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尸仙 第229节
王月娥闻言放下针线,定定的看了会儿仵工铺的门面,随后她莫名道:“可我觉得先生的铺子很热闹,比街上其他铺子都要热闹。”
听到这话,程彩云后脖颈直发凉:“我的好姑娘,你往后可别再说这吓人的话,那徐小子家里,除了棺材就剩下只猫,再热闹他能有咱娘俩热闹?”
王家小妹认真道:“但我感觉真的热闹,就好像里面有很多人,不信干娘你看,先生现在好像就在跟什么人说话呢。”
程彩云移目看去,果然看到太师椅上的徐青正扭着脸,似乎跟人说着什么话,而且还会时不时的颔首点头。
七八月份,说冷不冷,秋老虎时不时还会逞逞凶威的季节,远还没到天寒地冻的时候,可程老板愣是打了个哆嗦。
小姑娘家眼清目明,这仵工铺平时又接触那么多死人,说不得就看到了什么脏东西。
仵工铺里,此时徐青正在听传堂黄小六汇报临江县的大小消息。
比如昨日巡察御史已经来到临江县,再比如隔壁纸扎铺的吴耀兴吴掌柜也已经被解审到临江县衙。
此外还有一则消息,暂住县爷家的商少阳前日里又打抱不平,把镜照司的人给打了。
这回‘嚣张跋扈’的商少爷算是踢到了铁板,听说现在人被关进了衙门监牢里。
徐青没太当回事,衙门在商少阳眼里就和自己家一样,你把他关衙门监牢里,除了能让他安分几天外,难道还能让他洗心革面,做个真正的二世祖不成?
这商大公子再怎么说也是黔州商家的嫡系,徐青可是听说,镜照司领头的那些主事官员,没一个是有卵子的,这些人你就是借他几个胆子,他也不敢去得罪商家。
千年世家的威慑力,可不是说着玩的!
当日,徐青打算继续出门走访合适的庙祝人选。临走前,玄玉期待的问他这回要带什么回来。
徐青听得莫名其妙,他又不是什么都往家里捡的拾荒老太太,哪能次次都不空手回来?
这边,徐青刚出门,还没走多远,就瞧见井下街头咋咋呼呼来了不少人。
三驾车马,仆从家丁十来个,等车架来到跟前,车里的人急忙掀开车帘。
徐青打眼看去,就看见一顶冠束带,身穿大方补服,补子上边绣飞禽的官员走了下来。
这官不是旁人,正是昔日和徐青一块去府城赶考过的吴家小子,吴志远。
都说人靠衣裳,马靠鞍装,如今的吴家小子,徐青却是要称一声吴大人了。
“末进秀才,见过吴大人当面。”徐青拱手见礼。
“不可如此,万万不可如此,徐兄折煞我也!”吴志远被徐青一句话羞得满脸臊红。
要没徐青,他们兄弟二人指不定阴魂在哪飘着,他的嫂嫂、叔父、叔母,必然也无法苟活。
徐青逗完了俩兄弟,见他们果真没有忘本,语气这才正常起来。
“志远穿上官服莫非是打算前去平邱县赴任?”
吴志远摇头道:“家中尚有冤事需要昭雪,哪能就此过去赴任?况且前官尚未任满,我在哪里候缺都是一样。”
一旁吴文才笑道:“志远兄没多少清闲日子,这几日巡察御史坐衙观审,我二人正打算今日前去上诉冤屈,等此间事了,兄长也该去平邱县赴任了。”
徐青一听这个,瞬间来了精神:“几时开审?”
“家中老母接去衙门,便是开堂受审之时。”
“文才、志远,你二人去受审如何能穿官服?”
吴家两兄弟年少意气,正是气盛之时,不曾注意这些细枝末节。
徐青做阴门行当做久了,心思便比吴家兄弟多了几分沉稳。
见两人不解其意,他想了想,还是顺嘴提点道:“志远若穿这身衣袍前去,别个还当你是倚仗官威,毕竟此案发生之时你等皆是平人,受审之时要是以官身站立堂下,叫别人如何看待?”
