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吧君子也防 第239节
柳阿山眉头大皱,带领几个汉子一起迅速扑去,将中年祭司按倒在地,当即制住。
“放开我,你们干嘛,敢碰我,不怕和欧阳良翰一样,被天诛吗,想充当帮凶?你们这些走狗,竟敢得罪龙王,和这狗官一起,诓骗龙城县父老乡亲们……呜呜呜……呜呜呜。”
中年祭司表情歇斯底里,挣扎了一下,嘴巴被堵住。
周围人群寂静,场上只有雨声。
“等等,让他说。”欧阳戎看了看左右两边的沉默人群,忽然开口。
“老爷……”柳阿山犹豫。
“让他说,不用堵。”
欧阳戎摇头,柳阿山等人只好听命,松开堵嘴的手。
欧阳戎朝狞笑的中年祭司轻声问道:“有人教你这么说?”
中年祭司脸色狰狞:
“什么教我这么说?这不是不言自明吗!龙王之怒都已经摆在眼前,父老乡亲们,你们睁大眼看看!这祸害上任以来净做些什么事,折翼渠,狄公闸,哪一个不是与龙王作对,龙王大人不诛他诛谁!
“这场大水,就是水里的龙王降下,惩罚他的!可怜大伙都跟着他遭殃,还假兮兮带头挡水,龙王之危,挡得住吗?!”
中年祭司越说越顺口,此刻竟然站起,直指欧阳戎的手指,忽转指向旁边的叶薇睐:
“此子上任当天,就坠河溺水,这就是龙王大人的警告,结果没想到,这个连泳术都不会的家伙,侥幸逃生,竟也不知改过,变本加厉得罪龙王大人……
“还有!父老乡亲们请看,他旁边这个白发女,这就是明证!
“龙王慈悲,饶他不死,结果他不知悔过,还贪色大胆,从龙宫偷来一个白发龙女,囚禁家中!
“惹得龙王如此发怒,降下大雨,怒撞水闸,再淹龙城……
“一切都是因他而起,父老乡亲们,不要再被此子蛊惑,迷途知返吧,快去把这欧阳良翰抓住,丢进水里,祭献龙王,再把这个白发女也一齐投水,归还龙宫,平息龙王之怒……
“首恶当诛!”
满脸涂料、穿的花花绿绿的中年祭司这一番嘶吼言语,令全场气氛陷入诡异的寂静。
周围几个龙王庙祭司见状,似也鼓起些胆,在一旁摇旗呐喊:
“欧阳良瀚!首恶当诛!”
“首恶当诛!”
一时间,寂静的闸坝上,只有他们的呼声。
“荒缪!”叶薇睐小脸愤慨。
可旋即,白毛少女感受到四周有无数道目光悄悄投来,投向她,与身旁沉默的主人。
叶薇睐浑身颤栗起来,湿漉漉的银白长发粘在两侧脸颊上,她奋不顾身挡在欧阳戎身前,张开双手,蓝眸圆瞪:
“血口喷人,我家檀郎一直冲在最前救助百姓!你这厮,心好毒!”
叶薇睐左右呼喊:“父老乡亲们,别被妖言蛊惑,檀郎无罪,奴儿也不是什么白发龙女,奴儿流着人血,可割腕自证……”
中年祭司冷笑:“这么替欧阳良翰说话,是多想留在人间?赶快下去,别连累大伙。”
叶薇睐小脸涨红:“你……”
然而她话还没说完,就表情愣住。
同样愣住的,还有四周人群与中年祭司,后者看着忽然走来的年轻县令,不禁频频后退,慌乱道:
“你……你做什么……呃……”
中年祭司嗓子卡壳。
是真的卡壳。
欧阳戎一脸平静的走去,大手按住中年祭司脑袋,抽出腰间裙刀,干净利落的割下一颗头颅。
暴雨中,他扬起手中这颗断口飙血的头颅,示意全场,扬言道:
“蛊惑人心者,当斩!”
语落,不等众人反应,欧阳戎将这颗瞪圆眼睛死不瞑目的头颅,随手丢弃水里,又抬起一脚,把身前一具血淋淋无头尸体踢落闸坝,一齐入水。
欧阳戎面朝场上鸦雀无声的父老乡亲们,平静说:
“没有龙王,就算有,也不用它来,我去会会。”
他偏头,朝柳阿山、何长吏等汉子们轻声道:
“不用撤,谁说两手空空,谁说无物堵管涌?”
欧阳戎摘刀,塞进白毛丫鬟怀里,他转身,头不回走到闸坝边缘,孤身跳下。
“扑通!”
