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救个人,可她活在一千年前 第17节
“散功。”青玄子冷笑一声,“谁教你的?”
“弟子自行领悟的。”
“你把为师当作傻子么?为师从未教过你们术法,更别提什么散功了。”
青玄子一把掐住江河的喉咙,冷视着江河,狠声道,
“说——是谁教给你的!”
“是……弟子领悟的!”那窒息感又猛然袭上,但江河仍是坚持道,“弟子的灵台已经被莫名的气息所侵蚀,不将灵台中的灵气挥发出去,弟子的肉体便会溃烂!”
他艰难地举起自己的手臂,给青玄子展示着那被尸气所侵蚀过的痕迹。
“弟子所言,句句属实……并未欺瞒师父!”
青玄子看着那布满青紫尸斑,又溃烂流脓的双手,上面还有不知是孙二才还是江河的血迹。
“是么?”
他面上仍是不变的冷酷,但掐住脖颈的手已然少许收力。
他有些信了!
江河心里暗喜。
这是他一路上好好思索出的借口。
自己如今全身都被尸气侵蚀,如果没有一个恰当的借口,那散功重修无名功法之事定然会被察觉。
青玄子不傻,也一定能从中猜测出,自己已经知晓功法有问题,这才改修他法。
那自己的背后,便一定有什么人在支持着。
可若自己真的背后有人,那青玄子反而不会害怕顾忌——
你若背后之人真是什么千古大能,难道还逃不出这小小的道观么?
那自己便注定无法得到青玄子一时的信任,也难以活命。
所以唯一的办法,只能是将其与灵气散尽一事关联起来,借着方才孙二才情急之下的‘添油加醋’,江河反而整理出了一套还算自圆其说的谎言:
“师父,弟子只是想活命。”
当下这个时刻,势必要用出潜藏的戏精天赋了:
“弟子这几日始终被噩梦缠绕,精神都要崩溃。梦中总有一女子想要谋害弟子,可今早问过您缘由,您也不清楚,故而联想到曾经在书上看到的,驻扎在这座山上的门派……弟子猜想,或许是有死在这山上的冤魂在梦中作祟。”
青玄子厉声呵斥道:“撒谎!剑山之上,天朗气清,惠风和畅,哪有什么冤魂作祟!”
“有!”
江河很清楚,这剑山不是青玄子的地盘,他也不过是鸠占鹊巢罢了。
结合后山那股浓郁的死气来看,整个剑山究竟藏着什么鬼魅青玄子也未必尽知。
在这修仙的世界里,连夺舍都化为了可能,还有什么事情是不合理、不存在的?
“每当弟子在噩梦中被斩醒一次,灵台中的腐气便增多一分,连肉身都难以幸免,故而一直精神萎靡,脚步虚浮……
就在今夜,那腐气近乎侵占了弟子整个灵台,弟子不得已将其强行散出去,否则您看到的,就不是当下这样子了……有可能,弟子全身都会溃烂!
弟子所言句句属实,而今性命在师父手里,万不敢再欺瞒师父!”
青玄子看着江河那惊慌失措的面庞,久久不语。
可心里却已经信了七分有余。
至于剩下的三分……他很确定,眼前这小子绝对有所隐瞒。
青玄子也是活了百年的人物了,他很清楚,欺骗一个人最好的方式,便是让谎言真假掺半。
想用谎言骗过别人,至少要让它看起来像是真话。
只是,青玄子并不能从江河的言语中分辨孰真孰假。
他其实也不十分在乎这个。
指望一个忌惮自己的人,对自己全盘托出,本就是天方夜谭。
他要看的,是对方的心性、能力。
青玄子的手渐渐从江河的脖颈上松开,但他不改冷淡口气,问道:“所以,你四个月前选择留在观里,是在静候逃跑的时机。今天想要偷偷下山,是因为不得不跑。”
“是。”
“关于这大师兄之事,你了解多少。”
“不算了解。弟子只知道做了道观的大师兄,便离死期不远了。”
功法有问题是江秋皙透露给自己的,自己没必要告诉青玄子。
“所以今早,你才想让贤给明才么?”
“是。”
“你就这么想活着?”
“这世间没多少人想死,弟子不觉得丢人。”
“明才可是你师弟!”青玄子忽地怒喝。
“死道友不死贫道。师弟也好,其他人也罢,弟子管不了那么多,一切也不过为求自保而已!”
