

  彩绶锁眉不解,小脑袋瓜子似是想不过来,又手指挠了挠歪斜的双丫鬓。

  循着此刻苏裹儿的眸光,朝檐外雨雾望去,似是洛阳方向。

  唔,难道小姐是憧憬神都洛阳那万国来朝、繁花似锦的盛世气象?

  倒也稍微能说的通。

  彩绶依稀记得,老爷夫人他们好像本就是关中人氏,只是当年似是家道中落,从神都洛阳匆匆迁来这偏居一隅的江南道,只是那时,小姐才刚刚出生……

  “这两日怎不见谢姐姐人影?”

  苏裹儿头不回的忽问。

  没去看似是在偷瞄她的包子脸小侍女。

  彩绶回过神来。

  咦,是小姐主动找她说话的!

  她歪头想了下,好像已经过了“不理小姐的一百息”,算术不太好的小丫头立马坐回小茶几边,迅速脆声答话:

  “小姐,谢小娘子出远门了,奴婢听漪兰轩的丫鬟秀春说的,昨天上午,奴婢也瞧见谢小娘子匆匆回来,收拾东西匆匆出门来着。”

  “是吗,出远门……”

  苏裹儿望了一眼屋檐外面,远方是在烟雾中若隐若现的青山轮廓。

  她忽然有一点羡慕谢令姜。

  可以随时随地,说走就走。

  而同是及笄之龄,有的人却宛若金丝雀一般困在笼中。

  哪怕稍微离开一点笼子,都会引来无数道目光注视,甚至可能触怒某个设立笼子的女主人。

  而金丝雀也正是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做事时都会多一层格外的思量与小心翼翼。

  因为她不是为她一人而活。

  金丝雀生活在无数或明或暗的笼外目光下。

  需要瞻前顾后,时刻注意言行举止。

  所以苏裹儿有时候其实挺羡慕来去自由的谢令姜,她有一个开明的大儒阿父,也无来自家族的负担压力……

  当然,这些话,苏裹儿自然从不会对谢令姜或者其他人讲,哪怕是贴身丫鬟彩绶。

  可世间就是有很多事,像这一样的脉络:

  你清楚的知道自己永远做不到这样的事,也成为不了这样的人,但是遇到这样的人后,便会隐隐吸引你去靠近谈话,渐渐成为闺蜜好友。

  再通过倾听闲聊,或为闺蜜排忧解难、出谋划策的方式,去隐隐窥探……或说是参与她的生活,这样下来,或许也算是伱自己也经历了一趟。

  而如若对方对你也是如此心理历程,那自然一结识,便会如同磁铁一般,快速成为无话不谈的闺蜜挚友。

  可苏裹儿与谢令姜并没有完全照这个剧本走。

  二女的关系,不冷不热,不远不近。

  算是好友,但算不上无话不谈的闺蜜。

  苏裹儿清楚,这位谢姐姐另有志向,也并不羡慕她,甚至相比于她,那位担任县令的大师兄更加吸引谢姐姐。

  而苏裹儿,性格缘故,哪怕日常向彩绶询问谢令姜的事。

  但若是无事,她也不会无缘无故的跑去找谢令姜,就像个烂漫天真的小姑娘一样成天闺蜜闲聚叽叽喳喳,行这幼稚之事。

  正因为对这种关系脉络洞察的太过清楚了,苏裹儿反而懒得去做。

  或许这也是她从小到大没什么闺中好友的缘故吧。

  绵羊才成群结队,离群索居者不是野兽,便是神灵。

  彩绶身子前倾,把桌上那一叠礼折子推上前,笑露酒窝道:

  “小姐,好多好多礼物哩,你看,全提前送来府上了,好像都是老爷夫人的亲朋好友送的,还有不少是来自洛阳那边的。

  “小姐你快看,这个是夜光常满杯,这个叫三彩凤首壶……这是八瓣团花蓝琉璃盘……鎏金银棒菩萨像……唔,这是啥,小姐,这几个字奴婢不会读……”

  “哦。”。

  苏裹儿浅点下巴,葱指翻书,似是出神,在座位上一动不动。

  后面彩绶的话,她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彩绶不禁声音渐小,合上了手中的礼折子,叹了口气。

  从前些年起,每到小姐的降诞日,外面送来的生辰礼越来越多,这事若是发生在她身上,彩绶做梦都要笑醒。

  但小姐对此却好像越来越不感兴趣了,去年好歹还会挑个晴天,把礼物拆取出来晒一晒,照着礼折子嘴里数一数,似是记一些送礼人的名字。

  可今年小姐却是连眼皮子都不愿抬下,提前吩咐她代为处理,誊抄一份礼折子,至于生辰礼,全部收起,束之高阁,看都懒看。

  包子脸小侍女重新又鼓起劲来,小手抓着礼折子,在淡雅如兰的翻书小姐耳边叽叽喳喳热闹了一阵

  屋檐上雨水成串滴落的频率渐小。

  由雨水连绵成线的水幕,变为一颗一颗雨珠串联成的珠帘。

  雨渐停。

  “小姐,礼折子都在这了,那奴婢现在去唤下人们把礼物都搬过来,收进阁里。小姐可以瞧一瞧的,看有没有喜欢的礼物,取出来看看……”

  苏裹儿轻轻点头,却是一动不动,垂目默读某本陶渊明的诗集,没去碰手边的礼折子。

  彩绶也没强求,转身离开屋檐下,拎着红伞,顶着小雨,再度出门了一趟。

  不多时,这位包子脸小侍女撑着红伞,重新返回梅影斋,身后是一群苏府丫鬟的拥挤身影。

  后者们或抱或捧或搬着一件件礼盒瓶盘,在彩绶的指挥下,轻手轻脚的将一件件提前送到的生辰礼搬进屋中。

  众人小心翼翼,尽量不惊扰到不远处屋檐下安静翻书的苏裹儿。

  她手撑下巴,似是走神。

  少顷,生辰礼搬运的差不多了,一众丫鬟鱼贯离开。

  庭院中,彩绶撑一柄红伞,站在最后面,目送她们出门。

  院中再次仅剩她与苏裹儿。

  苏裹儿忽而问道:“这伞怎么还没去还回去?”

  彩绶脖子缩了缩。

  苏裹儿闭目抬手,修长中指的指肚揉了揉太阳穴。

  “上回不是叫你找个机会还给欧阳良翰吗?”

  彩绶悄悄吐了下舌,眼珠子滴溜转了下。

  小丫头回过头,小脸一本正经道:

  “小姐,你不是教奴婢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吗,奴婢这不是想郑重一点。

  “找个风和日丽的天气,沐浴熏香,再穿一身好看点的衣裳,打扮的庄重优雅一些,可不能给小姐你丢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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