沉默落水声中,闸坝上剩下的众人脸色愣愣。
所有人一窝蜂涌至闸坝边缘,瞪眼下望,只见那个年轻县令正浮于汹涌水浪之间,满脸苍白,文弱身子竭力挡在管涌缝隙处。
竟会泳术。
闸上的人群中,有曾动摇怀疑者,羞耻低头。
其它造谣诋毁自然不攻而破。
“龙王何在?”
叶薇睐两手抱刀,回首质问,此前沉默的众人面露羞愧,避开目光。
柳阿山一言不发,走出,跳下。
闸坝上,民勇队、长吏、村民汇聚的人群寂静了片刻。
有汉子陆续走出,一一跳水。
一时间,狄公闸上落水声不断。
(本章完)
第194章 无间地狱亦有浩然正气
闸上,人越来越少。
闸下,水里人越来越多。
人群中不断有青壮汉子站出来,默默追随前方人的背影,跳下闸坝。
原本被前几波怒浪大浪冲垮的“半圆”形管涌处,渐渐被再次填满。
闸坝上,最后只剩下妇孺老幼,与实在不会泳术的长吏与村民。
闸坝下方的水面,跳下水的众人为了抵御汹涌的波涛,围挤在一起。
有的汉子抓住水面下还没被冲走的木桩竹竿,有的汉子贴近坝墙,防止被风浪冲走。
最后,浮水的众人组成一道道类似屏障的人墙,里一层,外一层叠在一起,似是形成了一种相对稳定的平衡。
当先跳下水的欧阳戎,便浮在人墙的最前方。
这堵人墙的作用不是挡水,而是减缓水流的冲击。
众人以肉身作沙袋填料,镇压水势,堵住闸坝墙体缝隙处的翻花管涌。
为闸坝挺过解体崩塌争取时间。
闸上还有几个吓破胆的龙王庙祭司,刚刚欧阳戎将中年祭司当众斩首的一幕击破了他们心理防线。
只不过欧阳戎并没有时间收拾他们。
但此刻,留在闸坝上的村民们自发愤怒的围了上去,将这几个装神弄鬼的祭司抬起,丢进了水里,也不管他们会不会游泳。
既然口口声声说有龙王,那就下去找它吧,看会不会显灵救你们。不能只有勇士们顶在最前面,以肉身填水,而你们却可耻龟缩后面……
这些百姓们的朴素情绪,欧阳戎并不知道,他与全场大部分人一样,紧绷心弦,一刻不停关注着闸坝的情况。
只见,闸坝墙体裂缝间的水面,翻花翻沙的现象消失。
似是被面前这一道道人墙阻碍了水势,水流速度变缓。
管涌抑制住了。
闸上闸下,众人松气。
然而此刻浮在水面的欧阳戎心里清楚,眼下这只是暂时缓住了危局,只要云梦泽的大雨不停,危机就还没有解除……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闸坝下方水面,欧阳戎带头围聚的“人墙”已经在水中浸泡了大半天。
其间暴雨不断,云梦泽的水浪时而汹涌,时而舒缓。
而每一个汹涌卷起的浪头,都重重拍打在墙体裂缝前方的“人墙”上。
时而有民勇汉子支撑不住,脱离人墙,差点沉入水底,或被一个浪头带走,不过最终都被救上闸坝,村民们一拥而上的照顾。
而仍留在水里的人,浸泡在水中的身体,已经被泡白发皱,像欧阳戎前世吃过的白面包一样。
“檀郎。”
闸坝上,叶薇睐跪坐在临水边缘,紧紧抱刀,两颊流泪,每隔一段时间都朝下方担忧的喊一声欧阳戎的名字,确定他还在。
她身后,递送食物、照顾伤员的村民人群里,有一道纤瘦的清秀少女身影默立。
绣娘怔怔看着欧阳戎为首的人墙上方的那一片天空。
明明此刻包括狄公闸在内的云梦泽上空,阴云密布,遮天蔽日,令人连白天黑夜都难以分清。
但是绣娘依旧目不转睛的看着上方的天空,小脸怔神,似是看见了某种蔚然壮观之景。
来自云梦泽的清秀哑女张嘴,不禁轻“啊”了两声……除去先天缺漏,谁道我家檀郎不适合练气?
然而下一秒,仰头张望的绣娘眉儿忽皱。
她左右四望,身影忽然消失在原地,三息后,又回到原地。
全程看不清动作踪影。
这位在宗门师姐们眼里文静温柔、脾气一向很好的乖巧小师妹,秀气的小脸浮现一些困惑疑虑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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