江河表面上慌乱,心里压根不虚的。
当青玄子这句话吼出来的时候,他就明白自己性命无忧了。
装什么大尾巴狼呢,你收养的弟子们说杀就杀,现在我最多算是卖个队友,比你不知高尚多少倍。
而今,只需要向青玄子表明‘他想要看到’的态度,那就足够了。
“死道友不死贫道……哈哈!好,好一个死道友不死贫道!懂得审时度势,心思缜密,该心狠时绝不手软——你这小子果真聪明,当真符合为师心意啊!”
“符合心意……师父——您,您不杀我?”
第14章 好像有了新需求
江河装作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
看来,自己的回答让青玄子甚是满意。
正如自己先前所想一般。
哪怕被抓来单独问话,他也早已脱身死局之中了。
青玄子真若有心杀自己,就不会等到东窗事发,更不会听自己的狡辩。
在强者面前,弱者本就没有狡辩的权力!
可如今他却这么耐心地听自己辩解,那便证明,他在衡量自己是否有被他放过的价值。
而今,自己赌对了。
“杀你?”
青玄子如他预想般的摇了摇头,
“倘若你四个月前便溜走,为师的确会让你陪着你的大师兄们共赴黄泉。毕竟捡到孙二才之后,阳血于我而言本就无用了。你本也成了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可为师本都等着你偷偷下山,好给为师一个让你‘还俗’的理由。却没想到你第二日还和没事人一样出勤修行,没有半点异常。
自那以后,我便时常注意着你的动向,却没想到越瞧,越令人另眼相待。”
那句‘为师一直看着你’,原来是这个意思么……
江河回溯着原主的记忆,忽然意识到,青玄子开始时常夸耀自己,甚至过分关注自己的时间,似乎就开始在四个月前?
孙二才还经常为此来找他麻烦来着。
“明知深陷危局,还能临危不乱,妄图险中求生,是一个好苗子该有的心性。”
青玄子眉眼含笑,“这青玄观的‘大师兄’之位,不过是为师对你的最后一次考验。为师便是想看看,待你坐上这个位子后,又该如何夹缝求生。”
“那弟子……是否通过了考验?”
“还不错。虽然行事还有些莽撞冲动,但本就毫无手牌,能做到如此已算上佳。更何况,又有节外生枝,事情发展本也超出了我的预料。总体而言——比你那些只知道逃跑的师兄师弟们不知强到哪里去。”
“师父也试探过,其它同门?”
“没有,你是特殊的。”青玄子微微眯起了眼。
“斗胆问师父,弟子因何而特殊?”
到了这个地步,青玄子似乎没有了隐瞒的打算:
“我让你修行的,乃是于灵台中凝聚血气的功法。但你既为男儿身,所修出的阳血于为师而言不过下下策之选,可孙二才不同,他所修出的阴血才是为师梦寐以求的。有了孙二才,你注定便是无用的。”
怪不得先前看孙二才,感觉他修行的同是血功,却与自己修行的判若两者。
原来是阴阳上的差距。
得亏先前没有一时冲动偷袭孙二才,否则青玄子得不到‘阴血’,自己一定也活不下来。
“可若只需求阴血,女儿身不也能修得么?”江河见青玄子心情不错,不免多问两句。
“女子每月例行月事,与男子相比供血不足,这炼血之法与她们而言本就难以修成。但孙二才不同——他是天阉,虽为男儿之身,但先天属阴,乃是修行阴血的不二人选。”
“原来如此……原来弟子于师傅而言,早在一年前便无用了。”江河喃喃道。
正因自己恰巧是那个‘多余’的,又在发现真相后表现出过人的心性,这才让青玄子兴起了试探之意。
否则自己早已同大师兄们一起,成了还俗的荒坟。
“那弟子在观中找到的那些书册……”
“也是试探你的罢了。就凭你这微弱的本事,如何在我眼皮底下翻出那么多东西,而不让我知情?那些剑经功法不过是残卷,你若不知死活,为求生存跟着去练,自会走火入魔,也省得我动手了。”
那青玄子一定想不到,原主其实真的没多在意那些。
因为他是真不识字啊……
那些书册里,日记剑经都看不懂,也只有一本仙子录被拿来时常翻阅,用作半夜无聊之时的慰藉。
该说不说,原主虽然没那么聪明,但对局势的把握还算清晰。
估计也是抱着跑不得、反抗不得的想法,想趁有生之年多体验体验活着的乐趣吧……