“你需穿上常服,若实在想要扬眉吐气,等出了衙门,登上官轿车马,随从仆人为你换上官服,你再以官身拜见长官,岂不更好?如此说不得还能留下一段佳话。”
吴志远听得一愣一愣的,半晌才憋出一句话:“徐兄高见!”
接上吴家老夫人,两兄弟也不再乘坐车架,只让仆从晚一步将车马官服送至衙外。
街坊邻居听说吴家要去击鼓鸣冤,不少人都跟了过来,众人都知道吴耀兴为人,有些更是看着吴家兄弟长大,如今两人要去衙门,大伙自然要去帮忙壮一下声势。
到了衙门口,已经有不少百姓围在堂外,此时堂上正审理着一桩案子。
一般人进不得衙门,衙差会持棍站作两排,充当隔离,徐青刚到衙门口,就有衙差给他放路通行。
徐青见状心里一乐,没曾想他来看戏还有专座。
他可真有出息。
“诶诶,徐老弟!”
徐青听见声,回头一看,挺面熟。
这还真是哪里有热闹哪里就有郭东阳。
“老郭,你老老实实在外面站着,别什么事都往前凑。”
郭东阳心里不甘,说怎么你能进去,就不准我进去?
徐青乐呵呵道:“那不一样,等会堂上要是动用大刑死了人,我这个白事先生还能给搭把手收个尸,你一个说书先生进来有什么用?”
“难不成站人跟前,打个板,说一段书,还能把人说活了?”
郭东阳哑口无言,只能羡慕的看着徐青走到堂上,和仵作笔吏们站一块。
这看戏的位置,可真是让他眼馋。
徐青这边刚走到堂上,王陵远就伸手给他拉到了自己跟前,俩师兄弟不敢大声喧哗,互相点点头,便将目光放到了堂上。
此时堂上审理的案子徐青也眼熟,曲水乡的陈丰一家老小,乔家村的金氏妇,还有一个躺在襁褓里哇哇大哭的小孩。
说来也怪,徐青一到堂上,襁褓里的小孩不经意看到徐青的身影,竟立时止住了哭腔,转而露出烂漫的笑容。
不止如此,婴儿还腾出小手,遥遥伸向徐青。
“.”
徐青呲了呲牙花子,冲那小孩露出了大魔王般的笑容,想吓唬吓唬他。
却不料那小孩不经逗,反而笑的更欢快了些。
都说婴儿囟门未闭,能看见妖魔鬼怪,如今可见这说法没甚来由,不然这倒霉孩子怎么连个杀人不眨眼的僵尸都分不清?
第204章 戌己科次,人才辈出
衙门里,县令坐在堂首,左手边巡察御史正襟危坐,不怒自威。镜照司的督主老太监则一手端着茶盏,一手用兰花指拈起茶盖,吹里面的浮沫子。
今年这陪审团和以往不大相同,若是让别个府县道台遇到这阵仗,不说多害怕吧,至少也要比平时多流几斤汗。
但陈光睿不同,这人是上一科的一甲探花,在翰林院任两年编修后,这才被朝廷外放到了临江。
在当编修的时候,陈光睿就不怕事,正所谓身正不怕影子斜,此时堂上莫说是一个大太监和巡察监审,就是皇上旁听,他也不带多流几滴汗的!
若不然商家的小姐也不会看上他,更不会非他不嫁。
相比较县台陈光睿,右手旁的县丞师爷明显就有些露怯,一个个只顾着抹汗了,生怕今个儿堂前会闹出什么幺蛾子。
对他们而言,审案不审案的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堂下陈丰陈掌柜还是揪着金氏妇不放,人淳朴面善的农妇自始至终都没发脾气,反倒怪起自个儿捡了孩子,没想起来去上游找找,若是找到了寻找孩子的苦主,兴许就不会让人心焦气闷了。
那陈丰也是个糊涂的主,哪怕他现在已经觉得自家婆娘惨死这事不怨金氏妇,可他嘴上却依旧不饶人。
不为别的,只为面子。
前边开堂的时候,他把人金氏妇骂的多狠,眼巴前外边这么多人看着,他要是忽然软和下来,那多丢面啊!
陈光睿上次升堂问审的时候,没问陈丰,这回他同样没问。
“殷氏,本官问你话,你要如实回答。”
“我且问你,这孩子尚不足岁,你既然是孩子的生身母亲,为何不在旁时时照料,反倒是丢了孩子,才急着寻找?”
陈家小妾抱着孩子,泫然欲泣道:“孩子丢失那天,大娘一早寻到妾身,让妾身去布行送两匹绢布,说是客人急着要。妾身本意让下边人送去,但大娘说客人有洁疾,那些人手脚不干净,万一脏了那布,恐客人不喜,执意让妾身前去。没奈何,妾身只得将孩子交由养娘照看”
底下陈丰等人一阵纳罕,这县爷不问大太太怎么死的,不纠察死因,怎么反而问起这些事了?
陈光睿让养娘上堂来,复又问道:“殷氏让你照顾孩子,你如何能让孩子丢失,且从实招来!”
那养娘战战兢兢道:“这从何说起?小娘子前脚刚走,大娘子就找到民妇,让民妇去紫云山保生娘娘庙里抢一炷头香,代大娘子祈福求子。”
“民妇因要带小少爷,不便前去,就想着隔天去,或是让旁人代替大娘子去,但大娘子不肯,说这是女人家的私密事,又说民妇是生养过孩子的人,能给她带来福气,必须得让民妇前去。”
一旁,徐青挑了挑眉。
这陈家大娘子溺子杀婴也就罢了,竟然还把他当做谋划中的一环,也幸亏陈家大娘子死的及时,不然等陈掌柜回去,指不定还要颠倒黑白,诬赖多少好人。
公堂上首,陈光睿问到这里,忽然喝道:“左右,将案犯袁虎押上堂来!”
披头散发的袁虎穿着囚服,两衙差把那水火棍往袁虎腿弯处一别,这人纹丝不动。
俩衙差咬紧牙关,卯足了劲儿,眼看脸都憋成了猪肝色,可还是扳不动分毫。
上首正吃茶看热闹的廖进忠廖公公,乜斜着眼往底下一瞥,兰花指朝那茶盖上轻轻一弹。
好像弹那小零食似的,就把茶盖上头的壶钮子弹了出去。
堂下,俩衙差还在较劲呢,忽然就觉得棍头一松,先前还梗着脖子硬气十足的案犯,猛地就跪在了地上。
堂内衙役众多,武廷尉、县尉都是武道中人,衙门捕头赵中河也是通脉武师,但场中却没有一个人看明白怎么回事。
徐青眼尖,唯独他瞧的明明白白,廖公公的小动作很快,快的不可思议。
至少在徐青以前见到过的所有活人中间,这老太监的武道修为是最高的。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娄小武一只脚踏进宗师,够厉害吧,但对方的出手速度,都远远不及眼前的老太监。
廖进忠不经意的一弹指,已经返璞归真,只要是宗师之下,任谁来了,都得当他只是随意弹了那么一下。
袁虎闷哼一声,跪在地上,额头冷汗刷刷地往外冒。
赵中河等人后知后觉,仔细一看,才发现袁虎的膝盖上已经湿红一片,似是被什么暗器洞穿。
“咱家最不喜欢不晓礼数的人。”廖进忠阴笑道:“今个儿咱家心情好,教你这一回,若有下回”
一声冷哼,愣是把横行无忌的袁虎震慑的不敢动弹。
陈光睿趁势猛拍惊堂木,喝道:“袁虎!本官问你,你在曲水乡时,为何要杀无辜妇人!”
历代官员审讯案件时,除了惯用常规的五听审狱法外,还会用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巧术,如谲、诱、诈等。
这些巧术不能擅用,里面的度如何把握也是一门学问,不然极容易造成冤假错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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